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近作刚露面时说的话,其实朝露透没有听清。
因为同一时间,之前那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次好像是来自四面八方,音量不算大,但是异常清晰,让人难以无视。
朝露透十分戒备,但她怀疑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她隐约听见加茂近作说:“我不会和你们开战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通过对话解决问题。这几天和加茂的人打来打去,我也有点累了。”
而五条悟冷冷地说:“对话吗?带着咒具来,术式也准备好了,没什么说服力啊。”
因为朝露透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加茂近作露出微妙的笑容,并且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快步走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加茂英身边,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自己坐下了。
“唉,那就说实话好了。因为我知道你的眼睛可以完全看穿我的术式,就算把你们拖进去也没有作用。之前让咒灵去对付你们,结果反而是它被打成重伤了。总之,我认为我在你们面前并没有胜算,只好来和谈了。”加茂近作稍微提高音量说,“更何况,我也认真想了一下,在今天之前我和你们根本就没有交集,也就算不上是敌人,完全没必要发生战斗嘛。”
“欸,真是能屈能伸。等下我把你揍到爬不起来,你不会要哭着跟我求饶吧?现在就哭的话,可以考虑让你能站着出去。”五条悟嘲讽道。
“哎呀,众星捧月的「六眼」果然不会听人说话啊。”说完后,加茂近作甚至哼笑了一声。
朝露透懒得和来者不善的家伙废话,单刀直入地问:“我爸爸在哪里?”
“令尊的话,在我的迷宫里哦。”加茂近作耸耸肩,一派轻松地说,“不过他很会逃跑哦,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了。最后一次感应到他,是在六楼。”
“六楼……”
“啊,这个房间是在二楼哦。”
这句话应该不是谎言,毕竟很容易被戳穿,朝露透想。不过别的话就说不准了。
“等下,你说爸爸还在你的迷宫里面,说明你的术式覆盖范围很大,但是你不清楚他现在的位置?”朝露透加强了语气,“这不就矛盾了吗?你的术式究竟怎么回事?”
已经观察了加茂近作好一阵,差不多看透了对方术式的五条悟也帮腔:“在说谎吧。这家伙的术式应该是根据周围的环境来构建‘迷宫’,同时让他的咒力以光线的形式塞满‘迷宫’,这样就可以随时掌握目标的动态。而且他的术式可能还涉及一点空间上的操作,能在我眼前藏人的话,是设置多重平行空间吗?”
加茂近作则是用为难的语气回应他们:“我可以公开术式情报啦,但是我的术式的确还在使用状态哦?我主动公开情报的话术式就会立即得到强化,没准会一不小心把你们也拖进迷宫里。那时我可是会立即逃跑的。即使是五条悟你想找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五条悟“嘁”了一声。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番话威胁到了,他现在并不想见识这家伙的术式。因为他有种预感,一旦让这家伙用了术式,这家伙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把他和朝露透分隔开。
设置外面那个帐的嫌犯还没找到,可疑的触手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现在又冒出来个实力不算太弱的新敌人,但他的精力已经濒临透□□条界限,随时有可能倒下。五条悟越来越心烦,但表面依旧维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
“那还能和你聊些什么?”他说,“我们对你这个人可不感兴趣。”
“是这样吗?朝露小姐也这样想吗?”加茂近作却问。
五条悟不禁握了握拳头:“我说你——”
“对。我们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不管你干过什么坏事,反正加茂会制裁你,不关我们的事。”
朝露透冷漠的话语立即让五条悟心情好了一点。
“好吧,那真是遗憾。”加茂近的头斜斜一偏,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失望。
不过五条悟总觉得这人表现得有点做作,似乎下一秒就会语出惊人。
果然,加茂近作说:“其实,我对你很有兴趣,朝露小姐。”
“哦,你也对阿透的赏金感兴趣?”五条悟随意地踢了两下腿,不经意地挪动一步将朝露透彻底隔绝在加茂近作的视线范围之外,“但你应该也知道吧?来杀她的诅咒师很少有活着回家的。”
谁知加茂近作不以为然地说:“不对,不是那个。朝露小姐的生死,我才不在意呢。我只在意她的术式……以及她的过去。”
闻言,五条悟和朝露透都愣了一下。然后他看见朝露透有些用力地握住了刀。
“你想说什么?”朝露透反问加茂近作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五条悟完全能够理解,他早就想揍人了。
“我从一个叫四宫缘的医生那里收到了你的治疗记录。”加茂近作微微叹了口气,每一个字音里都渗透着令人不快的恶意,“要在一个月内看完七年的诊断书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我想,比起朝露小姐受到的折磨,我的痛苦应该完全不值一提吧。”
话音刚落,朝露透嚯地站起身。
与此同时,五条悟隔空一击将加茂近作拍到了墙上。攻击相当用力,加茂近作几乎将墙砸出一个完整的人形凹陷。
五条悟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喂,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医生的名字?而且‘收到治疗记录’——是什么意思?”
※
朝露透此刻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的精神也被推到了扯碎的边缘。她并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因为一个堕落成诅咒师的家伙,能说什么实话呢?
她更担心一件事:四宫缘的存在既然已经为人所知,四宫一家不会受到她的牵连遭遇什么危险吧?
喘了一会儿气,加茂近作又说话了。他的情绪状态依旧平稳得可怕,就好像他在阐述一个真相:“‘收到’就是‘收到’啊。有人给我,我才能收到啊。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医生……是我在寻找七年前小春日和事件中的幸存者时,发现的。”
五条悟问:“你知道幸存者的名字?”
“在前台,我发现了一本登记册。按照上面的名字,我用我自己的办法去排查的。我前不久总算在京都找到了唯一一个幸存的普通人,他叫四宫隆,然后意外地发现他的姐姐和咒术界存在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朝露小姐……”
真的是同一个人!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朝露透脑中出现一阵短暂的空白。
“然后呢?你是怎么收到的那个东西的?”五条悟继续问。
“那不重要。”加茂近作说,“朝露小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世上这些口口声声说爱着孩子的父母,是不是永远选择和孩子站在一起呢?如果是的话,他们又会为了贯彻自己的立场,做些什么事呢?”
一般来说,面对坏人说的有很强引导性的话,朝露透是懒得理会的。但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与朝露黄泉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
——嗯,妈妈一个人先赶过来了,爸爸和累会晚一点,不过现在应该在镇子上了吧。
用哄她入睡时的轻柔声线同她对话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般的气声。周围还有种窸窸窣窣的杂音。
——妈妈刚才展开了领域,领域里面特别特别黑,当然看不见啦。
除了黑暗和熟悉的声音以外,她能感觉到的只有疼痛了。多亏了遍及全身的疼痛感,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从而感觉到揽住她的手臂和贴住额头的湿漉漉的脸庞。
——嗯,妈妈见到骏佑爷爷了,一定会把爷爷带回家的。小透就别操心啦。
——其他人吗?还有几个小透见过的叔叔阿姨会过来帮忙,会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的。
那时她的嘴巴明明发不出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能将心中的三个请求传达出去。但是有一个请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小透,对不起。我想你活下去……你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所以,我……
最后,完整的话语被那越来越响的杂音掩盖了很多内容。她也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再没有机会去重新听一遍朝露黄泉的话。
不过,她能还算自由地、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要说完全不明白朝露黄泉当时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所以她会在接收到加茂近作的试探意图立即后联想到这件事,并产生疑问——
这个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人为什么要问她?
他知道什么了吗?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的语气很是烦躁。
“朝露小姐,我在你的治疗记录里看到了你眼中的小春日和事件的全部经过,居然有那么厉害的事发生啊。但那样的话你不应该活到现在才对。”加茂近作完全不搭理五条悟,坚持只和朝露透说话,“但是你活下来了。为什么是你?我看到你自己好像也很奇怪这件事呢。”
朝露透直勾勾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沉默不语。她开始怀疑从离开医院打算离家出走那一刻到此时都是她做的一个梦。但她又清楚她的大脑一直保持清醒,在清醒中陷入了恐惧。
“轰”地一声,地板开始晃动。五条悟再次出手了。
“别无视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五条悟强调。
“别打扰别人说话,这里不是五条家,臭小子!”加茂近作竟然被激怒了,大吼大叫起来,“朝露透,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们是同类!在他们咒术师眼里,吃过咒物的人,害死过普通人的人,全都是诅咒!我必须要死的话,你也不该活!”
朝露透终于确定了,这个加茂家的叛徒真的知道小春日和当年发生过什么。而他提到过的两个细节她都没有在五条悟给她的资料中看见过,所以他一定真的看过她的治疗记录。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根本不需要思考了。因为只有一个答案,极其残酷又充满恶意的答案。
——这个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想摧毁她。他想和七年前的诅咒师干同样的事。
对此,她当然害怕。
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她的确饱受过去的折磨与困扰,也的确对自己的幸存感到过不解和愧疚,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朝露透不应该活着”,而是“不应该只有朝露透一个人活着”。“活着的人”里面,是不包括和她一样干过坏事的诅咒师的。
而且,她也不想让五条悟继续听下去。无论她以后会不会有勇气告诉他全部的事实,或者他会不会通过别的渠道拼凑出真相,至少他不能在当下从一个心怀恶意的敌人口中得知她的过去。这也太奇怪了。
所以,她现在面临两个选择,要么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要么让加茂近作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在她耳边环绕的杂音消失了。而她的视觉,在同一时间诡异地恢复了。
视野边缘围绕着一大圈猩红的光,不过并不影响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被大片波动的咒力笼罩的阳台。
“爸爸?”她惊愕地看见,朝露时翔艰难地摆脱那些咒力,捂着左肩离开一片狼藉的阳台,走出房门向右拐了。
但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足迹。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不是还遮着纱布吗?而且怎么能看到不同时间的事……朝露透茫然地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一步。
恰好,加茂近作此时又平静了下来,说:“说得稍微有点多了呢,抱歉。七年前,这个破地方突然出现一只特级咒灵,它是人类面对存亡危机时一切负面情绪的究极产物。朝露小姐,你知道吗?它一直在这里等你哦。”
她当然知道了,自从来到这里,她和它就在幻觉中打过照面了。朝露透想起那只眼球咒灵的样子。
她忽然灵光一闪:她的视觉,不会是受到了那只咒灵的影响吧?
或许刚才她看见的,和之前在前台出现的幻觉是相似的?
虽然她依然不清楚那些影像是否是真实的,但是既然有了线索……
“悟,这个给你。”
朝露透着急地说道,摸索着将刀鞘塞给五条悟。
“怎么给我这个?”
“帮我拿着。不然等下会很不方便。”谁知道追踪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她依旧看不见真实的环境,刀鞘只会影响她出刀的速度。
“……你别乱来啊。这家伙比你刚才揍的家伙强,而且还挺精神的。”
朝露透确定五条悟拿走刀鞘后,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悟,跟我跑!”
然后她转身面向房门,拔腿就跑。
不幸中的万幸,她的身体还能承受快速奔跑。所以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
等等,她在干什么?!
朝露透突然跑远,五条悟完全不理解,也没反应过来。他皱了下眉,正打算丢下加茂近作追上去,突然脚下变空,身体骤然下坠!
并不是建筑内部忽然出现垮塌,而是他脚下的地面凭空消失了!毫无征兆地,整个房间的地板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滞空的感觉让他有点受惊,没有继续催动术式,然而就在这极为短暂的反应间隙,一条散发着强大诅咒气息的触手悄然扑上来,卷住五条悟的腿脚。
触手很光滑,没有立即造成伤害,咒力看起来威胁度也不是很高,五条悟第一反应是处理掉它并不难。可就像在预判他的动作一样,触手突然分裂,新长出来的几根触手眨眼间便将他的手和腰都缠住了,用力将他往底下拖拽。
但它避开了刀鞘,于是五条悟迅速用咒力强化刀鞘用力划向一根最顺手的触手。特制的刀鞘用咒力强化后和一把刀没什么区别,而且不激活封印咒文的话任何人的咒力都可以强化它,所以五条悟三下五除二地砍掉所有触手恢复自由。
他借用术式悬浮在空中,努力集中精神,想看清楚朝露透在哪里。
但让他吃惊的是,密密麻麻的血红的触手堵住了房门,还爬满了那一侧的墙壁,完全掩盖了朝露透的咒力。随后,从五条悟脚下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强烈的诅咒气息,又有数条触手扑上来,卷起加茂英和加茂近作冲出了墙壁,不知道要带他们去哪里。
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冲他来的?五条悟猛地低头,脚下是一片浓蚀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慢慢地蠕动。
他专注地望着,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没过多久,一只人眼浮现在黑暗中。
“怎么会……”五条悟低喃着。
准确来说,那是一只长得像人眼的咒灵。眼睛的虹膜是明艳的红色,那种颜色像是石榴籽,又像是山茶侘助。眼睛的上下眼睑长得像一对平行着生长的羽翼,凸起的纹路因为睁眼的动作而叠在一起。眼睛背后,触手不断伸出,因为触手是红色的,这样看起来就有点像眼球里的血管了。
更重要的是,它的咒力,他见过。
在假想怨灵身上,还有朝露透的身上。
五条悟立即联想到了加茂近作刚才说的话。他还想起,在他能调阅到的所有有关七年前小春日和发生事件的资料中,他一直非常在意某一段记录——
1995年1月22日,咒术总监部咒力观测局情报管理课收到特级咒术师联络,得知鬼怒川温泉乡一座山中度假酒店有特级咒灵显现,生得领域已经将酒店与外界完全隔离。
“原本它只是一只由诅咒师利用酒店内受困者的负面情绪制造的二级咒灵,但是那些诅咒师把从神户偷走的三枚一级咒物喂给了它,才会变成特级。”关于咒灵的来源,朝露黄泉在通话中是这样解释的。
在常识中,吞下这么多咒物的咒灵很难掌握它的进化方向,因此,朝露黄泉提出的“先不使用领域掌控局面,而是优先剥离咒物一步步瓦解咒灵力量”计划得到采纳。
但每当被问到计划实施过程中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让她被诅咒伤害至此,朝露黄泉却说:“因为我动摇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救不了所有人,在关键时刻,必须做出抉择。”
一旦再追问,她就转移话题:“不过即使遇到困难,我也祓除了那只咒灵。我没忘记咒术师的责任,这就够了吧?”
五条悟很想像当年的咒术师一样相信一个强大的特级咒术师。如果她付出了那样惨重的代价都没有赢过诅咒,他家以及禅院、加茂派去的人在赶到小春日和时,绝不会只和她对战,一定还会讨伐咒灵的。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质疑、去思考——
传闻中作风稳健从不失手的特级咒术师朝露黄泉,究竟为什么没有祓除这里的诅咒?而且还隐瞒了诅咒依然存在的事实,让其他咒术师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她是怎么做到的?
五条悟失神了一会儿,又扭头看看隔绝他和朝露透的“门”,已经十分疲倦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思考对策。但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想到一条路——只有去干掉下面那个家伙,他才能脱身。
“敢丢下我跑掉,等回去了我要吃光你下半年的零用钱。”他凝视着脚下,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接着他调整了术式,以最快的速度往下坠落。
他的头发随着气流和他头部躲闪的弧度飞舞,同时他手上动作不停:对付扑上来的触手他左右开弓,刀鞘和拳头交替使用,动作快准狠。
最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了咒灵跟前。长得像人眼的咒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条悟用拳头痛击了眼白。
咒灵看起来痛苦极了,眼白充血般发红,瞳仁和虹膜向上翻,球形的躯体不停颤动。但是它无法合上眼帘。
因为五条悟出拳时顺手就把刀鞘支在上下眼睑之间,而他的手触碰着刀鞘,对刀鞘使用了术式,逼迫咒灵继续睁着眼。
而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他看出来这只咒灵的致命处在它的瞳仁里面。
“别动啊。让我看看你的瞳仁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他说着说着就笑了,“不过这也太顺利了吧?作为特级你太弱了!连之前骚扰我的那只假想怨灵都比你强!”
血红的触手在他身边像狂风中的苇草那样胡乱摇晃,咒灵被刀鞘撑住的上下眼睑因为在努力尝试闭合而剧烈颤动。而五条悟不为所动。
“真是搞不懂,特级咒灵的智力不应该是你这种程度的。你这么弱居然有胆子偷袭我……在这里偷偷摸摸活了七年,终于活腻了吗?”他一边和咒灵搭话,一边用力捏了一下鼻梁提醒自己还要继续打起精神。
他抬高另一只手,试着触碰瞳仁。
幸好他人高手长,手直接打破瞳仁表面,碰到了里面那些粘稠的咒力的瞬间,五条悟完全理解了这只咒灵的性质。
它的确是从无数人的痛楚中诞生的诅咒。力量的源头是无助,是恐慌,是无法释怀的死亡。但作为一只巅峰期有特级实力的咒灵,它实在是不像样——因为它居然没有生得领域!
奇怪,对特级咒灵来说,最能象征它的本源和能力特性的领域怎么可能没有?
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踮起脚,手再往深处伸了一点。
不料咒灵突然反扑,往他身上倾倒,拼着被无限的空间压扁的风险和他玩贴脸这招。而且瞳仁里侧的咒力随着咒灵的动作倾泻出来了,它们蕴含着密集的咒力信息,「六眼」照单全收并完整地传输进他的大脑。
五条悟顿时很想大骂咒灵烦人。
但在那之前,他就大脑宕机,跌入了信息编织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