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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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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晗还未反应过来她话外的意味,虽也困惑于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回答得倒是很干脆,至少只是目光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而没有直接了当地问她,是否在想些什么阴谋。

“辰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乘鸾没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眼冒精光,“要不我去辰墟练这个吧?”

语气是商量的没错,但画晗看她的样子,仿佛只要他说上一句“可以”,她就能立马飞去辰墟。

——尽管从她第一次见面,让自己送她下山来看,这明显是不切实际的。

画晗没想过她会这么说,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二字:“不准!”

他算是知道她怎么前一刻还在说寅时,下一刻又问起巳时是什么意思了。

“想巳时开始,你为何不直接等到人定之时?!”

他本意是想通过讥讽她,来反向激励她的上进心。

然,不知是上辈子太上进了还是怎么,乘鸾滚刀肉似的,眸子里全是对他提议的肯定:“这主意好,但人定我该睡觉了——看来是时辰不懂事,居然不知道我分不了身,我可是一只狐狸崽崽,还需要睡觉呢。”

所以,就只能委屈那“挥剑三万下”了。

画晗:“……”

他一句话也不说,直勾勾地望着乘鸾。

乘鸾也不心虚,理不直气也壮地和他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画晗轻笑一声——那笑说是笑,不如说是嗓子“哼”的气从鼻腔喷了出来,这道声音发出的同时,他恰巧面上缓和一瞬而已。

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地走了。

乘鸾:“……哈。”

莫名其妙。

——

翌日。

话虽那么说,乘鸾还是准时起床挥剑了。

不过说起她手中的剑,其实就是今早她随手在院中折的一节树枝而已。

无极殿外常年飞雪,殿内却是实打实的温暖如春。院中那棵足足有三人合抱大的杏树枝繁叶茂,连她触手可及之处的树枝都有她两个手指那么粗。

乘鸾摇头晃脑,一看就是早上没睡够,精神不大正常。

她使劲甩甩头,似乎这样就能把困意甩掉了一样。困归困,但剑还是要挥的,万一那个叫画晗的仙尊发现了自己偷懒,然后自己十五日后又精通不了剑道,没办法同他赖皮了怎么办?

不过……昨夜太困,那功法只看了一页就睡着了,除了“初学者可用粗细适宜的树枝、未开封的剑或直接握着剑鞘挥剑”还有什么?

挥剑时具体姿势是什么?手臂需不需要抬高些?

乘鸾扶额,这时候再看也来不及了,眼瞧着时间过去,下个点的日华就没这么浓、没这么纯了!

她心想罢了,抬高些总归不会有错,于是抓紧时间挥了起来。

可……不过三百下,她就感觉手臂酸痛不已。

这叫什么功法?挥剑时还不准人运转灵力?

她挥着挥着,手臂越来越低,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院门,后来索性对着门挥。

一直到日头上来了,乘鸾都没瞧见画晗过来。

三万下终于挥完,她将树枝随意甩开,冲门口翻了个白眼。

可恶,早知道这么难,她当初就不答应了;早知道他不来,她就意思意思划拉两下好了。

不对!最可恶的是,她明明应该在落华原的草丛和花海里肆意奔跑、自由玩乐!现在却被那个讨厌的仙尊连哄带骗练起剑来了!

……她恨啊!可是他滑得跟条泥鳅似的,还每次都能利用她的一些心理,把自己带到他的话里。

上一次是她顾及着对方是一片好心,这一次又是仗剑走天涯的理想!

真是奇怪,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叫什么。

……细思极恐。

她赶紧闭上脑袋,事已至此,想太多除了让自己又累又怕,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不想。

乘鸾果断往靠椅上一瘫,当起了一只与世无争的小狐狸。

——

之后三日,乘鸾都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训,挥剑时敷衍极了,甚至有次练到一半,发现此时的光线照在一朵杏花上很漂亮,她还停了半刻钟,专门去看花了。

想到花,她还没去辛洛推荐她的那几个地方看看呢,好不容易来一趟,走之前不看一次怪可惜的,她准备过两天给自己放一日短假。

可惜好景不长,她这般敷衍到第三日时,与静静站在墙角的画晗面面相觑。

“……?!!”

她吓了个半死,怎么这人不声不响的?!

“你你你……”

画晗表情也有些怪异。

“我第一日来。”

乘鸾松了口气,可……

“没想到就看见你竟是这般练剑的。”

他说着,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还赏脸朝乘鸾勾唇一笑。只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讽刺。

“咳咳,”乘鸾也不是什么善茬,“你还有脸说我?这是你不敲门不吱声就进别人房子的理由吗?!”

画晗没见过她倒打一耙的样子,新奇地瞧了好一会,又是一声冷哼,“如今整个沉霜宫可都归我调动。”

乘鸾还以为他在朝她炫耀自己房子多,“你”了老半天,没想到堂堂仙尊,居然幼稚到同她一个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狐狸炫耀!

虽然妖怪的年龄与人族、仙族的不是一种算法,可这也不能否认她还是个狐狸幼崽的事实!而他!在一个无父无母、除了识海里的传承一无所有的幼崽面前炫耀自己住的地方很大、房子很多,简直居心叵测!

乘鸾气鼓鼓地学着他哼了一声,不过她这声可比他的要用劲许多。

画晗错愕片刻,垂眸眼下所有情绪,声音无波无澜:“明日你到承泽殿挥。”

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乘鸾倏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候他除了第一句话嗓子有些干涩,其余也同这次这样,好似掺了朝天阙一半的风雪。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才开口。

“那个……”

画晗立马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她。

却听见她接着说:“承泽殿,怎么走啊?”

画晗:“……”

他转身就走,三步两步的距离还不忘撕破虚空。

乘鸾:“欸欸——”她刚想再问,一枚符纸就飞到了她的手边。

她试探地捏住符纸一角,却猛然被它拽着走。

乘鸾果断松手,然后那股劲就消失了。她了然,帅是耍了,但这还不是老老实实告诉自己了吗?

就是不知道他每天一惊一乍地在想些什么。

心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话说两句就冷哼,她欠他的了啊?!

分明是他,不经过她的同意,把她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不把她弄回去!

真是气煞她也!

生气归生气,她到底是怕他再像昨天那样,冷不丁站在角落看她有没有偷懒。

这不第二日,她麻溜地捏住还飘在院中半空的符纸,往承泽殿赶去。

承泽殿里,画晗半躺在椅上,这椅子仿了人间的贵妃椅,人一坐下就忍不住后仰。

殿门没关,乘鸾使劲冲着殿内挥了两下,蹙起的眉不知是不满挥剑的艰辛,还是承泽殿的冷意。

挥剑时不能运转灵力,乘鸾轻“嘶”一声,只觉得日华最盛之时,这该死的地方还是刺骨的寒。没办法,她挥剑时的动作刻意放大,一是为了发泄心中愤懑,二来也是希望这般能让浑身暖和些。

……总感觉承泽殿比起朝天阙的其他地方更冷。

画晗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偶尔凝起目光,也不开口说一个字,就这么望着她,眸子里总有她看不懂的深意。

但大多时候是在乘鸾看不见的地方呆着,她见过施诘与辛洛,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仙人进来,看样子是同他商议要事。

每当这时,她就忍不住腹诽,此人看上去也不闲,怎么到她这儿就像是闲得发慌?

她是狐狸幼崽,赤狐一族生来就喜欢热闹,讨厌日复一日的重复与平静;更何况她还是最具活力的幼崽。

这日她实在受不了了,瞧见画晗抖了抖衣袖,施施然走出大殿,能屈能伸极了,双手交错搓了搓,谄媚地笑着,“那个,仙人,我今日已经挥完了!”

画晗瞧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挑了挑眉,兀自从另一边往外走。

乘鸾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时机?

前两日她估摸着画晗没拘着她的意思,特地用了辛洛给的传讯符,将施诘叫过来,打算央他带自己去藏经阁转转。

可施诘却说,仙尊叮嘱,近日她正在刻苦修炼,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这一趟过来都算逾矩。

想到这里,乘鸾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但面上还是笑着跟在画晗身侧,边走边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劳逸结合,您这样的大能想必更加知晓其中道理,我这些天刻苦修习、整日整日不敢懈怠!”

她都说到这儿了,画晗也不能无视了。

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偏过头去瞧她,“那依你的意思,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甭管这是不是好杆,乘鸾都能顺着往上爬。她嘿嘿一笑,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寻求自己的见解,把自己想要的一骨碌全说了。

“依我来看啊,这事好办,只需要您让我歇两天假,找个人带我去转悠一番就好!”

她自问这要求完全不过分。

人间王朝都有休沐一说,合着她就得全年无休啊?

画晗略低下头,看着她的视线有些灼热。

乘鸾有些难受,刚想躲闪,他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好啊,不过此事又何须再另寻他人?我刚好有空,就带你去瞧瞧拜师大典罢。”

“倒,倒也不必如此大材小用……”

“无妨,我亦许久未去拜师大典露面了。”

乘鸾拒绝无效,换不了人但她又不愿意放弃放风的机会,思量一番还是追上他的脚步。

心里还想着,如果混得好,她改日一定要向他学学,怎么撕破虚空。又略带嫌弃地瞥了眼画晗的脚,想的却是,若是她会这种术法,肯定不会傻傻地再受走路的苦。

——

就在乘鸾准备好迎接一波目光的洗礼时,画晗带着她飞到树上去了。

乘鸾:“??”

她千言万语终只化成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画晗不管她,立于枝叶繁茂的树下,他站的那支仅在他刚站上去时颤了几下,接着就一切如初了。

乘鸾羡慕地看了眼他脚下的树枝,这人怎么树枝都比自己的听话呢?

画晗自是察觉到了,他不是想到什么,轻嗤一声,连半个眼神都不分给她,“这会又想要了?从前可没见你多么珍惜这些玩意。”

乘鸾震惊,仙尊就是仙尊,在他眼里,这么拉风的实力都只叫是“这些玩意”。

她自然而然地把那句没珍惜看做了他仍觉自己修习时偷了懒。

于是心眼不大的小狐狸理都没理他,偏过头去看下方的收徒了。

修仙中人耳力自是不差,不过乘鸾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还是听不清为好。

……

“阁主又没请来?”

回话的那人垂下脑袋,“阁主不在承泽殿,施诘仙人也不知道阁主去哪了……”

对面的人似乎皱了眉头,挥手时显出几分不耐。

回话的弟子如蒙大赦。

乘鸾越瞧越觉得,瓜主就在她身边。

承泽殿,可不就是身旁这人老呆的地方么?

至于突然从她脑海中蹦出来的“瓜主”是何意,乘鸾自己也说不清。

她冲画晗挤眉弄眼,“喂,他们说的那什么‘阁主’,就是你吧?”

说完对着方才那两人在的方向努努嘴,没等他回话,却自顾自笑出了声。

她总觉得这个“喂”后头,该跟些什么有意思的话。

画晗看不懂她,但她这副生动明媚的样子,叫他有点维持不住表面的清冷。

他消化了会,“嗯哼,你倒是什么都关心。不过你下次能不能别用一个‘喂’字指代我?”

画晗的话,乘鸾老觉得夹枪带刺的,她习惯后还替他找了个借口:兴许人家就是生来如此呢?

“那也没有吧,就是,有一点点关心。”

她伸出两个手指,捏了捏表示只有这么点关心。

画晗没憋住,嗤笑出声。

见惯了他的嘲讽和面无表情,乘鸾对这声不参讽刺意味、只是听上去像嘲笑的笑接受良好。

“不叫‘喂’,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你。”

“好吧好吧。不过他们叫你,你为何不下去?”

上面下面怎样看不是看?何况在上面她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嗯,或许这位就喜欢偷着来的?

乘鸾噗嗤笑出了声,本就想笑一会,可这时再看他这副正经人的样子,越看越好笑。

迫不得已,她拿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被人发现。

不过一抽一抽的肩膀昭示着她并未停止笑。

画晗只觉莫名其妙,她笑得就像快断气了一样,什么事这么好笑?

“别我好心带你看戏,你待会还要讹我丹药。”

孰不知乘鸾听到后,笑得更起劲了——众所周知,爆笑时,不管让你发笑的人怎么做,都是在进一步激起你的笑点。

画晗无言,转过身彻底不理她了。

他转过身去后,乘鸾也渐渐平复下来,注意力放到了底下的大典上。

——

“你个泼皮无赖!这弟子是冰、风两系天赋,理应拜入本尊门下!”

朝天阙上上下下都是一身白袍,乘鸾只能从身形、外貌上区分。

瘦高个这么一说,她在上头看着也觉得在理。

而且这个瘦高个长得就是一副快羽化飞升的模样,袖口烈烈,一看就是风系大能。

他对面的胖老头却说:“胡说八道!此子冰系天赋极好,风系不过尔尔的水平,去你那里能练出个什么名堂来?!孩子,你不如来老头子我门下,你跟着我修冰系天赋,仙力绝对一日千里!”

“你、你,跟着你他的风系天赋只能作废了!”

“这话说的,难道跟你?你当年修冰系,百年也修不出人家五十年的水准!跟着你,这孩子才是狼入虎口!”

乘鸾不忍直视。

两位看上去稳重成熟的仙人,对喷时是真真切切的“对喷”。

而且,“狼入虎口”,是这么用的么?

画晗这时说:“怎么样,有意思吧?”

这时候的他,看上去也不像什么仙尊,倒像是一个,给了她一颗糖,眼巴巴讨夸的小孩。

乘鸾摇摇头,她如何会这般做想?

怕这祖宗以为自己摇头是说“不好看”,她赶紧回道:“有趣极了,朝天阙的仙人们也是,妙语连珠哈哈……”

夸到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画晗不计较,等到收徒大典快结束时说要走。

乘鸾心想,你爱走不走,还看着我做甚?

她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索性今日看得也得趣,没计较这许多。

——

自那次“看戏”后,她与画晗之间的距离,在她单方面看来是缩小不少。

一日她早早挥完三万下,好奇心驱使下,屁颠颠跑到坐在竹椅上的画晗身前——这日画晗心血来潮,将乘鸾赶回无极殿练剑,恰巧今日无事,他就搬了把竹椅坐在杏花树下。

“画晗——”

画晗正在拭剑,说不出是漫不经心还是专心致志,明明手上动作随意,但听到乘鸾故意脱长音唤自己时,亦不曾抬上半分眼帘去望她一眼。

他不理自己,乘鸾也不恼,装作才发现他手中的剑似的,表现出的惊讶十分夸张。

“咦,这是什么!”

他手里的剑,不单单只有一丝不苟的白,剑柄处还流转着赤色。目前看来,这剑算是乘鸾在朝天阙见过的唯二异色之一了。

她好奇极了,蹲在他身前眨巴着眼睛去看他,一看就在装乖买巧。

画晗哪见过她这个样子?

但他这个人坏心眼得很,故意不去看她,端的是一派内心毫无波动的高人做派。

“这个?你莫非瞧不出这是个什么?”

乘鸾听了他带刺的话,也依旧笑嘻嘻的,“自然看得出啦,只是我没见过这么帅的剑,你就跟我说说它嘛?”

她心里想的却是,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脸?!自己好声好气同他讲话,他还要阴阳怪气。

表面笑嘻嘻,内心早就吐槽了他八百遍。

她哪里知道某个傲娇怪的想法?

傲娇怪想的却是,她好好的、说话就说话,撒什么娇?

画晗有些不自在。

此时他再开口就隐隐透着几分沙哑了,只不过乘鸾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也就没察觉这点不同。

“这把剑叫‘孟春客’,是我前些日子请素衣长老打的。它的剑身用的是熔铁所制,料想会与你相配。”画晗把剑递给她。

乘鸾接过后还没反应过来,“给我的?”

她以为瞧他认真擦拭的样子,这把剑应当是他的本命剑。

不过这剑是真不错。乘鸾美滋滋拿着把玩,觉得他也是终于做了件人事。

哦,前些日子他还送了自己灼瞳呢,虽然也不忘吓唬吓唬她。

可他怎么老送自己东西?难道看上自己了,就算自己没有冰系天赋,也想曲线收自己为徒?若是这样,算他还有几分眼光!

“那你的剑是什么样的呀?”

乘鸾握着手里的剑,说不遗憾是假的。

她爱看人间来的话本子。

那些话本里都说,宗门弟子的剑都是要去一个叫“剑冢”的地方拿的。说不准,与你用过同样一把剑的人,还是某个大能呢。不过听画晗这意思,这把叫“孟春客”的剑是一把新剑,就是不知道画晗的剑有没有这等渊源了。

“我没有剑。”

他说得倒是风轻云淡的,乘鸾听后却是震惊不已,“你没有剑?”

他不是练剑的吗,怎么会没有剑?

“那,你当时做人徒弟学剑的时候,你师父没有给你吗?”

“就像你今日给我的这样。”她补充道。

他们虽不算正经师徒,但他教她练剑,这也勉强算半个了。

师父?画晗望进她满目春水之中,想到什么,语调不明,“那你说说,我师父为何没给我剑?”

乘鸾翻了个白眼,她上哪知道去?

她不搭理他,低头看手中的剑。

剑身流畅,闪烁着森森寒光。乘鸾有些怕割到自己,合上剑鞘,转而摸起圆润的剑柄。

“这个是……杏花?!”

乘鸾摸着手心那枚杏花玉雕,它被当做了剑穗挂在剑上。

画晗又不出声,不过她倒是习惯了。

只是这杏花栩栩如生,她好像看到了一朵真正娇嫩欲滴的花。

这朵花被一双手插在了女子的鬓发之间。

……

好似恍惚之间,回忆里出现了一个俊逸少年,含笑折了朵开得最娇的花——因为这朵花并不在树的下头,少年还运起了轻功,宛若蛟龙,风姿绰绰。

然后,笑起来比花还好看的少年轻轻把花簪在了“她”的鬓间。

少年还笑着,嗓音温润,如二月清泉潺潺流过山涧溪石:“哎呀,挑来挑去也没选到一枝好看的——都怪师父实在是太好看了……”

师父?

这应当是族里哪位前辈的传承里混下来的吧。

会是多久之前的呢?

十年、百年?

乘鸾看不清少年的容貌,只是下意识觉得,他的眼神一定是炽烈而真挚的。

……

“自然是杏花,不然这把剑为何叫孟春客?”

生于孟春,做客暮春。

一个来自孟春的客人。

画晗手指敲击着竹椅的扶手,眸子里不知转过了些什么。

乘鸾回过神,没说话,只是手上还无意识抚摸着那枚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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