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伪装》(2025情人节贺文)
文/爬爬柑
2025/1/30-2025/2/14
于黎明之前相爱
兔执事加班夏以昼×假扮千金加班你
(经典邮轮篇)
情人节贺文,剧情向小长篇,无刀,时间线为主线剧情后,非主线故事,当平行世界的支线看即可,文内不涉及主线中的重要信息,有逻辑漏洞,会尽量避免。
【纯瞎编,无参考,切勿考究。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有预言……那就当做是预言吧。】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祝食用愉快!
(一)
“女士真是说笑了,登上这艘邮轮的人,谁又没有点野心呢,”面前的中年男人戴着黑色面具,灰色的眼睛在两个窟窿后微微眯起,“说实在的,都到这个地步了,做生意的规矩肯定不用多说,剩下的……不就全看诚意和耐心了?”
这么说着,男人伸出肥胖的手,将酒杯往你面前推了推。
因为戴着面具,你也不必做什么表情管理,于是在自己的声音上费了点心思,压低声线,好让自己听起来更成熟老练,符合“某神秘家族家主继承人”的人设。
你慵懒地倚靠在靠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筹码,没回应他的动作,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杯子里血红色的液体,冷冷地嗤笑一声:“大老板,我自认为开的价已经足够有诚意,而且据我所知,目前也并没有比我更有实力的买家。所以——”
你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将手里一直在把玩的筹码扔进杯子里,才继续道:“缺乏耐心的,应该是您吧。怎么,这么多钱,还是满足不了您的胃口吗?还是说——您想要的,不止于此?”
被扔出去的筹码在高脚杯里溅起一小片酒液,随后飘飘悠悠一沉到底,再无声息。
“嗐,瞧您说的,有时候话说得太直白,这游戏就不好玩了,您说是吧?”男人打着哈哈,面具后眯起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您看这光喝酒也没意思,要不咱再来点助兴的节目?”
你垂下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迟迟抬起眼皮,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哦?”
男人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拍了两下手:“进来吧。”
话音未落,屋内便响起一阵悠悠的小提琴曲,包厢大门大开,无数花瓣从天花板飘落,模糊了你的视线,让你有一瞬的恍惚。
十天前,楠队将你叫进自己的办公室,说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九天后,有一艘名为‘魔金号’的邮轮会在临空近海出没,届时邮轮主人会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各界名流参加。军方得到消息,邮轮上有违禁物品,并且这一批货会在宴会当天进行交易。所以天行那边想和我们协会合作,让我们派出猎人在暗中接应军方,缴获那批货并逮捕相关罪犯。
“目前在暗处的人手协会已安排就位,但我们一直缺一个在明处的‘靶子’来协助小组行动。”
说到这里,楠队看了你一眼,思虑再三后才又开口,“本来这种机密级别的任务不应该让你知道,但之前我给你放了个‘长假’……那次假期,我虽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我猜你应该对舰队有了一些了解。所以我以你‘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强’为理由向上级推荐了你作为这次的‘靶子’成员,上级经过考察,也同意了这个安排。”
这个任务来得太突然,尤其还牵扯到了舰队那边,只怕事态并不会很简单。
但是你对这个工作安排并没有不满,相反,在听完楠队的话之后,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丝惊喜和期待。
从天行回来之后,你便一直觉得夏以昼像那座浮岛一样,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特别是他穿那套制服的时候,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你们是家人,是世界上彼此最信任最亲密的人,哪怕他变成了那副样子,你的第一反应还是关心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趟天行之行结束得太匆匆,你还没调查出什么,便无功而返了。此后你再去天行,也很难接触到舰队内的事情,因此你的调查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夏以昼身上的谜题越来越多,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你很焦躁。
而幸运的是,楠队带来的这个消息又给了你希望。
见你不说话,楠队以为你还有顾虑,叹了口气:“当然,这次行动危险程度较高,难度也很大,能登上这艘邮轮的人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强求,毕竟这个任务是我擅自替你接下的……”
你摇摇头:“不,楠队,谢谢你,这次任务我一定要去。”
这是你为数不多的,能接触到舰队的机会了。
哪怕这次任务对你的调查无益,你起码也能为保护临空做出一些贡献,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浪费时间。
见状,楠队也松了一口气:“好,那我就向上面报告。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所有的行动也会以保障我们同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遇到困难不要勉强。”
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你这些天便一直在为此做准备,终于在昨天晚上,你穿上华服,戴好面具,登上了这艘游轮。
而现在,你以买家的身份,坐在这次要抓捕的对象面前,和他虚与委蛇。
(二)
大老板话音刚落,包厢内灯光变得晦暗不明,花瓣满天纷飞,原本还算严肃正经的场合一时间变得混乱,空气中也弥漫开暧昧的气息。
你面上处变不惊,还是保持着原来慵懒的坐姿,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你的神经仍然处在紧绷状态,不自觉地屏息凝神,右手慢慢挪动,以便随时拔出藏在腰后的枪。
尽管假扮你“秘书”的同事就守在门口处,门外有两个“保镖”,暗处也有行动小组时刻关注包厢内的情况,你也不能放松警惕。
毕竟你提前服用的预防药物也不是万能的,谁知道这个以阴险狡诈著称的“大老板”会不会在香氛里加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你左手攥起,指甲嵌进手心,疼痛将你的思绪拉了回来,垂眸斜看向门那边的动静。
在漫天的花瓣的间隙中,最先入目的是一双双踩着锃亮的皮鞋、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再往上看,就是一排的宽肩窄腰白衬衣加黑色肩带……
美男计?
这老东西硬的来不了就来软的?这样看的话他确实缺钱……又或许他要的,根本就不是钱。
你视线挪开,漫不经心地瞥向等待在门口外的同事,你们交换了个眼神,准备见机行事。
待男人们一一在你面前排开,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统一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前,左手背在身后,腰微微弯成一致的角度,低头向你行礼。
你这才发现,每个男人头上都带着一对长长的黑色蕾丝兔耳装饰。
这个视觉冲击,确实相当大。
“大老板,您这是?”你目光中带着探寻,看向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语气也有所缓和。
面前总共十个人,个个都身强体壮。包厢里光线太暗,你也无法确定他们的西装裤口袋里有没有装武器。
而你这边,明处的只有你和假装“秘书”和“保镖”的三个同事,真要打起来,你绝对不能正面硬刚,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是先跑一步。
男人呵呵一笑:“谈生意嘛,总不能干巴巴地坐这里讲一晚上枯燥的数字,总得来点添头嘛……我也不瞒着您,这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希望您能笑纳。”
说完他便指向那一排男人:“您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
摸不准这人接下来的行为,你只好先顺着他来,假装有兴趣地来回扫了几眼,向中间随手一指:“大老板好雅兴——那就他吧,看着身材不错。”
语气要多轻佻有多轻佻。
演是这么演的,但从刚才开始你就觉得眼前这位兔执事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发顶,这发旋,这身材……你真是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心里咯噔咯噔又咯噔。
不需要再多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你搞不懂,堂堂执舰官为什么会亲自来参与这种行动,还是以……如此难以启齿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你当时接洽时也没人告诉你会有这一环节,而且夏以昼出现在这里,变数增多了,你的局面是好是坏,尚不明确。
饶是心中有再多疑问,你也只好按下,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也只能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顺着你的动作,大老板很快就接上了茬:“5号是吧?您眼光真好,他是我们这一批最出挑的。您看看还有别的看上的吗?要是这些您都不满意,还有——”
你抬抬手,很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一个就够了,我可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说完你意有所指地朝他那边斜了一眼。
大老板有些尴尬,还没等他指挥,那位5号执事便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你们的脚尖刚好相触,你逼迫自己不去看他,目光一直落在那双锃亮到能映出来人影的皮鞋上,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皮鞋……可真皮鞋啊。
“晚上好女士,5号执事,为您服务。”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你避无可避,只好抬起视线,却被刚好抬头的他瞬间捕捉到,便再也挪不开了。
脸还是那张脸,和你记忆中没什么区别,但他眼下贴着荆棘花纹,衬得他眉眼间透出些含情脉脉,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灼灼,炽热又温柔地落在你身上;他头发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好哥哥形象大相径庭,有种陌生的野性;鬓角散落了几缕发丝,垂在他眼角,平添了几分色气;相较之下,他头上的兔耳朵反而跟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但还是帅得你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了大片锁骨和微微下垂的项链,顺着项链再往下,便是轻薄到半透明的白衬衣和被背带勒到呼之欲出的……
他身材这么好吗?你之前怎么没发现?
你别开眼,不敢再看,只是悄悄握紧了拳头,忍住了又气又笑的情绪,心想等任务结束了再找他算账,到时候看你不锤他!
可眼下,你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你能清晰地看到夏以昼眼中的你——以及不怎么带掩饰的欲望。
面具后的你抿抿嘴,稳住了心态,又恢复了冷静,抬手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几秒,抚上他的脸乱摸了两把,最后反手轻轻拍了下:“嗯,是挺不错的,来帮我捏捏肩吧。”
夏以昼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你摆弄,听了你的吩咐之后微微欠身:“是,女士。”
他便来到你身侧,大掌抚上你的肩,轻轻揉捏起来。
许久不见,夏以昼的手法还是那样老道舒服,他周身的气场也让你安心,你不自觉地向旁边微微侧脸,就像你曾做过无数次那样。
而夏以昼也非常敬业地扮演着他的角色,一边给你捏肩,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绕你发丝,撩拨意味十足。
但只有你知道,夏以昼正借着捏肩膀,手指在你颈侧有规律地轻点,你立马意识到这是摩斯密码,便集中注意力接收信息——
“提价”。
见你颇为满意,大老板便挥退了其他执事,坐下来继续和你谈。
“大老板的意思我也懂——这样吧,看在您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语气松了很多,“刚才的价格,我可以再提10个点。”
闻言,中年男人隔着面具爽朗一笑:“我确实没看错人,您说话就是爽快!”
“但我有几个条件。第一,这批货,我全要了,大老板你可不能再卖给别人,那些竞争者我希望您能自行摆平。第二,等会儿我需要先派人去验货,这点规矩您应当都懂。”你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伸手摩挲上夏以昼的手腕,看向对面的眼神逐渐犀利,语气也不容置喙,“还有,这个人,我要带走——以上这些,大老板没有意见吧?”
前两点都是行动小组早就商讨好的,最后这点是夏以昼刚刚告诉你的,你也借摸他手腕的动作用密码回复他“好”。
没想到,小时候他教给你的摩斯密码居然在这种场合派上了用场。
“这……”中年男人稍显为难地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假装忍痛割爱,“看在您这么爽快的份上,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了,稍后我会让助理……”
“哎,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我信得过大老板的人品,合同上那些事情就让我的秘书来吧。”你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夏以昼立马跟着将你的外套披在你肩上,手臂揽住你,你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奉陪了。大老板,告辞。”
(三)
踏出包厢大门,你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呼吸微微起伏,心脏的咚咚声冲击着你的耳膜,让你的脚步有些虚浮。
夏以昼及时察觉到了你状态的变化,揽着你的手略微用力,帮你分担一部分的压力。
“如果您累了,我可以抱您走。”他面上还是在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执事角色,托着你胳膊的手在你皮肤上轻点,再次敲起了密码。
“辛……苦……了。”
面具后的你悄悄长舒一口气,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微微扬起,只是稳下心神,步伐又变得坚定霸气:“不用,我还不累。”
大老板安排的引路的门童一前一后地夹着你们,七拐八拐之后将你们带到了休息区,最终在一扇靠中间的门前停下,前面那位门童微微弯腰:“女士,这就是大老板安排的房间了,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尽管来的时候路很绕,但你边走边留心记下了路线,根据上船之前背过的游轮地图来看,这个房间就在包厢上层,隔着一层地板,十分方便大老板的人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
显然夏以昼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适时地开口:“这里位置这么偏僻,等下误了宴会怎么办?”
门童将门推开:“不会的,我们就守在附近,等到了时间会来提醒女士。”
你轻咳了一声,拢了拢肩膀上的大衣,抬脚进门,在离门口远处环视房间后回头瞪向几人,佯装不耐:“行了,再磨蹭下去别说什么宴会了,船都要靠岸了——赶紧干正事。”
你随意挥了挥手,向两位“保镖”说:“你们在门口守着吧,有事叫我。”
随后你也不管他们的反应,抬手扯上夏以昼的项链,微微用力,将他拉入门内,便“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你的视野里只剩了夏以昼,四周一下子安静得针落可闻。
静得……甚至有点尴尬。
你的手指还挂在他的项链上,此刻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想收回,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夏以昼将你拉近自己,你骤然重心不稳,脚下踉跄,向前跌入他温暖结实的怀抱。
温柔而不容置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您累了,我带您去休息。”
说完他便弯下腰,小臂托起你的腿弯,将你公主抱起,还很贴心地没有弄皱你的礼服,手也没有碰到你的腿。
你没有挣扎,环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侧脸,有一瞬的失神。
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像今晚的天气一样,被厚重的乌云蒙住,压得你有顷刻的窒息。
其实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大老板看出来你在演戏,肯定察觉到了麻烦,现在被你同事缠住不能脱身,而这都在你们的计划之内。
剩下的,不过就是静观其变,然后等着收网了,这些自有别人去做,你不必担心。
或许从昨晚上游轮到现在,你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你便后知后觉地累了。
你将脑袋轻轻靠在夏以昼的肩膀上,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越接近夏以昼,你却觉得离他越远。
在天行时,你不喜欢他穿那套制服;在这里,你也不喜欢他穿这身执事装。
你想要见到原来那个,对你毫无保留的夏以昼——而不是身着各种伪装、肩负各种重担的执舰官。
察觉到你的动作,夏以昼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将你一路抱到了沙发上,将你小心放下。
他缓缓蹲下身,在你面前单膝下跪,一只手轻轻托起你的脚踝,另一只手将你十厘米的高跟鞋褪去。
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本能地将腿后撤,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动弹不得。
“夏——吓我一跳,”你脱口而出的称呼在记起暗处有监控时慌忙拐了个弯,“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差点就露馅了,幸好你反应快。
夏以昼轻轻握住你的脚掌,放在自己大腿上,帮你按摩红肿的脚后跟和脚趾。
他就那么盯着你,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不带其他杂念,似乎是在责怪自己让你受累受苦:“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也回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最想得到的东西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却还是因为过去的影子瞻前顾后,反复比对,反复猜忌,最终筋疲力尽,却一无所获。
就像现在,你透过这张脸,想找回从前那个“哥哥”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丝一毫。
可无论多少次,你总会以失败告终。
从小到大,你和夏以昼之间从不会将输赢计算得太清楚,有时嘴上说说要算账,却也不会真的实践,最后便成了一笔笔糊涂账。
可你不想将这种糊涂沿用下去——
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好好清算的,你们不能,也没有理由继续装糊涂。
于是你将脚抽出,挣脱开他的禁锢,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手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向他靠去。
似是没预料到你的动作,又或许是怕伤到你,夏以昼刚开始只是下意识张开双臂护在你两侧,任由你抱住。等到你将耳朵贴近他的心脏时,他才迟疑地向后坐在地上,腿张开,让你有足够的空间跪坐着。
动作间还不忘将你肩上要掉不掉的大衣拢好,又整理了铺在地上的礼裙,完完全全遮住你的腿。
“有没有摔疼?”
和平时听他说话不同,此刻他的声音从心脏处传来,震得你耳朵有些酥麻。
但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透过重重伪装,听到他最赤诚坦白的话,才能与他真正共鸣——
夏以昼,你拼命挣扎的心跳说,你爱我。
你没有回答他,只是仰起头,用目光仔细描摹他的眉眼、鼻子……再是嘴巴。
你听到夏以昼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悄然加快。
这时你像一个赢得游戏胜利的小孩子那样,想把你的战果向全世界炫耀:
看吧,夏以昼就是个大笨蛋。
于是你唇角弯起,眉眼含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等待着自己的战利品。
夏以昼认输般叹了口气,指腹轻触过你的发丝,万般珍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紫色的眸中带上了眷恋。他捧起你的脸,指尖微凉,轻颤着将你的面具向上轻轻掀起。
你的唇便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面具的两个窟窿和你的眼睛错开,你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你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有些期待。
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很熟悉,还是你从前常用的那款;项链的碰撞声那么清脆,让你想起送他去天行的每一次分别。
好像只要不去看,一切就都会和从前一样。
你知道这是在掩耳盗铃。
可现在你是赢家,你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真假,你也不想知道。
你现在只想任性地获得这场游戏的奖励——
温热的气息覆了下来。
(四)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你一激灵,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猛地侧过头去,长长吐出一口气。
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夏以昼将你的面具放下来,向后撤开身子,好让你自在一些。
刚才即将沸腾的气氛熏得你有点晕乎,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红晕,但你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肩后,冷静得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女士,宴会要开始了。”门外传来你同事的声音,这表明大老板安排的那两个门童已经被安置好了,到目前为止,你们的任务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着。
这个节奏和行动小组的预期几乎分毫不差。
“好。”你简短地应了声,手撑住膝盖想要站起来,一只手伸到了你面前。
你侧着脸,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但也不去看他,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着夏以昼的力道顺利站起。
“谢谢。”你轻声道谢,想把手抽出来,不料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力道大得不容你反抗。
你只好先不管那只手,埋下头整理折起来的裙摆,以及裙摆上的装饰,以及装饰上的装饰……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很忙的样子,比如你现在。
“还是我来吧。”夏以昼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替你快速又仔细地将你可以摆弄的装饰都整理好,从旁边拿过你的高跟鞋,一只手举过头顶,掌心向上,示意你扶住他,“先坐下,我帮您穿。”
你搭上那只手,坐进柔软的沙发里,任他再次抬起你的脚,将高跟鞋穿上。
你听到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真奇怪,明明刚才你还在任性地向他索求奖品,现在你的勇气却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了,怂得你完全不敢直视他。
从前你说夏以昼是胆小鬼,你又何尝不是呢。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即将到来的宴会是你的下一个战场,而且到现在你还不能确定,夏以昼在这盘局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些都需要你去一一解决。
你悄悄掐了一下手心,用疼痛让自己赶紧从刚才氤氲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夏以昼很快帮你穿好了鞋,站起来退开半步,向你弯腰。
你搭上他的手站起,长舒一口气,随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门外,伪装成保镖的同事见你出来,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已准备就绪。
收到指示之后,你立马进入了状态,语气不满:“这个宴会可真会挑时候,我正玩到兴头上呢。”
虽然眼下那两个门童不在,但你不能确定暗处是否还有大老板的人在盯着你,所以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回廊地形弯弯绕绕,比较复杂,你们担心有埋伏,走得速度不慢。
幸好有夏以昼一直暗暗扶着你,用evol帮你,所以你走得不算吃力。
好在一直到出了回廊,你们也没有遇见什么突发情况,周围的人慢慢多起来。这种情况下,不管哪一方,在面上都不好轻举妄动,因此目前还算安全。
你的步伐慢了下来,恢复了一个贵宾该有的从容。有其他宾客想上前来攀谈,你的两位“保镖”便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拦下,而你负责摆出来大家族的气势,从容不迫地向宴会厅走去。
你来得不算早,宴会已经开始了。除开猎人协会和舰队派来做伪装的人手,普通宾客基本来得七七八八了,大家都带着面具,三两人一组地聚在一起谈话。有和夏以昼穿着一样的执事端着酒在人群中穿梭,有几个身形你居然有点眼熟。
你肯定在哪儿见过。
宴会厅内保镖止步,刚刚那些想与你套近乎的人现在得了机会,便见缝插针地跟你聊生意上的事情,其中也混着一两个你的同事。
谈生意这种事你在来之前有狠狠恶补过,今晚跟大老板的“友好交流”也增加了你的实战经验,所以你应付起来算是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在八面玲珑的空隙间思考。
根据你今天的观察来看,这次行动的阵仗有点出乎你意料的大。
其实在你来之前,负责长期盯着那位大老板的军方人员已经查到了那批违禁货物的下落,但在经过一系列的行动之后,他们确定目前已知的所有地点全部为假。因此军方想要通过这次宴会,打探出货物的下落,缴获违禁品并抓捕大老板。
当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你接到的任务是扮演一个财大气粗的买家,高调地将大老板手里那批货全部以高价收入囊中。在这种关键时刻杀出个你这样的韭菜,大老板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当然会有所察觉,而让他看出来你在演戏,便正是你们的计划。
这样大老板会自乱阵脚,若是他跑,大概率会先去看那批货,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若是他不跑,那你们只需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先把人抓回去,再慢慢打探出货的下落。
但目前来看,这次行动出动的人员实在是有点多,军方和猎人协会的人几乎随处可见,再加上执舰官亲自出马来做执事……这都是你来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你原本就怀疑这次任务背后,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甚至见不得光的东西,现在种种迹象更是证实了你的猜测。
你不由得瞥向夏以昼,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而他只是回给你一个温柔的笑,手指轻轻在你脖后点。
“安……心。”
这句安慰很突然,你并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你心里不安,只是懒懒地捏住他的指尖,装作轻佻的样子把玩着。
留给众人攀谈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灯光暗下,宴会进入了跳舞环节。得了空,你便趁机从人堆里脱身,和夏以昼一起躲进角落里。
你望向夏以昼,等待他的行动,他一笑,低下头凑到你耳边,悄声道:“抱歉,执事不能进舞池跳舞。”
这回他的语气又和你记忆中的夏以昼别无二致了,轻快又活泼。
你并没有要跳舞的意思,现在这个情况,跳舞会干扰到你的观察,自然不会有这个心思。
其实你的任务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应付完那些宾客后,剩下的事情有别的同事负责,你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宴会厅就行。
可你看着眼前的人,并不想走。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就这样带着谜团离开,你怎么会甘心。
可你不能干扰他的任务,无论你再怎么想留住他,你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光是你的哥哥。
他背负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上前一步,主动拉近了你们之间的距离,你能看到他眼睛下方的荆棘图案有些褪色,抚上他的脸:“这个图案,不适合你。”
就算是贴纸,你也不想他被荆棘触碰。
“那你觉得,什么图案适合我?”夏以昼握住你的手腕,并没有用力,却让你觉得灼热,压迫之下,你不得不和他对视。
他温烫的气息扑在你耳边,你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飙升,哪里还能思考他的问题。
一种无言的气氛在你们之间徘徊。
一曲舞毕,悠扬的音乐渐渐演奏到了尾声,舞池内的男女都在向自己的舞伴行礼,灯光闪烁变换,最终暗下,周围响起宾客的掌声和赞美声。
而在这个只有你们的角落里,你将面具掀开一角,扯住夏以昼的项链,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吻上了他的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待这场宴会结束,大家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关于这里的记忆也会随着邮轮驶离,直到再无人记起。
你不想这样。
唇齿交融时,你紧紧抱着他,一切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让心跳代替你告诉他吧。
这样,他以后回忆的时候,至少还能记起这个濡湿的吻。
(五)
“啊——”尖叫声随着一声枪响划破了夜晚的宁静,你和夏以昼骤然分开,循着声源看去。
只见那位尖叫的男士跌坐在地,手里的高脚杯破碎,金色的液体和玻璃渣四处飞溅,割破了他的手背,鲜血混着酒液流下,在他光鲜亮丽的西装和白金的地板上摊开一片脏污。
众宾客大惊失色,不少人本能地抱头蹲下,有人反应快一步,冲向大门。
但是暗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任凭怎么推拉捶打都纹丝不动。
“谁把门锁上了,赶紧打开!”
外面没有人回应 ,也没有人开门。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玻璃杯和餐桌上,制作精良的美食佳肴瞬间变为一片狼藉。
人群爆发出更多哭嚎和尖叫声,假扮成执事和宾客的行动小组成员接到指令后,立马开始搜寻开枪之人,很快便锁定了几个目标,拔出枪冲上去与对方缠斗。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掏枪戒备。
“先别动,”夏以昼察觉到你的意图,按住你的手,护着你蹲下,“这部分也在作战计划之内,你闯出去会干扰他们的任务。”
你冷静了下来,一边观察宴会厅内的局势,一边用脑内通讯器询问同事那边的情况,夏以昼也紧急联系行动小组的其他负责人。
你的同事那边应该是在战斗,勉强分出了一点精力,简短地告诉你大老板跑了,但他安排了大量人手留在邮轮上制造动乱,好给他提供充裕的逃跑时机。
也就是说,身处宴会厅的各位,反而成了罗网中的鱼。
不过几分钟,宴会厅里开枪的人已经被制服了,你的同事和军方的人一起,将他们用手铐和限制evol的绳子绑了起来,堆在舞池中间。
其他宾客见状,也慢慢安静下来。
开枪的总共六个人,全部伪装成了宾客,你眼尖地认出来其中有一个刚刚还过来跟你攀谈过。
你忽然想起来刚刚夏以昼用密码告诉你的“安心”二字,心下一跳。
原来在那时候,夏以昼就发现了吗。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
结束通讯后,夏以昼那边也部署得差不多了,他握住你的手,轻拍几下,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你:“别担心,他们目前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想给大老板争取时间。外面的局势还是我们占优,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收网,等会外面安全了,会有人来开门。”
你点点头,长舒一口气。
执舰官都这么说了,你也没有担心的必要,只不过比起自己的任务,你关心的另有其事。
可你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伸手将他的衬衫扣子一一扣好,又帮他把兔耳朵摘下来:“堂堂执舰官,打扮成这样,也不怕被你同事看到,以后你的威信全无,谁还听你的话。”
其实你想问他为什么亲自入局,但稍微一想你就能明白,能让执舰官出马的任务,肯定会涉及机密,就算你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没事,你还愿意相信我就够了。”夏以昼用指腹摩挲着你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眼神中有无限眷恋。
你望着这双像银河一般的眼睛,忽然觉得没劲透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再去看他:“有时候我宁愿不那么相信你。”
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放手做很多事情。
可是每当想起和夏以昼相处的每一幕,你又总是忍不住心软。你想关心他、了解他、靠近他,却总是被他用温柔的“保护”二字拒之门外。
明明,你想要保护他的心思,并不比他少啊……
夏以昼想说什么,刚要开口便接到消息,只好先做下一步部署。
“人已落网,门要开了,等下我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夏以昼将脸上的贴纸揭掉朝你伸过手,“你的任务结束了。”
“你先走吧,我去帮我同事做收尾工作。”说完,你便无视那只手,兀自站了起来,向你的同事们走去。
你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否则就会心软。
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
收尾工作做得很顺利,期间你从同事那里得知,大老板在邮轮上安装了几处小型炸药,威力不大,但如果被引爆,将会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为什么不引爆呢?”你有些疑惑,如果为了脱身,引爆炸弹对他来说是个好选择。
同事耸耸肩:“听说是因为大老板这个人怂,他只不过是他主子身边一个跑腿的,这次是被他主子卖了,要不怎么能带这么点人就来莽?他连一份货物样品都没带上来,就想着骗点钱赶紧溜……这种怂货也是真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还有刚才制造动乱也是,让人开两枪得了,要真引爆了炸弹,万一闹出了人命,他一个小喽啰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这大老板可不是怂。
除了参与这次行动的工作人员,其余人都被送回了各自房间,为确保大家安全,军方安排上人手把守着,若有异动可随时行动。
“行了,这下我们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一早,邮轮就靠岸了——终于是结束了,等回去之后得歇两天……”同事向你挥挥手,先离开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等你回过神来时,发现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了满地狼藉和你。
可能以为人都走光了,大厅里的灯骤然灭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你的脚边,你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用过的面具还绑在胳膊上,你解下来,放在手里仔细看。
其实这幅面具很普通,纯白色的椭圆形上只有两个方便露出眼睛的窟窿,没有其他装饰,你却觉得它很不一样。
就像执事装之于夏以昼那样,这幅面具同样是你的伪装。
其实你没资格责怪夏以昼,毕竟你也没有做到对他坦诚。
你摊开手心,上面赫然躺着一颗圆圆的、黑豆子般大小的东西。这是窃听器的接收器,另一端在夏以昼那边。
掌心翻了个面,接收器掉在地上,发出微小清脆的声音,和满地的碎玻璃渣一起,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你轻轻抬脚踩上去,脚掌用力,将它碾成粉末,消融在光里。
你抬头看向窗外,愣愣地望着月亮。
月亮周围似是有一层雾气,月光并不明朗,朦胧的质感像油画里斑斓的浪。你眨眨眼,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让你想起来从前跟在夏以昼身后踩影子的时光。
你收回目光,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双手拎起裙摆,微微弯腰,向月亮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没有音乐,没有观众,没有舞伴,你就这样一个人,在空荡的宴会厅中跳起舞来。
玻璃渣在你脚边闪闪发光,你踩上去后发出细碎的声响,随着你的舞步,有节奏地变化着;翻倒的桌椅和桌布纠缠在一起,隐在暗处,像水墨画中的群山,又像灾难后一片荒芜的废墟。
你很难说出跳这支舞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刚才没能跳成有些遗憾,又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庆祝自己顺利完成任务……又或者是在想念着、期待着什么。
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可这些都不重要,此刻你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你只想痛痛快快地跳上一支舞,哪怕船很快就会靠岸,月亮很快就会落入海中。
你上前又退步,踩着狼藉旋转起舞,任凭月光吻遍你全身,裙摆绽放成花的形状。
又一个转身后,余光瞥见你地上的影子被另一个修长的影子轻轻揽入怀中,他配合着你的舞步,进退有度。
你抬眼,便看到了夏以昼。
他站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走过来,只是微微朝你弯腰,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向你伸过来:“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一句邀请,说得很轻很慢,像羽毛划过你的耳尖,痒痒的。
他换上了那身白色军服,被月光镀上一层迷蒙的银色,很像他小时候给你讲的睡前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你看着地板上波折的影子,将自己的手伸出,让两道影子重叠:“可以。”
于是你的独舞变成了双人舞。
你们认真地注视着对方,虽然没有触碰到彼此,但没关系,影子替你们亲密无间。
和夏以昼跳舞时,你永远都不担心会踩到他的脚,因为他总能预判到你的下一步,无论你是失误还是故意使坏。
夏以昼轻笑一声,率先开口:“记得第一次教你跳舞的时候,你只有那么一丁点大,总是记不住舞步,成天哥哥哥哥地叫,一边说好难啊一边还非要踩我的脚。”
你也想起了那段日子,想起奶奶家的木地板,你们每跳一步,老旧的地板便会吱呀作响;跳累了,你们便并排躺下,从天窗看高悬的月亮和澄澈的夜空。
“我记得小时候的月光很亮,不像现在这么朦胧——”你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好像起雾了。”
你的话里有话,夏以昼也听出来了你的意有所指,微微垂下眼:“是啊,小时候的你不会在哥哥身上装窃听器。”
你脚步一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撇撇嘴:“小时候的哥哥也没有这么多秘密。”
夏以昼上前一步,你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但他仍然没有触碰到你,只是低下头:“没关系,只是你记得,下次装窃听器的时候,记得藏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就这么无底线地原谅了你。
你别开眼,小声咕哝:“反正你都会知道……”
窃听器是你在帮他扣扣子的时候贴到他衬衫衣领下的,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但没有制止你,任由你窃听他后面的行动。
如你所料那般,这次任务的目的并不是要抓捕大老板,而是要通过抓捕大老板打击他背后的人,从而顺藤摸瓜,将后面一整个庞大的地下产业链连根拔起。
而大老板本人,早就被军方招安了,这次他也是受邀的演员之一。
得知这个情报之后,你忽然觉得很疲惫。刚开始你以为这只是一场戏,结果是戏中戏,所有人都在夏以昼的算计之内。
当然,这个“所有人”也包括执舰官大人自己。
搞清楚所有的状况之后,你的接收器便再也没有传来声音,应该是夏以昼为了保密扔掉了。
但这些信息也足够了,起码你对他不再是一无所知。
夏以昼贴上你的手,与你十指相扣,鼻尖相触:“这下你心安了吗?”
你不回答他,停下舞步来到窗边,海面上已经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连月光也暗了下去。
“在想什么?”夏以昼走过来,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你肩上。
他的体温将你包裹住,像他的怀抱一样温暖。
“我在想,天可不可以不亮?”
你甚至自私地期待着,希望大雾永不弥散、邮轮永不靠岸,让一切都停在这一刻。
在海上,你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岛,两两相望,永不分开。
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起舞,哪怕充满猜忌和算计,也是独属于你们的狂欢。
但你知道,舞会结束,天会亮起,雾会消散,船终究还是会靠岸。
你所期待的,只是大梦一场,只是在逃避那些伪装的到来。
你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月亮渐渐沉入海中,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发亮。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等船靠岸后,你们又要各自戴上面具,披上伪装,然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月亮完全沉入海面时,你抱住夏以昼的脖子,和他于雾海之上亲吻。
既然如此,就请让你们,在黎明之前,再一次相爱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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