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黎清浅第三次来宛城,不过是第一回认真感受宛城的模样。
到达时是个黄昏,橙黄的夕阳映照在人的脸上,黎清浅眯着眼睛,又看见路边来来往往的书生,她想起上回自己无意之间踢坏了一个人的画,下意识瞧了眼自己的脚底。
嗯,这回是不可能踢坏东西的。
一旁的陆暮感受到她的视线,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黎清浅瞧过去,原先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对方来了一句 :“要不要去看看画?”
她知道陆暮没有恶意,念起先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黎清浅挠了挠头没有回话,陆暮自然也不会介意,反倒是前方的陆晚将这话听了进去,反正为了深入体验,几人并没有打算坐马车前往定好的客栈,索性便绕了路,顺带逛逛书生聚集的大街。
“说不准我们还能遇见明年的状元郎呢。”陆晚开玩笑似地说到,不过就算撞见了,等到明年相见,双方也不会知道自己曾在宛城遇见过对方。
陆暮又顺手买了糖葫芦,这回的山楂有些酸,黎清浅忍不住挑了下眉,她抿着嘴歪头瞧陆暮,他倒是淡定,惹得人有些好奇。
难道只有我手中的是酸的?果然我还是倒霉蛋。这么想着,她往前看去,陆晚正双手握拳有些夸张地抖了抖。
“好酸。”陆晚念叨一句,侧头看林深,对方只是嘴角抿着笑看她,还贱兮兮地学着她方才的动作。
“好酸~”声音飘过去,立马叫身侧的猫猫公主炸了毛。
看来我这回不是特别的倒霉蛋,黎清浅在心中更改了结论。
大约是陆暮瞧见了她的动作,开口道:“我的也酸。”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但是你看起来很淡定。”黎清浅并没有将疑问憋在心中,左右不过闲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问也没关系。
她此刻极其放松,多出了之前没有的松弛感。
陆暮眨了眨眼,将黎清浅着状态看进了眼睛里,随后笑着开口:“我之前训练过,你知道的。”他压低了声音还凑近了些,怕前面两个人听见。
虽然那两人闹得正欢,就算现在黎清浅与陆暮止住脚步,大约走出几十米他们才能反应过来。
“上镜需要表情管理,表演也需要。”
闻言,黎清浅点了点头,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像之前一般下意识后倾一些,对于这动作,已然没那么抗拒,虽然这不过简单的悄悄话。
“这是什么?”前方传来陆晚的声音,便见她被街边的一幅画吸引了视线。
黎清浅望过去,穿着粗布衣裳的书生眼角弯弯,此刻站在那里,就算见几人衣着华贵他也并没有弯下腰,语气也并不谄媚。
“玫瑰。”落下二字,书生又将视线挪到了紧锁眉头的黎清浅。“这是在下的画作,几位看看可感兴趣?一幅画20文。”
陆暮此时侧了头,眼里带着怀疑。
见此,黎清浅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看向了书生:“玫瑰也有蓝色的?还是说这画另有他意?”
书生摇了摇头:“并无它意,蓝玫瑰确实世间罕见,不过在下机缘巧合见过一回。”
黎清浅的眼神微不可查的亮了一瞬,只是敛眸掩盖了去。
“这事倒是稀奇,不知是在何处所见?”
“几个月前的江南,在下赶考路过吴郡一处名为桃安的县城,偶遇了一名翩翩公子,那位公子手中便捧着一朵用琉璃遮罩的蓝玫瑰。”
陆暮买下了这幅画,只是这位书生也不过是偶遇,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吴郡桃安,翩翩公子,蓝玫瑰,且养了半年。黎清浅在心中念叨着,陆暮就是此时又凑了过来。
“这蓝玫瑰是吗?”
话说的并不明确,黎清浅却能明白,毕竟他们的主线任务是寻找奇怪的东西,她可一直没有忘。
黎清浅点了点头:“我觉得有可能,我们日常见到的玫瑰其实是一种月季,按理说大部分是红色、粉色、白色这些,至少说不会有蓝色,市面上那些所谓的蓝色妖姬,也就是蓝玫瑰,要不然是喷色,要不然是吸色。”
她顿了一下。
“或许吧,或许世界上真的有天然的蓝玫瑰,但至少到现在并没有见过,书生说那蓝玫瑰是那个公子眼皮子底下长出来的,这可太稀罕了,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其他奇怪的东西,或许可以去桃安碰碰运气。”
陆暮点了点头,他是赞成的,毕竟第一个东西就是花,他也觉得蓝玫瑰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
几人晚上去的是凌霄阁,它家的水产品做的一绝。
陆晚倒是神奇,分明她也不过听说,也是第一次来,可描述的是那般形象,听得黎清浅一个不太喜欢吃鱼的人都有些心动,想要尝试尝试了。
至于她一个江南人为什么不喜欢吃鱼,原因很简单——她不会吐鱼刺,家里又喜欢吃小鲫鱼,黎清浅每回都会被扎得失去脾气,然后草草嚼几下再混着饭一起吞下去,时间久了,但凡是鱼就不愿意吃了。
凌霄阁开在河边,这一片最为特色的便是吃饭的地点,不在河边,而在河面。
几根粗麻绳牵着小舟,客人可以选择自行划船也可以让船夫来划,小船飘到河中央便差不多了,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沿着河岸开了一排的酒楼,到了夜晚,更是另有一番景色。
小船尾部是两盏灯,若是有什么需要,点亮一盏灯便会有人划着小船赶来,点亮两盏便会有人将船往回拉。
虽然每回有需求,回应的不是很迅速,却胜在私密性更强,这生意便有许多人做。
此时江面上飘着数百艘小船,江的另一边则是大商船,星星点点的灯火落在河面,暖黄的光芒染色凌凌水波,悠闲极了。
不过多时小二划着船送来饭菜,精致的菜肴摆上桌面,香味在这船舱内扩散开来,炸得金黄的虾球,用蟹盖乘着的蟹肉,每一道都叫人胃口大开。
待吃的差不多,林深也估摸着快到自己安排的时间了,便将几人喊了出来。
“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等会烟火便会从那边升起。”
果然,不多时,林深所指的方向便升起了烟火,光芒直接占领大片的天空,叫的河面五颜六色的亮堂起来,还能偶尔看见鱼尾翻起水花,像是被吓了一跳。
“燃烧吧!我的小金库!”他大喊了一句。
不过好在这叫喊被烟火炸开的声音掩盖,否则几人必定惊恐地往船舱里钻。
此刻河边酒楼里的食客,岸边的商贩,原本在河边悠闲哼小调的船夫,还有河上船舱内的客人,所有人都冒出来瞧这漫天的烟火。
河上吹着风,在这个时间有些冷,特别又是晚上。
陆暮拿出件披风来分给黎清浅与陆晚,只是陆晚说自己不怕冷,拒绝了,于是他便只给了黎清浅。
黎清浅抬头去瞧他,烟火五颜六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构成一幅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衬得他的脸也更加的美。
她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只挑了个美字。
至少此刻是柔和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就像陆暮平日那般温柔。
她的手缩在披风里,手上还捧着那个套着碧色套子的手炉。
陆暮看着她,又笑了下,这个角度可以黎清浅的眼睛里映着斑斓的烟火,叫人忍不住开心。
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笑意逐渐消失,随后安静扭回了头,
前方林深与陆晚并肩站着,陆晚对着天空左看右看,又不时指着一个方向,让林深去瞧。
但看正面估计只能看出陆晚亮晶晶的眼睛,而看不见林深护在后面的手。
“我怎么觉得,陆晚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陆暮看着前面两人,有些疑惑。
闻言黎清浅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问我什么是喜欢,我哪里知道怎么回答,接着又问我对你什么感觉,我就说殿下很好,我很钦佩,她就以为喜欢是钦佩,觉得自己不喜欢林深。”
陆暮没忍住笑出了声,见此黎清浅就更无措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纠正一下?”
“不,不用,陆晚自己能够意识到一些感情,还是让她自己琢磨比较好,你就是告诉她,她自己不理解也没有用的。”
黎清浅懵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并没有听懂。
陆暮就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下回想要回答那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天边的烟火还在绽放,砰砰的爆裂声从远处传来,掩盖了后方两人的窃窃私语,
黎清浅与陆暮在忽明忽暗之中对视着,陆暮开口:“喜欢就是看见对方就高兴,看不见就忍不住地想。”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黎清浅皱着眉,眼珠子转了转。
好像小说里不是这样描述的,不过自己看得更多是她逃他追的追妻火葬场戏码,男主角总是邪魅一笑念着霸总台词,而女主角则毫无尊严的任人欺凌,并没什么参考性。
她撇着嘴点了点头,没再纠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