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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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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庆飞升上仙,按例该到人间除魔证道,江孤鸾求着她带自己一块去。

云庆起初不肯,“胡闹,那魔头是好除的么,不说魔尊,哪怕碰到十二魔将中的任何一个,都够你喝一壶了!”

江孤鸾不依,嬉皮笑脸地缠着她姐:“不是还有姐你嘛,只要不是魔尊,我们逃跑的本事还是够用的。再说了,那魔尊哪是这么好碰到的?”

这倒也是。

云庆态度有些松动,可还是不愿意见江孤鸾冒险,抿着嘴不说话。

江孤鸾狠下心,又下了一剂猛药。

“姐,你也知道,有你在我和她之间斡旋,我们的关系还是日复一日地差——若你就这么下凡了,放心得下我和她一块呆着?”

“……母亲不会主动寻你,只要你也避开些,总也……”

“得了吧姐,你不是不知道,两个火药桶暴脾气,没你分散注意,用不着真对上,指不定哪一天哪一刻就爆炸了!”

“……好吧。”

“好耶!姐姐真好,我最喜欢姐姐啦——”

二人下山那日,云华破天荒没来送她的宝贝囡囡。

不过照江孤鸾的话来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掺了一个她。

没再见母亲一面,江沅凰情绪有点低落,好在江孤鸾有意活跃气氛,耍宝本事日渐增长,山下事物又实在新奇,江沅凰没过多久就眉开眼笑了。

“山下好看是好看——至少比朝天阙那鬼地方好得多,只是怎么这么多讨人厌的杏花啊!”

“杏花又怎么惹你了?”

江孤鸾不可避免想起了宁和谦。曾经的无话不说,如今自己却要无时无刻躲着他,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倒也没怎么,不说我了,姐你最喜欢什么花呀?我听说人间女子多簪花,甚至男子也簪呢!”

江沅凰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跃跃欲试,不知想到什么,顿时来了趣:“那你要和姐姐簪一种花嘛?”

“当然!”这还用问?她和她姐永远是一边的!

既如此,江沅凰眼里的灵动狡黠一闪而过,“那你要和姐姐最喜欢同一种花吗?”

“……姐,你到底最喜欢什么花啊?”

这样弄得她心里很是不安……她姐不会要说杏花吧?!

“唔——杏花。”

果然……江孤鸾泄气般感叹,“是真心喜欢,还是纯粹想捉弄我?”

“阿鸾,”江沅凰正色道,“我有这意思,但也是真心喜欢杏花。”

江孤鸾没说话。

“阿鸾,我知道……你心怀芥蒂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们生在杏花浪漫的时节,这是我们的幸运。阿姐不希望看到你……牵连其他。”

她说得很粗泛。

可江孤鸾知道她在说什么,沉默良久,复又展颜:“我知道,阿姐。往后我也会试着喜欢杏花。”

“好。”

她们相视一笑。

“阿姐,你想不想簪一朵?”

江孤鸾指了指盛放的杏花,见到江沅凰点头,才喜滋滋给她选了朵大的,又仔细为她簪到鬓角。

“好看!”

见妹妹这么开心,江沅凰心情也好了许多,不过没提也给她簪一朵的事。

凡事要慢慢来,循序渐进为佳。

穿过杏林,她们继续往东走,一路太平,不知不觉就到了东海边。

这里有个渔村,却不见人烟。

“此地……怎的了无人烟?”

江孤鸾也觉得奇怪,“或许是去捕鱼出海了?”

说罢又兀自嘟囔:“这无风的国君也忒不像话,把百姓都压榨成什么样了啊!”

“不对、不对,”江沅凰连连摇头,“阿鸾快,这儿有魔气!”

话还没说完,江沅凰就缩尺为寸,瞬息之间只剩残影。

她是上仙,江孤鸾却办不到,只好闷着头往前冲,只求能跟上她的脚步。

——魔气……千万别出什么事的好……

可江孤鸾还是来迟了。

她到的时候,江沅凰身上中了好几掌,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黑血。

“阿姐!”

江孤鸾心疼又着急,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横冲直撞地要往那边闯。

“阿鸾别过来!”

江沅凰急忙出言阻止,也就是这一分神,魔尊凋绥又是一掌重重击在江沅凰背后。江沅凰嘴里发出一声难捱的闷哼,江孤鸾见了心都要滴血,但也怕再让她分神,听话地停在原地。

江孤鸾是不在向前了,凋绥可不想放过她。

“别急,别急……老虔婆的女儿,我一个都不舍得放过……”

“你才是老不死的……”江沅凰没剩多少气力,预想中的凶狠没表现出来,尾音都被吞没在口腔之中——凋绥尚存余力,加猛攻势,她一连被击中好几下,若不是吞咽的及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怕是会将阿鸾吓到。

……不行,还是得叫阿鸾赶紧逃。

“阿姐!!”

江沅凰本就是初初渡劫成功,怎么可能是能和云华平分秋色的凋绥的对手?加之一直分神,几乎成了凋绥的活靶子。

不过江沅凰也不在意了,她现在只想让她妹妹活着。

江孤鸾眼底的担忧几乎要凝成实质,终于忍不住想上前,哪怕下场可见的凄惨,但难道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姐姐活活被打死?!

但她没来得成。

江沅凰蓄出一道强劲的灵力,将措手不及的江孤鸾猛然一推——她本人也不知会将妹妹推去哪里,好在后者没受伤,灵力充沛,总能平安回到朝天阙。

被推出去的江孤鸾第一次恨修仙让自己的视力绝佳。

她能清晰地看到凋绥舔了下嘴角,毫不犹豫抓起她姐的头颅,生生灌进魔气。

那魔气比黑夜还要浓重,比前头所有攻击还要很辣——这会将她姐硬生生从一个上仙,灌成一个魔头。

她甚至看见了她姐痛苦的冰蓝色瞳孔变得墨黑,看见她姐紧蹙眉头、被苦痛折磨。

……下一刻,江沅凰似乎清醒一瞬,再最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沉沉闭上双眼,浑身魔气暴涨,竟果断决绝地赴死。

江孤鸾无声痛苦。

魔不入轮回。

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江孤鸾失魂落魄的回到朝天阙,察觉到她气息的云华眉心一跳,怎么……没感知到江沅凰的?

那个时候的朝天阙还没有“弟子命牌”一说,只是经此一事,云华效仿凡间修道宗派,又做出了命牌这种东西——命灯在一瞬间熄灭时,并不能保存弥留之际的幻象。

而命牌可以。

人活牌亮,人殒牌暗。

此刻的云华近乎急迫地撕破虚空,寻到江孤鸾。

二人沉默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寒暄的心情——她们也很久没说话了。

“……怎么就你回来了?你姐呢?”

“……”

江孤鸾仿若未闻,神色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云华心里的不详预感更强烈了。

“江孤鸾,你姐姐呢?!”

“……死了。”

云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命灯熄灭时云华不敢相信;江孤鸾亲口说出来时她更不愿相信。

她闪身到江孤鸾跟前,音量陡然拔高,嗓音里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是你姐你怎么可以咒她死……”

“死了,死了,死了!”

江孤鸾猛然抬起头与她对视,满脸全是未干的泪痕,眼里的自责、愧疚、苦闷几乎要化为实质。

暴雨初歇,江孤鸾呢喃着:“……死了。”

云华抓住江孤鸾衣袖的手无力下垂,“怎么会……上午还是好好的……轮回、对,轮回!”

她神色癫狂,不管江孤鸾作何反应就要走,江孤鸾此时也管不了别的了,赶忙拉住她。

“你疯了吗?!!仙怎么能窥探轮回之事,何况你还是天阁阁主……”

若被天道察觉,只怕比旁人后果很严重。

云华双目赤红,不知是泪流的,还是走火入魔。

江孤鸾被她的模样吓住了,心情复杂,有不可遏制的心疼,有酸楚,还有隐秘的悲哀。

如果死的是自己,她也会这么,不顾一切想要去探究自己的下落么?

只是……

“而且,她入不了轮回了……”

“你说什么?!”

“……她被凋绥生灌了魔气……对不起。”

对不起?

云华眼里闪过异色,难道……

“如果不是我吵着要去,她一个人、说不定能逃出来……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不会被凋绥……”

“啪——”

云华这一巴掌扇得毫不留情,江孤鸾被打歪了脑袋,双颊赤红一片,不到片刻便高耸起,嘴角都渗出鲜血来。

但她仿佛浑然不觉,仍旧目光空洞,一直低声呢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么?!

云华只觉浑身气血翻涌,既有对大女儿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悲戚,也有对二女儿颓然之态的恨铁不成钢……甚至还有,对自己的怨憎。

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厌恶过自己。

明知对上魔尊,哪怕没有江孤鸾,她的云庆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明知这一切并非江孤鸾本意,明知对方也无法控制事情发展……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怎么死的就是云庆呢?

只是、只是啊,她的云庆,还那么年轻,走的时候还那么鲜活,明明还能有灿烂的一生。

……她不是个好母亲。

她把所有的怒火化作口中的尖刺,一根一根毫不留情地刺向另一个女儿的血肉心脏。

“呵……你这名字,我当初还真没取错。”

偏江孤鸾丝毫没有躲避的意图,云华见状怒火烧得更盛。

“看来有朝一日,我也迟早被你克死。”

说完没有半点停顿转身走了。

只留江孤鸾被留在原地,满身是血。

记不清具体站了多久,才终于抽动僵硬麻木的双腿,往溶月殿走去。

这个点是朝天阙弟子去演武堂训练的时间,不过即使人潮涌动,各色异样眼光扫过来,她也不会有半分类似“羞恼”的情绪了。

她只记得,全世界和她最要好、待她最好的姐姐死了。

成了魔,消弭于天地之间,无声又无息。

溶月殿里有一条长长的玉阶,江孤鸾就坐在这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天到黑夜,天黑到天明。

云肆倒是时常来安慰她,不过总是转场的,从云华那儿和她这儿转的场。

他一如既往的幽默风趣,也全然不提云庆的事,久而久之,江孤鸾也能被逗乐,只是再没去找过绵锋,也不看话本子了,整日除了修习,就是跑到后山去。

时间久了,也真被她种出了满园鲜活。

云肆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云华公务缠身,也能分散注意;阿鸾这边,他只能多多关注。

就是……云华不是受不得激的人,这次却答应了凋绥的邀战……

云肆直觉这里面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但一个两个都问不得,问了也不见得会告诉自己……

罢了,只盼云华能平安回来吧。

——

江孤鸾闭关了三年,终于引来了飞升的雷劫。

她悟性不错,虽不得云华倾注的巨大心血和资源,也有江沅凰从前的尽心教导。只可惜江孤鸾不再学剑,她在剑道上的天赋极强,若苦练此道,想必早已飞升上仙。

这日,天地骤暗,江孤鸾孤身一人在她的溶月殿应对头顶滚滚的天雷。

云庆……她心中苦笑,云庆有云华的竭力相助,自然平安无事,可她……

雷劫过后,倘若她侥幸不死,只怕也会脱层皮。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轰——”

她眼底的战意愈盛,天道好似被挑战了权威,愤怒地劈下一道又一道柱子粗的天雷,好像决意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江孤鸾又是一声苦笑,赤手空拳接住了最初几道雷。但随着天道降下雷劫的频率加快,她逐渐力不从心,脚下的地面也被道道天雷劈得焦黑。

“总不会没完吧……”

她强撑了一股劲,浑身灵力暴涨,于周身生起堵堵冰墙,单膝跪地,撑着地面举起手掌,向冰墙输送体内剩余的稀薄灵力。

被她说准了,天道哪怕有心不叫她好过,可什么场合放多少雷也是有定数的。

它加强了每道天雷的强度,已是不妥,万不可再无端增加雷的数量。

……天道表示,当这个天道也是憋屈。

不过越到后面,它对江孤鸾的成见也越小,到最后甚至是赞许了,只是还想看看,她的阙值到底在哪里。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江孤鸾头顶的乌云散去。

金光大盛里,她恍惚间听见了有一道雄雌莫辩的声音,响在她的识海,而不是耳畔……

“‘度,法制也’。往后,汝便是云度仙尊。”

云度仙尊?

江孤鸾意识朦胧之中记住了这个名号,之后便昏死过去。

……

她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记得醒来之时,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坐着的云肆。

为防止自己历劫时出意外,江孤鸾在溶月殿的禁制上改动了一下,因此没疑惑云肆是怎么进来的。

“我昏睡了多久?”

开口的瞬间,嗓音干涩有如人间破旧的风箱。

“十五日……阿鸾,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说。”

云肆沉重的神情让江孤鸾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沉默着,算是默许他接着说下去。

“你母亲……快不行了。”

云华?

“怎么可能?”

江孤鸾脱口而出。的确,云华怎么会突然快不行了呢?她的仙法霸道,剑意蛮狠,论武力世上鲜有敌手……除非,对上凋绥。

“三年前,魔尊和她邀战,她应下了。他们打了七天七夜,我得在朝天阙主持大局,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回来后说,凋绥死了。”

“但她也被凋绥的魔气缠身,这些年被折磨的不人不鬼……她不让我告诉你,那时你在冲击上仙,我也忧心贸然闯进溶月殿会乱了你的仙法道心……”

江孤鸾久久无言。

曾经,她也极端地想过,如果没有云华,如果云华死了,是不是她就不会在各种负面情绪里沦陷这么久。

是不是她就不用一边感动于江沅凰的照顾,一边又嫉妒对方拥有她这辈子肖想的一切?

江孤鸾感觉脑子很乱。

事发突然,她仿若踩在云端——低头一看,是万丈深渊。

“……她叫你带我去?”

“对。”

江孤鸾点点头,一言不发跟在云肆后面,时隔八年再一次踏入承泽殿的大门。

时间也许是真的会治愈一切,她想。

至少,她此刻再也不会歇斯底里了。她或许能跟云华心平气和共处一室,聊上几句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

“你……自己进去吧。”

江孤鸾在心底轻叹了口气,颔首应允。

云华面白如纸地躺在榻上,连气息都是微不可查的。

江孤鸾愣了愣神,在原地没动,直到云华感知到她的到来,勉强睁开眼睛。

她错愕同那双眼睛对上——对方在喊自己过去?

强压下心头的怪异,江孤鸾走到榻边,抿着嘴打破沉默:“你……叫我过来?”

她看见云华轻轻合上双眸,似在平复心绪,又像在聚力提上一口气。

半晌,她听见对方说:“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江孤鸾从没想过能从云华口中听见,有关“道歉”一类的字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诧异。

云华不知道看见没有,没听见她的回答也不恼,兀自说着。

“我知你心有不忿……只是,这是仙者大忌。”

江孤鸾:“……”江孤鸾无所谓,成仙成魔于她而言无甚差别。

攒口劲修成上仙是不想辜负云庆的悉心教导和云肆的开导,努力抗过雷劫也是不希望就此毙命。她的命贵着呢,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赴死?

她想着,人活一世,总得有些追求。

仙有千年寿元,或为他人而活,或为自己而活,她总得找一个活法……

云华见她思绪飘远,百感交集。她从不曾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平和自在,云华想,叫她再这样想想又有何妨?

只是云华怕自己等不及了。

“你可知,云庆不止一次同我说过,她毕生夙愿就是人间无事、天下安宁……”

江孤鸾闻言晃了神。

之后她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溶月殿的了。

云华说完那句之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笑着去了。

而她在看到门外的云肆慌乱跑进来,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心中无比混乱,浑浑噩噩地走了。

——

云华死后不久,江孤鸾就要继任天阁阁主。她手足无措,好在有云肆从旁指导,又有宁和谦协助,她勉勉强强也能胜任。

……是的,宁和谦在接受了和江沅凰的婚约后,被云华带着学习过如何处理各类事务。江孤鸾对他有些复杂,但现实叫她没法子拒绝对方的帮助。

因为云肆在江孤鸾继任大典的前一天,来溶月殿找过她。

然后江孤鸾目睹他自我了断了。

……

那天云肆笑得轻快,江孤鸾有许久没见他这么轻快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不安。

果然,云肆开口就是嘱托后事一般,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了一大堆。

在江孤鸾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小师叔兼狐朋狗友,难得这么正经的时候,更别提是正经地嘱咐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小师叔,你……你怎么了?”

“哈哈,阿鸾,小师叔累了,这一世,小师叔够本了……”

江孤鸾眼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阿鸾,阿沅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们真的很像……”

她感觉到一丝怪异,随即想到:这个“你们”,说的根本不是她和江沅凰。

“小师叔、小师叔!”

江孤鸾不由得想起从前自己的猜测,看他笑容加深,一股凉意自胸膛蔓延到四肢。

她想快步跟上往殿外走去的云肆,又感觉到脚上像是被灌了铅。

随后,在云肆走到溶月殿殿门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消散,似要化为雾气,与天地归为一体。

江孤鸾瞳孔瞪大,此时压在她脚上的力道松动,她赶忙闪现去抓他。

“小师叔!”

却连他一丝衣摆也没抓到。

云肆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间听见了江孤鸾的呼喊,恍然间想起了他和云华的过往。

“师姐师姐,我飞升成功啦,你说我该起个什么尊号为好呀?”

“……阿四,你排行第四,不若就叫‘云肆’。”

“……不好不好!师姐,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我……阿四,师姐希望你这辈子能活得肆意。”

——

云肆轻轻闭上双眼。

活得肆意,也包括死得随心,不是么?

师姐……云华,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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