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年没胃口,到后面只有元青霄在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美食。
江楚年默默地玩手机。
这样僵持的状况被不速之客打破。
是一瘸一拐的阎晋,以及正扶着他的吴常雨。
吴常雨惊讶地捂住嘴巴,指着江楚年,惊讶地道:“是你?!”
江楚年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转向阎晋。
没想到阎晋生命力挺顽强的,这才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腿脚不方便,还需要别人搀扶。脸上的伤基本看不出淤青了。他喝了口酒,没想到,这混蛋东西这么在乎自己的脸,早知道棒子就往他脸上多挥几下了。
阎晋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叫我过来的理由?我伤还没好你知道吗?!我以为是多重要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就将手搭在吴常雨肩上,示意他赶快走。
“坐下。”
“艹!”阎晋回头,怒气涌现在脸上,“你搁这里命令我?!”
元青霄握着白色酒盅,面无表情地盯着阎晋。随即,笑了一声,随口便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天是谁袭击你的吗?”
江楚年猛地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元青霄。
元青霄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江楚年,见他动作僵硬,轻而易举显现出担心的姿态。他在害怕。
刚好啊,他就是要利用害怕。
“你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查出来吗?真没用啊。”元青霄嘲讽道。
阎晋拳头都握紧了,额头上青筋暴起,语气倒是平静。
“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就让吴常雨扶着他坐下。
可惜他腿不方便,坐到榻榻米垫子的时候碰到了痛处,嘶了一声,对着吴常雨斥责道:“会不会扶!谁让你这样扶我坐下的!!!”
吴常雨被训得一愣,惊慌失措地道歉。
江楚年没有留意这个动静,他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阴影里。他就坐在元青霄的左手边,借着倒酒的动作,凑近了元青霄。
只听见他低声警告道:“元青霄,你最好闭上嘴巴。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拿上台面来讲,只会让你自己尴尬。”
元青霄酒杯里的酒溢了出来。
“你们两讲什么悄悄话了?”阎晋右腿支起来着,右手放在膝盖上面,眼神阴冷地盯着二人。
“你……”阎晋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
“我是不是在你家楼下见到过他?”话是对着吴常雨说的,凶狠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从江楚年身上挪开。
吴常雨胆怯地看了一眼江楚年,极其小声地“嗯”了一下。
谁料下一秒,元青霄紧紧握住了江楚年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江楚年,我妻子。”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除他之外的三人均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阎晋恍然大悟,道:“居然是他。在那场派对上的,也是他吧,那个beta。”
阎晋冷笑,说道:“想不到啊,你这个神经病竟然能找到结婚对象。不是假的吧?不是在玩吧?”
江楚年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元青霄却始终握着江楚年的手,“结婚的时候你多拿点份子钱,可以不用这么多话的。你吓到我的妻子了。”
他状似亲昵地摸了摸江楚年的脸颊。
江楚年咬牙切齿,目光几乎想要杀死元青霄。
阎晋眼神示意让吴常雨给自己倒酒,吴常雨小声劝道:“医生劝你不要喝酒,对伤口愈合不好。”
阎晋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吴常雨只好给他倒了,阎晋一饮而尽。
“份子钱,自然是要给的,不仅要给,还要给个大的,是吧?我的好弟弟的对象。”
江楚年装都不想装了,敷衍地抬了抬眼,没有其余回应。
阎晋在心里讥讽了几句:元青霄这狗东西一辈子只会是孤独终老的命,对象?元青霄心里只有他自己,他会在乎爱情这些玩意儿?他有钱有权,会在乎一个beta?
“说吧,查到是谁了吗?”
江楚年下意识地紧攥住元青霄的手,他的动作让元青霄感到身心愉悦,甚至忘记了在车上发生的不愉快。
元青霄捏了捏江楚年的手指,他吊着阎晋,也是在故意捉弄江楚年。
他在往江楚年脖子上套链子,一条由他牵着的链子。
元青霄:“监控被毁,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找到凶器,你招惹人太多,嫌犯都排查不过来。你没有报警,凶器鉴定都没有做,受伤的衣服肯定被你气得烧了,上面可能存在的DNA也荡然无存。”
阎晋的酒杯被他甩在了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
元青霄忽略了江楚年眼神的焦急,也忽略了江楚年轻微的颤抖。
“你似乎忘了一点,”元青霄的信息素释放出了一些,离他最近的江楚年最先感受到了。
元青霄冷静地说:“行车记录仪。停车场那么多车,总会有一辆拍到可疑的人。”
江楚年咬了咬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慌张,他当时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穿了自己根本不会穿的衣服,套上了偏大鞋码的鞋子。裹得这么严实,不可能找到是他做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停车场外面刚好是一条商业街,如果刚好有附近老板的车停在哪里,说不定……”
江楚年感受到了口腔的血腥味,他的整颗心都悬挂了起来。他大意了。
他恨恨地盯着元青霄,两人对视,元青霄嘴角不断上扬。就是这样,开始提心吊胆,开始讨好他,开始对他温顺。
阎晋思索着敲了几下桌面,“确实是一个思路,这么久了,行车记录仪还保留着记录吗?”
“当然。”元青霄斩钉截铁回答道。
“因为,”元青霄对着江楚年,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找到了,在我手上呢。”
这无异于是对江楚年最后的一击。
江楚年全身冷汗涔涔的。他突然明白了元青霄叫阎晋过来的理由。
阎晋:“真的?你不拿出来搁这说这么多话干嘛!”他语气急促,想要尽快从元青霄手中得到那份行车记录仪。
元青霄脸上挂着笑,他对着江楚年,动作优雅地为他倒了一杯酒,甚至贴心地拿出手帕擦拭江楚年额头上的汗水,顺便说道:“这么热吗?出了很多汗。”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是刚得到,你着急也没用。不巧的是,画面比较模糊,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阎晋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又跟我玩弄虚作假这一套?”
“我在你心中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吗?”元青霄将手帕收了起来,“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楚年,他也看到了视频,是吧?”
话头转到了江楚年这里。
江楚年已经恨不得一口将元青霄吞肚子里给嚼碎了,当初就应该也给元青霄一棒子的。
“嗯。”他尽量保持着面上的镇定,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当事人的紧张。
“是有这样一份视频。”
阎晋这边想得就更多了。首先在视频的真实性上他就存疑,元青霄能找到的,他阎晋难道找不到吗?其次如果真的有,编造视频不清晰的理由未免太糊弄人些,难道这狗东西觉得自己这么看重这份视频,想要趁机讹自己一笔?最后,如果是假的,他把找到视频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来讲的目的是什么?
阎晋决定按兵不动。
他随意应了一声,“行吧,有就行,你到时候发我一份,我让那混蛋不得好死。”
随后,阎晋连饭都懒得一起吃了,让吴常雨带着自己走了。
阎晋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这顿饭元青霄的目的始终就不是他,而是江楚年。
看似和谐的两个人,共同享有元青霄口中单方面的“夫妻”称呼的两人,实际上貌合神离,各怀着各自的心思。
元青霄的目的达成了。
阎晋和吴常雨两人走后,元青霄沉默地喝着酒,他在等待着另一个人的率先开口。
果不其然,江楚年道:“叫阎晋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威胁我吗?”
元青霄放下酒杯,整个人慵懒无比,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愿意跟我讲话?”
元青霄像是喝醉了,眼神迷离,手指挑弄着江楚年的下巴,脸上充斥着得意与心满意足。
他仿佛很满足从指尖传递来的触感,像是大发仁慈一般解释道:“不是威胁,只是一点小小的警告。”
江楚年瞪着他,“你觉得警告和威胁的区别很大?”
元青霄的手上使劲,江楚年吃痛地叫了一声。元青霄这才松了手。
“不用怀疑视频的真实性。我很少拿自己的筹码去作假,我有的,那就是有。没有的,我也会有。”
“所以——”元青霄瞥向江楚年,“你老实一点。”
江楚年感觉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他知道元青霄这是在警告自己。在警告自己,他随时都能把视频给阎晋,他手上始终有把柄,如果不想要自己所做的事情暴露,就乖乖听他的话。
他当初……为什么想要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去报复阎晋?
没有人教过他。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没有资本,他只有自己,于是暴力成为最好的惩罚手段。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元青霄以为江楚年会恼羞成怒,或者怒火中烧,但是都没有。
江楚年不怒反笑。
他道:“如果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