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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寂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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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炙触碰到清凉,江谈夙也吓一跳。

她最先想到的竟是一段往事。

她记起偃枉然,总是先记起他那一簇赤发,仿佛他这个人本色是烈性的。

偃枉然从未告过病假,她也理所当然认为他那么烈的人不会生病。

一年中秋,江府上下其乐融融,江谈夙耍闹了一天,待冷寂下来方记起一整天不见偃枉然。

她问了值班的侍卫,侍卫说偃侍卫长提起夜里要去胡曼楼。

胡曼楼是寻乐之地,江谈夙心道偃枉然身在江府,心却系着外边某个人,中秋团圆夜,他自然是想与别人一起渡过。

待沸腾的气氛逐渐平息,文霁过来伺候她就寝。

侍卫偷声报告,偃枉然回来了,问是否要传唤过来。

江谈夙吃了酒,瞧了瞧镜中已经卸去的素容,不想再见人。于是让文霁将节仪交给侍卫,代转交给偃枉然。

江谈夙分赏给贴身下属的节仪都不是钱银,各有特色,譬如文霁就是一匹锦布。

文霁掂着细软布包着的物事,取笑会不会是一块金板砖。

江谈夙赏给偃枉然的是墨砚,偃枉然要去明经科考,她想来想去,不如遂他的愿望。

侍卫将节仪取走后,不多时又送进来一个食盒。

文霁取出来,江谈夙又惊又纳闷,是胡曼楼的点心。前儿她才说想念来着,但今日吃多了,见到点心又觉着腻味。

偃枉然去了一趟胡曼楼还不忘给她送点心,也算对她这个主人有心了。

江谈夙不忍心浪费,就着热茶都吃了。

中秋过后,连续两日,偃枉然都没当值。江谈夙问起才知道他病了,但没有告病假,只是和人调了班。

又再过一日,偃枉然出现,不知谁提了胡曼楼的歌姬美,菜肴也美味,江谈夙随口说,歌姬美不美要问偃侍卫。

偃枉然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答他不知道歌姬美不美,因为从未去过楼内,只知道菜肴可口,但厨师精雕细刻,一份水晶羊饺要在外面等上一个时辰。

江谈夙问他中秋那夜是不是专程跑去买点心了?

旁人说胡曼楼的点心不如翡翠楼的。翡翠楼里的东西从不外卖,即便是达官贵人也要排队去吃。

江谈夙听馋了,连道改日趁她阿爹不在,一起去翡翠楼尝鲜。

偃枉然抱剑立在一旁,不再多话。

江谈夙又打听他病了的事,偃枉然便答无碍。

江谈夙瞧着他脸色不好,让他下去歇息,偃枉然面上无波无澜,临走时候又想起什么,将夜行令牌递出来。

江谈夙莫名看他,偃枉然解释近日他要夜读,不方便再出府去买宵食。

江谈夙愣愣接过来,手触到偃枉然掌心时,烫得吓人。

旁人见偃枉然撤下去,奇怪问他一个侍卫长居然天天跑去给她买宵食?又笑说一个侍卫竟然因为要看书,推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太纵意了。

江谈夙顿时意兴阑珊,撇下旁人便去追偃枉然。

偃枉然走得很快,江谈夙提裙追上去,将人喊停。

偃枉然停下来,扭身等她。江谈夙扯住他的袖子,将夜行令牌又塞回去,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在发热。

江谈夙想也不想,连问三个问题,她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又问他是不是气自己送他的节仪不称心?再问他病了为何不多休息?

问完她自己都懵懂地顿住。他生气与她何干?节仪有就很好,还有什么要求?病了不休息那也是偃枉然自己的事情。

偃枉然由她牵着袖子,极轻地笑,问她真想去翡翠楼尝鲜吗?

江谈夙赧然摇头,其实她也不完全是一只大馋猫,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偃枉然的手背仍旧贴在江谈夙的额头,嗓音很低,说:“你的病这么一闹更重了。明日还要应付朝廷来的人,难道要彻夜审梁仁弼?”

江谈夙有此打算,却问:“偃楼主,你吃过朔京胡曼楼的点心吗?”

偃枉然一滞反问:“你想念朔京了?”

江谈夙:“倒不是,只是今日吃了枉春楼送来的桂花糕,想起往事,有些馋了。”

偃枉然笑道:“枉春楼的厨师有些是从朔京请回来的。”

江谈夙稀奇感慨:“想不到偃楼主长在朔方,会喜欢朔京的菜肴。”

偃枉然直视前方,极淡回她一句:“原本也没想过会喜欢。”

二人谈话被其余事冲散,再谈话已是在城外。

偃枉然、公孙籁与江谈夙分道扬镳,江谈夙只说改日登门道谢。

江谈夙一行人从夹道进城,阵势不小。她回想到刚来灵州,梁岱衡等人还纵马夜驰,到今日,整座灵州已经无人会站出来或跪着讨好她,或站着指责她。

灵州好似空了,又好似满了。

到了府前,江谈夙清点残兵数量,一千剩八百。刘绍樊也没闲着,将贼寇送进牢里之后,拼了老命奔来看司马议的伤情。

司马议年迈,伤口很深,大夫虽说他性命无虞,可也要卧床修养半年左右。

江谈夙其实不待见刘绍樊,看他在司马议床前哭得好像自己丧父一般,又觉着这个人心思歪得不厉害,索性喊他一起审梁仁弼。

刘绍樊私下跟江谈夙谈及大朔监马的体制,指出梁仁弼官居监牧西使丞,顶头上司是陇西监牧,江谈夙要审梁仁弼,不宜从马政方面审,牵涉太大。

明明是西凉王盗用陇西的马,还不能明说?

刘绍樊:“县主,你自己想想,陇西监牧的顶头上司是枢密院,枢密院里宦官居多,与宫中关系非同一般。你贸然去审,万一牵涉到哪位殿下,岂不是收拾不了场面?”

江谈夙咳嗽不止,捂住纱巾,用扇柄敲点刘绍樊的鼻尖,有气无力笑道:“刘郡丞啊刘郡丞,你果然是胆小如鼠,又心思缜密,该夸你还是该骂你呢?”

刘绍樊憋住反驳,不去应江谈夙,从第一天起,他们就不对付。

江谈夙继续道:“算了,不谈陇西便不谈陇西。”

整个陇西装聋作哑,光靠她一个人,也难一时之间就震醒朔京那帮人。

她状若无意地问:“陇西监牧身居何处?”

“在丰州。”

丰州?一个监牧在不起眼的丰州任职?

刘绍樊解释:“恰好是丰州,才好监视马匹流动的实况。”

江谈夙认为监视马匹流动只是借口,但实情如何,她没证据不能下定论。

梁仁弼被捆缚在椅子上,江谈夙和刘绍樊入内时候,他朝地上淬了一口,骂道:“无知小娘子,你以为装扮个亭侯的名义,就真的鸡毛飞上天了?”

江谈夙喊刘绍樊:“出言辱没,你快掌他嘴。”

刘绍樊来回看,指了指自己:“我去?”

“说我无知小娘子,还侮辱我是鸡毛,嘴巴比你还歹毒,不值得掌嘴?”江谈夙病得喉咙疼,十分没耐心。

刘绍樊此刻觉得掌梁仁弼的嘴,等同于掌他自己的嘴。

形势逼人低头,他上前,泄气看梁仁弼,梁仁弼瞪他:“你书都白读了吗?对一个女子卑躬屈膝?”

刘绍樊刮过他老脸,说:“都到这个田地,梁仁弼你何必自讨苦吃。”

梁仁弼闷哼一声。

江谈夙咳嗽,拿扇子敲桌面,嘶哑喝道:“刘郡丞,不用留情面。”

刘绍樊又连甩了梁仁弼两巴掌,蹭回来,说:“别把人打死了。先问话吧。”

江谈夙点了点头:“也好,不然梁岱衡招供了,他还不说,显得他爹多不为他着想。”

刘绍樊也是滑头,立刻追着话尾惊呼:“梁岱衡都招了?”

“昂,说一切都是他阿爹与高璋合伙瞒骗朝廷,虚报马匹数量,还将马匹运往陇右售卖。他还说,梁家实际上巴结的不是高璋,而是工部的苏尚书,这苏尚书背后站着的可是某位至尊至贵之人。”

刘绍樊干瞪着眼,张着嘴,半句话接不上。

这事何曾就与苏尚书有关了?简直信口雌黄,张嘴就来,比他这个审了十几年犯人的郡丞还能唬人。

江谈夙理了理裙裾,走到梁仁弼面前,低声问他:“令郎说的都是真的?私运马匹的舆图是证据,你赖不掉,朝中那位至尊至贵之人能帮你掩饰贼寇缘由,难道还敢帮你掩饰与西凉勾结的事?”

梁仁弼自始至终,姿态高昂,不屑与她争辩长短,只说:“你有本事便秉明圣上,让圣上裁察。”

“好啊。”江谈夙微微一笑,体贴备至,道:“你与高璋都送入京,至于梁岱衡无官无职,敢谋害我,就押在本地,明日处死算了。”

梁仁弼怒而奋起要来搏杀江谈夙,吼:“你敢?”

江谈夙眯着眼看他,反问:“为什么不敢?他敢杀我,我不敢杀他?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她眸色闪过戾色,让人将梁岱衡拖过来。

梁岱衡拖过来时,人已无血色,犹如岸上的鱼,在地上抽着气,双目翻了五分白。

梁仁弼悲痛尖啸,从椅子上跌下来,膝磨着地,去看梁岱衡。

他刚靠近,江谈夙便让人将梁岱衡拖出一丈外,叫梁仁弼够不着。

梁仁弼看恶鬼似地看她,听见她笑着问:“梁使丞看我还是不是那无知娇俏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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