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空吓晕了谢七,年节期间被罚在家思过,皇上让他收一收身上的煞气,他可就乐得自在好好歇了几天。
“你这半年在宫里,为娘也跟着在家心惊肉跳,过年也好好歇几天,让你妹妹陪在家里,请些朋友过来,也省得你无聊。”
乔二郎躺在榻上,看了几本话本子,正想谢谢自个娘亲贴心。
听见乔月影撒娇:“娘,你放我出去啊,我请春娘过来还不成吗?”
乔夫人美目一撇:“你也可以请傅公子过来啊,还有王家的,皇后给王白两家赐了东西,我们家自然也不能少了礼数…”
乔云空看一眼长不大的妹妹,摇头道:“女大不中留,也不知道你看上姓傅的什么了?若是你喜欢武将,营里不知道有多少好男儿,偏舍近求远,看上个半路出家的。”
“我不请春娘了,你再说…”
乔夫人看一眼长不大的两个孩子,匆匆出了门。
“还不赶紧差人去请?王家的,白家的,傅家的,让明楼上一桌好席面,前日皇后替我们善了后,我们家自然要跟上的,年节里别让御史抓了错处。”
乔月影不情愿的嘟囔着:“这大好日子,他们难道就一定在家吗,谁不出门逛逛呢…”
嘴上虽然这么抱怨,但是还是去写了帖子,让人送去了各家。
只有贺春言收到的是一张小纸条:“我二哥在家无聊,快来跟我们一起玩。”
白清然接到帖子,更是很恨不平,“谁要去他们家,都怪这个乔二郎,好好的宴订亲成了个笑话…”
白大人却摇摇头,“你必须去,皇后前日赐了珊瑚给你,祝你和王二郎百年好合,乔家立马下了帖子,这就是示好,你要是不去,拂的是皇后的面子。”
王绅拿到帖子,却是被劝出来,王大人看着自己儿子心事越发多起来,倒不如让他出去散心。
“去吧,读书也不在这一会儿,乔二郎不是故意闹事的…”
王夫人却不同意,“那乔二不是个闹事的,那谁是?贺家姑娘是?当初你何必大费周折把你那师弟弄进京城,现在好了,人家是公主王侯的座上宾,你看他可有空在那些人面前提过你?”
“你这话怎说得,明明是你嫌人家官小,这可倒好…”
王绅只觉得冬日屋子里太闷了,暖烘烘的,烧的人头疼,父母自从他生病痊愈之后,越发爱吵嘴,越吵他就越不舒心,明明之前的许多年都是相安无事的。
只有贺春言是真心不想去,也不知道她爹交了什么运道,搭了许多权贵闲人,终日游山玩水,吃好喝好,昨日从老王爷那里得了许多宝贝,贺春言只顾着玩了,根本不愿意出去。
只有玩,才能让她心头痛快一些。
谢景初这个人,竟然一封信都没有,她来长安这么多天了,头一封就是给他道歉,抱歉自己不告而别,这人居然气性这么大,真是往日小瞧了他。
“哼,白费我这么多心思,抛媚眼竟然给瞎子看!”
“喵呜”,那只肥大的狸花猫在贺春言的院子里安营扎寨。
“粗声粗气,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
贺春言无奈,只好收拾了衣裳首饰,好生打扮一番自己,坐上了去乔家的马车。
乔府正热闹着,原来管家出去张罗席面,谁知明楼生意太旺,酒楼根本顾不过来,明月居、松鹤楼家家都是如此,管家只好买了只宰好的羊羔,送回了府里,让这些少爷小姐们自己动手。
乔月影觉得有意思,“我来我来,让厨娘另外备几个菜,二哥,你不是常在野外烤这些嘛。我记得你最会弄香料了…”
也是赶巧了,贺春言几个舅舅年前去乌垒城贩了十几种香料回来,本是想让贺春言出嫁的时候压箱底,她想着给乔月影分一些。
进院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
“巧了,我可是有好些香料,今日正好带着…”
乔二郎瞄她一眼,笑一下算打了招呼。
但也有不巧的,白清然整理了心情,准备与乔家人化干戈为玉帛,结果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受不了的膻味儿。
“你们乔家就打算拿这个请客人?”
“我不吃羊肉。”
……
王绅在这个节骨眼和姐姐王娇进了门,娄七跟着林解元,傅蕴玉一个手提了礼,后跟着穿着道袍,俨然已经是出家人打扮的林风致都听到了这一句抱怨。
…贺春言正匀着香料,抬头看见林风致,惊讶道:“出家人也能吃肉?”
林风致笑着扫一眼众人:“小看了我们出家人不是,我们不搞佛家那一套,荤腥都要沾一些的。”
没有人接白清然那一句我不吃羊肉,只有管家默默地说:“我让厨房里还备着一条鱼,另外请厨娘做了几道拿手菜,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前几日长安城落了雪,院里有积雪,乔家院子很大,但收拾的干净整洁,几人都坐在一处,闲聊起来。
林解元看着傅蕴玉气质大变,不由感叹:“现在傅五郎也算是文武双全了,到时我们窝在这京城,没见过什么世面。”
王绅也点点头,“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西北走一走,没想傅兄还有此雄心壮志…”
傅蕴玉肤色已经变了,原来面如冠玉,现在接近了小麦肤色,这还是贺春言第一次仔细看了他的模样,就是看得太仔细,被乔云空提醒了一下。
“愣什么,刷油…”
贺春言也不害羞,疑惑地说:“这两人舍近求远,明明你在西北那么多年,也不来问你,傅蕴玉才去了多久啊?”
乔二郎给自己贴金:“我已经官身,他们这些还是书生,自然不会来问我。”
林风致摇摇头,“乔二郎这话偏颇了,他们几人的爹也是官身,一块砖头砸下来,京城里一般人都做官,缘是你这几天叫响了,陛下让你收收煞气,你便有了个冷面煞神的美称。”
娄七笑道,“这确是美称,我姨母一家都不敢出门了…”
众人笑起来,羊羔子肉质嫩,不一会儿便好了。
乔二郎指挥着傅蕴玉片好了肉,给几个姑娘家送过来。
白清然不吃羊羔肉,管家送了条烤好的鱼上来,王娇想吃,却因着要和白清然一处说话,怕沾了膻气,只好也跟着一起吃鱼。
贺春言、娄七、林风致三人已经开嚼,看见乔月影已经拿了香料过去给傅蕴玉,乔二郎冷哼一声,乔月影赶紧溜了回来。
“我们上次在一处说话,还是在王家读书那阵子…”
王娇也跟着说,“就是缺了几个人,陈妙常嫁进东宫,吴永璋去了国子监,就剩我们几个了,还能聚在一起…”
吃了一半的贺春言擦擦嘴,“还有谢师兄呢,你可别忘了…”
乔二郎没有看她,看向众人,“我看倒是你忘不了,我十岁起就去西北,竟然和谢六郎同岁,也未曾认识,真是可惜,陛下倒是常说他父亲…”
白清然说:“你真的没听过,我都听过谢六郎的名号,他…”
娄七立刻打断了她:“我大表哥不常在外面去,周老大人也是闭门谢客,你不在京城确实不知道,我大表哥…他…他人挺好的…”
“哦,我看你与你大表哥,倒还不如贺姑娘与他相熟…”
这个话题真是好奇怪的走向,贺春言不知道乔二郎闹哪一出,她刚进京就知道谢六郎的传闻,克父母,八字硬,为人刻板迂腐,婚恋不顺…
王绅摇头:“我应是这里面和谢六哥最相熟的,我们自小就在一起读书,谢六哥自小就遵从君子之道,好古人之风,并不是外面传言那般…”
“那为何这么一位好人,婚事不顺呢?”
无人应答。
“谢六郎去西京城了?”林风致问道。
贺春言点点头:“是啊,还是山长推荐他去的,请一位范大儒教导他,本来王二郎不也是要去的,只是那阵子你生病了…”
王绅一愣,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王二郎也要去?”白清然一双漂亮眼睛瞪着她。
贺春言竟然忘了这一茬,“我…山长告诉我的呀,我也是他们俩的师妹啊…”
乔二郎烤完了羊羔,就躺在一张长椅上,不禁在想,这出戏,应该叫做群英荟萃,独少了最重要的人,应该大老远把谢六郎接过来看一看。
一看这些戏中人就什么也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