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戎两年岁月，对越离来说是一场望不见尽头的噩梦，远离故土，飘零异乡，举目无亲，归期渺茫。

……还要面对谢长虞的予取予求。

越离不免开始怀念从前在宁朝皇宫里的年月，纵使被戳脊梁骨骂野种，被碎嘴的宫人嘀咕公子命奴才身。他也还有淑嫔娘娘护着，有阿姐照顾着，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段平淡温馨的少年时光。

但羌戎草原与宁朝皇宫不同。

他或许应该感谢谢长虞，他们过冬的粮炭，穆兰因的药草，甚至自己脚上的棉靴全都是谢长虞带来的。没有这些，他们根本熬不过羌戎的冬天。

越离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心海逐渐平静下来，像湖面的涟漪渐渐荡开，至最后了无痕迹。

左右不过一句，各取所需罢了。

想通这点，越离索性倾身上前，手臂绕过谢长虞脖颈，琉璃般的眼珠黑黝黝，难辨其中情绪。

“你……”谢长虞骤然被他搂住，反应未及时，唇上覆起一片温湿，越离手臂紧紧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他的脖子，力气很大，竟勒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谢长虞下意识地就想把人推开，不过片刻后，他反而扣住越离后脑，用力加深了这一吻。

他们分明是在亲密缠绵，谢长虞内心的不安反而越来越重，一时没反应过来越离突然间的亲近是一回事。其次就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越离眼睛中的某些东西变了。

这种虚浮飘渺的感觉令他心烦意乱，巨大的不安笼罩了他。

偏偏谢长虞无从下手。

越离被他亲的唇舌发麻，头脑发昏，好似浑身的筋骨都被抽了干净。

谢长虞的手顺着他脊背向下，隔着衣料在他腰背间摸索揉捏，时而痒得钻心，时而疼得寒毛倒竖，越离没忍住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回应他的是相较之前更加激烈的啃咬，浓烈的血腥气在唇间弥漫，二人亲得难舍难分。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持续到红日高升，凛冽的北风顺着缝隙蹿进来，帐内顿时烛光摇曳。

越离神志昏沉，趔趄着走了几步，脚底像踩在棉花上，索性做到床上。修长的腿深陷进珍贵柔软的白虎皮上，他抬起头，刻意拨开凌乱的碎发，露出明艳动人的面庞，一缕血丝沿唇角滑落，在昏暗的灯光下宛若鬼魅。

“谢将军……”越离艳波若水，可那笑意，未至眼底便消散了大半。

谢长虞慢慢抬手，用力擦去他唇边的血。

随即，属于羌戎草原的腥膻气味萦绕在越离鼻尖——

一床羊绒被裹住了他的身体，谢长虞目色幽深：“睡吧。”

“嗯？”越离怀疑自己听错了。

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充什么柳下惠？

“时辰还早，睡吧。”见越离还欲起身，谢长虞按住他双肩将之按倒在床塌深处，甚至贴心地帮越离盖好了羊绒被。

越离漆黑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十分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谢长虞转身离去。

自己这是……被厌倦了？

想到这里，那双漂亮眼睛中的茫然一寸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死水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