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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疯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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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开业之后,景昔白就开始两头跑,五点准时从旧巷抵达新街。

今天也照常在四点半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景昔白把琴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前往酒吧。

他从地下库出来,边往店址走边找店门钥匙。

准备拐弯上小花园,就被台阶上蹲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温予酒把书包抱在怀里,他放学就来这里坐着了,头顶和肩上积了不少雪。

“蹲在这里就为了吓你哥?”景昔白踢了一下耷拉着脑袋,状态阴沉的男孩子,“干嘛呢,今天不用上晚自习?”

“不想上,”温予酒站起来,偏开身子让景昔白上来,亦步亦趋跟在他哥身后,“懒得回家。”

景昔白把门开了,走到角落把电闸也一并打开,屋外和室内都亮了起来。

他示意温予酒把书包放到隔间里:“懒得回家,晚上睡大街?”

温予酒没接景昔白这句话:“南哥不来吗?”

“阿南还要看店,下班了才过来。”景昔白从员工间里翻出新的制服,丢给外面傻站着的小朋友,“既然不想学习就帮我打工。”

温予酒顺从的接过来,动作顿了顿还是没把衬衣往身上套:“我要做什么?”

“去揽客,”景昔白为他安排工作,“这个会吧?”

他十分诚实地摇头。

“那还回来。”景昔白对他伸手,等衣服又回到手上,三两下折起来重新塞回塑料袋里。

七点才到正式营业时间,他把东西一并摆齐,又在门把挂了个休息中的木牌,这才扭头问身后在沙发上坐下来的男孩子:“心情不好?”

温予酒又摇了摇头。

他看着景昔白忙着整理店内,冷不丁冒了一句:“我困了,景哥。”

“嗯?”景昔白正弯腰整理吧台后方的暗柜,听到他的话抬起头,“你要去我那里还是去你南哥那里?”

小朋友既然不愿意回自己家,睡觉的地方也只能选景昔白或者靳南的房子。

“随便。”温予酒靠着沙发,朝向街道的两侧墙体都装上了落地玻璃,他稍稍偏头就能看见外面簌簌落下的雪花,路过的行人很少。

“那去我那儿吧,你南哥这个时间点估计挺忙的,”景昔白帮他做决定,继续整理暗柜里的酒瓶,“钥匙在外套口袋,自己拿。”

景昔白的外套挂在衣架杆上,就在他书包的上面。

温予酒照他说的从口袋里翻出家门钥匙,又背上包准备离开时对他景哥挥手。

景昔白从冰箱里翻出一袋柠檬,抛给他一个:“注意安全。”

他两个哥哥各有一套房子,挑房的时候特地多选了一间,给温予酒空出来,给小朋友当作临时落脚点。

温予酒轻车熟路的从鞋柜里翻出一次性拖鞋换上,把书包也带进自己的那间房,关门前顺带落了锁。

他不经常来,但景昔白还是定期为他清理房间的灰尘,东西一处没动,桌上和桌上都盖着防尘布。

把取下来的防尘布堆积在门后的收纳桶里,温予酒在桌前坐下来。

他其实并不困,到酒吧门口坐着也是一时起意。

从嘈杂的环境又陷入新一轮的静谧中。

书包里压根没放什么东西,温予酒把它挂到椅背后。

江枫下午对他说的话这时候开始在他脑中盘旋。

“……排名上升……”

男孩子说了很多,如今冒出来的却只有这四个字。

期考的年级排名,温予酒位居第二,第一名比他高了近三十分,在现在这个阶段,拉开的差距不是一点。

他不知道江枫为什么要跟他立这个赌约,温予酒不认为自己有必须赢下的必要。

一定要接受吗?温予酒在心里问自己。

空间里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温予酒垂着眼,双手交叠落在腹上,他很久没有浪费时间去思考不必要事情的举动了。

做下决定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回却迟迟想不到答案。

比起这些,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家里或许才算是要紧事。

但要是赢下和江枫的赌约,温裘长期以来的要求也能随之达到。

温予酒蓦地一怔。

每张酒桌各摆有一个氛围灯,喝酒的客人听着驻唱歌手演唱边低声说话。

靳南把调好的鸡尾酒送到对应的酒桌,回来被从调酒工作脱身的景昔白拽了过去。

“小酒傍晚来找过你?”靳南听完他的话,“心情不好吗?”

景昔白把隔间的门掩上:“没太看出来,小枫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和平常一样。”

只关注温予酒一个看不出什么,景昔白让靳南平常也看看江枫有没有变化。

听到靳南这么说,景昔白没太大意外,江枫在他们面前很少表现出异样。他帮靳南系上衬衣最顶上的那颗扣子,又替他理了理衣领:“晚上要到我那边去吗?”

靳南慢悠悠问:“去抓小酒有没有按时吃药吗?”

“去看他有没有好好睡觉。”

哥哥话题里的小朋友此刻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目视天花板。景昔白在硬装前问过他希望房间构造是什么样的,又问过他想给墙壁刷什么颜色。

温予酒当时没给出回答,因为没有喜欢的颜色。

景昔白便和靳南一起商量,给他刷了晴山蓝,天花板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白。

他虽然说困了,但回来的路上已经把困意折腾掉了一半,陷进思考里又折腾了一半。

这会躺上床只能直直望着天花板,有人的声音还不时在他脑海里回荡。

像在提醒他尽快决断。

温予酒想把人扔出脑袋,闭上眼又能看见男孩子那时候的面孔。

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好似看出他会因此烦恼。

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积雪又能吸音,平躺在床的人听不见马路的动静。

他和脑海里的身影隔了很远,中间架起一座桥,谁也没有向前走一步。

那座桥并不稳,晃个不停,用以架构的木板似乎也年代久远,受不住摇晃,木屑抖出来落到崖底。

温予酒看见对面慢慢出现了雾,一点一点把他身后的树木吞没。

它移动的速度很慢,温予酒也借此看清了雾气的行进路线。

站在另一端的人还在笑着,看起来并不在乎后方的情况,只是望着他。

覆盖的区域传出倒塌的声音,生长最高的那棵树突然歪斜,在温予酒的注视中倒了下去。

——不对。

嘴唇翕动着,他没有发出声音。

——不对。

藤蔓不知从何处生长,缠住了他的身体。

浓雾变成手臂的形状,攀上桥对岸的身躯。

被抓住的人依旧盯着他笑,完全感受不到外界变化的模样。

他记得对方是不经常笑的。

藤蔓缠的很紧,温予酒挣了好几下也没挣脱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深色的枝蔓幻化出人脸,嬉笑着和他对望。

“你要过去吗?”

缠上他脖颈的枝蔓也变成了小人,坐在他的肩膀,轻语道:“你要过去吗?”

他感受到阻力在渐渐变小,只是越来越多的枝蔓发出声音,就连叶子也张开了嘴巴。

问他:“你要过去吗?”

远处的雾从脚下开始向上蔓延,最开始的太阳被云遮住了光,温予酒抬头看去,男孩子的眼睛很亮。

和那日在森林里对视的瞬间如出一辙。

他也张开了口,对他说话。

但是距离太远,温予酒听不见。

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藤蔓给他松出了空隙。

坐在肩膀上的小人为他传话,趴伏在温予酒的耳朵旁,一字一句:“他在跟你说,你要过来吗?”

木桥仅有两步之遥,藤蔓一点点撤离开,肩膀那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也随之消失。

经年失修的木桥踏上了第一位勇者。

落入梦中的人也睁开了眼。

冰箱里的食材还没过新鲜期,景昔白把其中几样取出来,打算给靳南做宵夜。

靳南从卧室里换好睡衣出来,也到厨房帮他的忙。

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完全没注意到小朋友从卧室里醒来,拉开了餐厅的靠椅看他们忙活。

直到靳南准备把景昔白煮好的食物端出去一份,转身看到温予酒目光灼灼,吓了一跳:“小酒?”

景昔白关好煤气灶,听到温予酒的昵称也扭头:“睡醒了?”

现在才凌晨三点多,他又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小餐碟,一齐端过去放在餐桌上。

温予酒的目光随着他们的动作而移动,最后落到桌面上,始终没有回话。

景昔白跟靳南坐在另一侧,他帮靳南盛好一碗放过去,又给沉默不语的小朋友也盛了一碗。

因为时间太晚,景昔白只简单做了拌面,又拌了一小份黄瓜。

他随口问:“做噩梦了?”

温予酒闻言愣了一下,他刚从梦境抽离,画面还很清晰的印在脑海,回想起吊桥和藤蔓,最后慢慢的摇头否认。

景昔白没有多问,反倒靳南定定看了他几秒,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晚上还上晚自习吗?”

他还没想晚上的事,温予酒低声说:“还没想好,南哥。”

靳南点头:“如果不上的话就别去你景哥那里了,来我这里。”

温予酒拿不准他哥的意思,但还是很乖的应下来。

因为刚睡醒,景昔白没给他盛多少面条,他碗里的分量比两个哥哥要少,三两口就吃完了,景昔白赶他去刷牙睡觉。

温予酒照做,躺回床上却迟迟没有困意,睁眼到了天亮。

梦里的内容也没有消失。

哥哥们在睡前给他备好了早餐,在桌上留纸条,让温予酒加热吃完再去上课。

温予酒到学校时,路边的环卫工人还在扫雪,十中开了小门,学生都从那里进校,值班教师也轮换成了唐德,看见他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教室内一贯的热火朝天,伏在桌上补眠的人没有受到丁点影响,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连温予酒拉开椅子坐下也没有反应。

从进门后,温予酒便没给他分去一点视线,每看一眼他都会不受控的想起做过的梦,索性从根源解决。

但不代表另一位当事人不会主动开口。

江枫睡了两节课就彻底清醒过来,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外面的雪小了不少,很多人借机跑出去打雪仗。

他的同桌没动,坐在位子上动笔写题。

昨天写完的试卷在江枫到教室后,随手塞进了抽屉里。在里面摸了好几下,他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张纸,往自己的补习老师那一凑。

“有空吗,温老师?”

想要绕行的独行者,被眼前突然落下的大山挡住了去路。

明天就开始考试,唐德在午休即将结束前,把温予酒喊到办公室,递给他考场安排表,让男孩子放学后安排好教室。

他拿着表回到教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江枫抓去讲题。

温予酒忍着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给他说完知识点,放学布置好考场便逃到了靳南的店里。

靳南还在往客人点的饮品里倒入咖啡液,操作台面向着店门口,他便目睹着温予酒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把做好的饮品放到出餐口,靳南示意空闲的店员端过去,招手让还站在门边发愣的男孩子过来,“有鬼追你啊?”

温予酒深吸了一口气,对他哥摇头:“……没有。”

“那怎么跑那么急。”靳南从操作台里出来,把温予酒带进员工间,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员工制服,“来,今天帮南哥打工。”

温予酒:“?”

他没想到靳南昨天让他过来,是为了找劳动力。温予酒抱着那套衣服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进入更衣室。

至少他南哥不会让他出去揽客,比景哥好一点。

咖啡店的员工制服同样是衬衣搭衬裤,还包含一条配套的围裙。温予酒把衣服换好,边低头系围裙,边拉开门想问靳南自己要做什么。

刚开口喊了一声南哥,折磨了他一天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

“温予酒?”

还落在围裙带的手指一僵,温予酒机械性抬头,江枫就站在柜子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温予酒:“……”

他突然很想说脏话。

忘记了江枫还在靳南的咖啡店打工。

安排好店内工作,靳南又转回员工间,打算看看温予酒有没有换好衣服,推开门便看见江枫正站在温予酒面前,不停地对他说话。

“哥们,你怎么没反应了?”

“现实世界也能掉线?”

靳南眨了一下眼,总觉得眼前的画面似乎反了过来。

江枫很快发现靳南走了进来,他又瞟了一眼跟前的人,男生难得的不跟他对视,眼神落往别处。

于是他也不执着于温予酒的回话,准备后退两步,问靳南自己今天的负责岗位。

还没退出一步,温予酒突然伸出了手,用力地拽住了他。

往后的力度和拽扯撞在一块,江枫瞬间朝温予酒那里踉跄了两步,他骂:“发疯是吧?”

温予酒不回话,默默地松开手。

靳南往温予酒那望了一下,让江枫先出去工作,等人离开员工间,把门反锁。

温予酒还凝滞在原地没动静。

“小酒,”靳南喊他,“你怎么了?”

小朋友刚刚拽江枫那下就很不对劲。

温予酒抿着唇,他不想跟其他人说,关于梦境的事,哪怕是哥哥们也不准备开口。

他只是站着,然后对靳南摇头,表明自己没事。

但是靳南不相信,却也不会强迫他开口。

他哥就双手环胸挡在门口,跟温予酒僵持半天,最后败下阵来。

“缓好了记得出来。”

靳南扔下这句话,便走出去,离开前还不忘帮他合上门。

男孩子留在原地,视线下移,落在方才突然抬起的那只手上,接着握了一下,第二下。

房间里的灯光不合时宜的闪了一下,又或许没有闪,只是他的眼睛一晃。

落在最后的人,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

靳南把温予酒分去和江枫一起干活。

两个男孩子负责上餐,轮流把饮品和甜点端到对应的号码桌,落得清闲的几位老员工留在各自的岗位,看着好看的小朋友们忙前忙后,上班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从开业就成为店员的女生扭头,问操作台忙活的靳南:“店长,你怎么把小温也骗过来的?”

她记得靳南偶尔会想让温予酒过来帮忙,但男孩子没同意过,顶多过来消费几笔,或者陪景昔白过来。

靳南又把两杯做好的咖啡放到出餐口:“他自愿的。”

江枫先送完餐回来,看到出餐口又多了两杯饮品,便继续端到餐盘上送过去。

晚回来一步的温予酒便闲了下来。

咖啡店的关门时间是在十点,店址落在较偏僻的位置,当时靳南选这块地就是图个清静。

九点以后客流量就明显减少,多数人进店都是打包带走,靳南便让温予酒和江枫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江枫刚要抬脚,顿了顿回身和靳南说:“南哥,我们明后天有考试,想请两天假。”

靳南正在做新出炉的订单,闻言应了声算知道了。

员工间还留了条缝,像是特地给他留的门。江枫推开门走进去,先一步进来的人还抱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在出神。

他幽幽路过,问:“心情不好啊,学霸?”

这已经是这星期第二个关注他情绪的人了,靳南之前也想这么问他,但最后没有开口。

温予酒说:“没有。”

他回答完就准备进隔间换回衣服,迈出一步被身后的江枫一下子拽回来。

温予酒回头,使坏的人已经提前松开手,对他说:“礼尚往来。”

——这是还记着之前的事。

温予酒一瞬间失笑,但他掩盖情绪成了常态,面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男孩子撒手后就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抱出自己的衣服,垂着脑袋一点没有注意到温予酒的视线。

异样情绪经由时间一点一点从心底滋生出来,找不到源头,温予酒这回放任它生长。

接着顺从本心,朝江枫的位置迈了一步。

江枫报复回去就没理会旁边的状况,但那道遮盖了灯光的影子一直没有动静,他略微抬眼,撞上温予酒的目光,终于觉察出不对。

“你怎么了?”

员工间的灯在这一刻闪了一下,江枫抬头看了一眼,再一次把视线放回温予酒身上时,男孩子的身躯已经压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江枫只好后撤一步。

脊背贴上冰凉的柜门,工作衬衣很薄,店里只有外面开有暖气,房间里的温度低不少,江枫感受到凉意窜进皮肤,很冷。

遮挡全部光线的人还在向前,江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情绪变化,只能又喊了一声:“温予酒?”

迫使着向后退的男孩子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图,温予酒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开始无端联想。

其他人如果也这么对他,他也会这样吗?

不躲避,也不反抗。

江枫不知道他的猜想,他只是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大对劲,本着之前自己情绪出问题时,温予酒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便任由他堵着自己。

谁都不说话,静谧的空间徒留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们靠得太近,呼吸频率逐渐同频。

温予酒垂眼看向被自己拦在身前的人,男孩子的视线落在别处,压根不看自己。

于是另一个念头从温予酒的心底冒出来。

他想扼住江枫的下颌,施力强制男孩子抬起头。

空闲的那条手臂动了一下,在温予酒即将付诸实践的瞬间,有人叩响了门。

“小酒?小枫?”

靳南敲了两下门,里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他心想着不能换衣服换睡着了吧,随后推开了门。

江枫靠着柜门,往他这边投来视线:“南哥。”

“你们两个在里面干嘛呢?”靳南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关上门的更衣室,“里面冷成这样也能呆这么久?”

江枫摸了摸鼻子:“谈了会儿心……”

房间没有进行隔音处理,听到敲门声后,温予酒霎时从情绪里抽出,大退了一步,与江枫拉开距离,扎进更衣室。

他听着江枫和靳南说话,紧接着是门再一次关上的响动,脚步声往他这边过来,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少年音穿透门板仍然清亮,江枫问他:“换好了吗?”

“……还没,”温予酒这才开始脱下身上的制服,“稍等。”

店长需要善后,温予酒想留下来陪靳南,他哥连眼神都没有给他,挥手让温予酒赶紧回去备考。

这边离温予酒的房子很近,他和江枫出门便不再同路。

走在前面的男孩子看上去完全没有受之前突发事件的影响,临拐弯前不忘回头看他,跟他道再见。

他的瞳色深邃,不同之前一般显出宝石色,神情也恢复到惯有的冷漠,对温予酒说了一句:“考试加油。”

接着没有留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少年便走远了。

温予酒立在原地,目睹江枫消失在视野里。

这句加油便成为了他们这星期的最后一次对话。

考试的两天里,温予酒没有一次碰见过江枫。

他们的考场不在一起,隔了两个班,江枫直接分到了对楼的教室,自习时间自然而然留在考场。

就连吃饭也看不到对方的影子。

联考卷的难度比之前要更高,温予酒在下午的数学考试时间,坐在自己的那张桌前,愣神了近半个小时。

直到监考老师看不下去,走下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温予酒才拿起笔。

他的反常实在稀奇,表白墙晚上很快更新了几批新动态,好几张都在问高三二班的温予酒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知情人。

温予酒两天考试都没有留晚自习,跑去了景昔白的店里,也不帮忙,一个人坐在隔间里不说话。

他哥担心的不行,进来看了他好几次,关心得到的反馈也只是摇头说没事。

景昔白和靳南替他关门站在走廊里,彼此对看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但是小朋友不想说,也不能逼他说,哥哥们只能顺着他,给温予酒点了几种零食送进去,免得他干坐着无聊。

第三天,温予酒终于在进门看见了他的同桌。

但是没有待在座位上,而是和女生们凑在一块,似乎是在请教什么。

温予酒想问他要试卷看一下答题情况,还没开口,江枫便跟兔子一样猛窜出去,又和女生们待在一起。

温予酒抓不到江枫空闲的时间,于是两个人又是一天没有说话。

江枫也不往他这看,回到座位上就低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何念念向唐德示意过,拿来商量跨年的节目表演。

她在白板写下好几个选择,除了江枫都在抬头观望她的举动。

“现在想出的类型有舞蹈串烧、小品和合唱,大家看一下,我们举手表决。”

班上同学聊了一会,很快有人举手提问:“合唱是唱什么歌啊?”

“《晴天》或者《干杯》?”何念念说,“还是看你们的意见啦。”

又要一个人举手:“那舞蹈串烧呢?”

“这个我们倒是想好了。”何念念跑到唐德旁边问了一下能不能用多媒体的网络,得到首肯又回来点开网站,在上面搜索了一下,最后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随着音乐声,从四面八方跑出几十个少男少女。时长是两分多钟,在播放前沈星把教室前两排的灯都关掉了,让他们能看的清楚一些。

还在小声说话的人也很统一的止声,认真去看视频内容。

进度条很快走到末尾,沈星又把灯光重新打开,何念念继续往下说:“这是我们选出来的集体舞蹈,大家看看能不能接受。”

班上安静了几秒,然后炸开了锅。

“好好看!!我也能跳吗?!”

“哇塞哇塞——好期待!”

当然也不乏担忧的声音。

“跳不好怎么办啊,我没有舞蹈基础……”

“没事啊,我也没有。”何念念听见了,“反正大家一起的,一起丢人。”

……

舞蹈串烧最终以全票胜出,温予酒的注意始终放在江枫的身上。男孩子一天都在低头折腾手里的东西,似乎为了不让他看见,两桌拼接线还摆了一堆课本。

所以温予酒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台上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温予酒没仔细听,想开口喊江枫时,突然被点了名。

呼唤让一直专心的江枫也抬手,手掌下意识往桌面一放,压住刚刚还在弄的东西,和旁边往自己这边看的温予酒对上了眼。

他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但没有说话,而是把椅子往里挪了挪,又空出了一部分空间,让温予酒能更容易出去。

温予酒把他的举动收进眼里,嘴唇动了一下,想开口,教室前门的人又喊了他一次。

“开会了,温予酒!”

他只能咽下嘴里的话,从后门走了出去。

因为是舞蹈串烧,何念念和沈星便想到班干也一起跳一首,加到集体舞的开头或者结尾。

曲目还没想好,只是把他们叫出来问一下意见。

除了温予酒没有表态,其他人都是同意的态度。

他心不在焉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知川和他撞肩膀,问他:“阿予,你怎么了?”

“没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复,温予酒连笑容都懒得挂脸上,也表明自己没问题。

几个人在外面聊了一下,沈星让他们周末有空就去看一下适合的舞蹈,什么种类都可以,每人选一个发到班干群里,投票决定。

他们聊得太久,结束时也刚好打下课铃。温予酒回到教室前门时,刚好看见江枫背着书包往后门方向走,旁边还有一位女生,两个人正在说话。

或许是他的注视过于明显,在迈出教室前,江枫往温予酒这边看了过来,但没有要停步的意思。

他便又一次消失在温予酒的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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