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出现的速度不像是市区赶到这偏远小镇的,反而跟时刻蹲守,就差岑溪一声令下,呲溜从路边野草丛钻出来般。
对此,岑溪提出了质疑。
“啊哈哈哈,有吗?”黑狗咧嘴,露出满口的白牙,笑得无比灿烂。
岑溪歪头瞧他。
估计是顶不住被这么打量,黑狗举双手投降,耸耸肩,哄孩子语气似地开口:“想知道啥子呦。”
“别模仿外地口音,好蹩脚。”
“咦咦,怎嘟?”
他故意扮可爱,听得岑溪太阳穴狂跳,一拳过去世界清净不少。
“……”
“生气了?”
“哪敢,小少爷——”黑狗拖长腔,有种吊儿郎当的调笑感,听得直叫人心底酥麻。
岑溪的视线淡淡,他解锁手机,看着经纪人中病毒般弹语音与消息,切换到某平台热搜,一溜的字令他快要不认识岑溪二字。
黑狗恰到时机开口:“你前夫是个受虐狂吧?”岑溪没否认,他随机点开词条,映入眼帘的直播剪辑,看得他眼皮狂跳。
“喔,节目组玩阴的,为了话题热度连脸都不要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跟影帝跟大明星都有一腿,”黑狗幸灾乐祸,“可出名,咋样,我们要不去倒卖签名?”
岑溪面无表情抬头:“狗东西,还钱。”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黑狗抗议。
经过他这么一闹,岑溪原本闷堵的心情稍微好些,他单手托住下巴,视线自窗外飞速略过的场景移到手机屏幕上。
叮咚——
特别关注的博主发了视频,看着熟悉的两个字的名字,岑溪犹豫,到底是点进去。
“是,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书签字,我故意没签……不,不存有隐情,我只是不愿让他离开……我很爱他,可我之前并未觉察……”
不知何时,这段简短采访停止播放,再约摸两三秒,画面重新亮起,邬渟那张帅得引人屏息的脸出现在中央。
咔哒。
岑溪关掉手机,抠出电话卡,将其掰成两半,丢进黑狗车上的垃圾桶袋子里。
黑狗微翘左边嘴角。
“啊,对了,”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这段时间片子受审,我还评了个奖。”
岑溪提起兴趣,黑狗递给他奖杯。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史上最年轻的人文纪录片导演?”岑溪将信将疑,“还不是自封啊。”黑狗骄傲挺起胸膛,等待人的夸奖:“咋滴啦,牛不?”
是的。
别看黑狗行事风格极其不靠谱,其实他也出身于导演世家,岑溪好几组入选模特经纪公司的照片都是出自他手。大少爷放着家族事业不继承,偏偏跑去拍各种纪录片。
尤其聚焦山村、低保、留守儿童。
就连借岑溪的不到万把块钱,也被他用来投身于基础的乡村建设,最起码让一个村的孩子们能吃上半年的饱饭。
岑溪默许了。
所以,每当他要黑狗还钱,其实就是在提醒他,亦或者是提醒自己:邬渟所在的世界规则复杂而欲望横行,他无法拥有强大到独善其身的保护办法,再被吞噬前,岑溪只得选择逃开。
黑狗所在位置成为最后的净土。
让岑溪能有呼吸新鲜空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