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吃辣吗？我用得是四川的辣油，不知道这个辣度你能不能接受。不过，我没有像阿华田一样把辣油融进冰粉里，而是浇在表面。不搅拌的话，你可以捞底下没沾到辣味的那些。”
“我当然能吃辣了，你不记得了，高中的时候，咱们一直啃‘周长江’的。”苏芷清接过林崖递来得勺子说。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周长江’是最风靡的零食，现在好像买不到了。”
苏芷清说得是穿越后和林崖在天台吃周长江的事情，而林崖理解得是周长江风靡那会儿全班都爱吃的状态。
毕竟那段记忆是苏芷清的独家，所以她没有解释。
苏芷清挖了一勺带有辣油的冰粉，伴着甜甜的葡萄干一起在口腔中撞击出神奇的口味。
“嗯……”苏芷清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问林崖：“你尝过了吗？”
“刚做好那会儿我吃了一小口，但我觉得还不错，可能我本身喜欢吃辣吧。你觉得……不好吃？”
苏芷清摇头说：“当然不是，而是味道太神奇了，让词汇量匮乏的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让我想想怎么说呢……”
“哦！我知道了！”苏芷清举着勺子说：“像火锅！吃冰粉吃出了火锅的感觉！辣味过瘾，甜味解腻！”
林崖笑了：“火锅？有意思的比喻。”
“你就做了这俩碗吗？太好吃了，我能吃完吗？”
“你吃吧，你觉得不错的话，我有信心再做几份，准备今天出摊卖卖看。”
“这个冰粉”，苏芷清边吃边问：“做起来难吗？”
林崖从冰箱的保鲜层拿出冰粉籽，又从油烟机旁的柜子里拿出纱布袋子：“难倒是不难，就是花时间，麻烦了点。”
“你这是……要干嘛？”苏芷清以为冰粉是和豆浆一样冲泡的东西，看到林崖把一堆颗粒倒进纱布袋子时问道。
“手搓冰粉。”
“啊？”苏芷清好奇地看着林崖接下来的操作。
林崖在装有凉白开的碗里，不断揉搓装有冰粉籽的纱布袋子十几分钟后，又将过滤好的石灰水倒入，用勺子不断搅拌至碗内液体凝固。
“原来是这么做的？确实很花时间”，苏芷清对正准备做下一碗的林崖说：“就没有其他办法做冰粉了吗？”
“有，淘宝有卖冰粉粉的，但是里面都是物品添加剂，口感远不如手搓的好。我之前上专科的时候，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有一家冰粉店，一开始也是手搓的，后来就用了冰粉粉，生意一落千丈。所以，我不愿意用冰粉粉来制作。”
“但你这样做，感觉效率很低啊，二十分钟才能做出一碗。你今天还去出摊吗？”
“今天就试试水，先做六七碗看看，如果卖得好，我就把绿豆汤停了，马上就是秋天了，该下市了。离职之后，我就有很多时间做冰粉了。”林崖开始手搓第二碗。
苏芷清的阿华田味冰粉即将见底：“你是怎么把阿华田和冰粉融合的这么好的？简直像是机器做的一样。”
“这可能就是我的天赋吧，独家技术，不可外传。”林崖侧过脸，从容一笑说。
苏芷清记得他曾经说过，做菜不是爱好，而是无奈。
但从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将负面的情感舍弃。
“过几天中秋节，我想回老家一趟。”第二碗冰粉做好时，林崖说道。
“哦……好啊。”
“房子经过多个月的风吹雨打，估计更加破败不堪了，接下来，就是修缮了”，他神色平淡，但眼神坚定：“接下来的目标也有了，边还清债务边攒钱翻修房子。”
苏芷清自己家也是小镇上的自建房，和市里买房比起来价格便宜了十倍不止，何况林崖的老家不是发达城市，建造价格方面肯定不贵，而翻修的人工费也一定比发达城市便宜许多。
“翻修好之后，做个农家乐或者民宿，一定很不错啊！”苏芷清激动的情绪在她胸腔乱窜，仿佛是她要翻修房子一样。
“应该不会吧，因为那边还没怎么开发，距离景点又远。但是出租出去给人住或者开个村内杂货店应该可以，所以我也只想简单翻修，能看得过去就行。”
“挺好啊”，苏芷清把光盘放进水池：“有目标的人生才是合格的人生！”
“你呢？中秋节有什么打算？”林崖开始冲泡阿华田：“不趁着假期去找赵有邪？”
“中秋就放三天，一来一回差不多一天半就没了吧，而且和他说好国庆的。所以我肯定就是窝在家里，虽然这次不调休，不必被节后或是节前上班影响心情，但外面肯定都是人挤人的，我还是在家画画吧。”苏芷清正说着，这时看到班级Q·Q群有人问林崖在哪里摆摊。
发信息的人是数学课代表。
在穿越世界里，苏芷清见识到他和成绩差的林崖的不对付，也因此猜测如今的他是不怀好意。
正当苏芷清要把这件事告诉林崖时，何骁已经把消息回了——
【XX小区门口吧】
【开学后就会在我们高中后门口】
【你要去捧场？】
“完了”，苏芷清对林崖说：“估计有人要去找你了。”
“你坐姿这么豪放？”林崖抬起头，看见苏芷清单腿盘在椅子上，脚掌压在左侧大腿下面：“好歹有男生在的时候注意一下吧。”
“我又不穿裙子，这样坐多舒服啊”，苏芷清挥了挥手机：“重点是班级群里，数学课代表估计回去找你了。”
“哦，来就来吧，怎么了？”
苏芷清放下右腿，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我觉得他……有目的。”
***
数学课代表的目的在他笑脸盈盈地买了一杯绿豆汤和一碗辣味的冰粉时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以帮林崖宣传小摊以及老同学相聚为无法让对方拒绝的理由，拉着林崖拍摄了好几张合影以及小摊的照片，接着在离开后发在了Q·Q群里，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
【看我拍到了谁的正脸，很有福相哦(奸笑)】
【[图片][图片]】
如果说上次两位女同学在群里的照片激起得是八卦涟漪的话，今天数学课代表的此番操作无异于引发了山洪海“笑”。
所有人都当林崖不存在这个群一样，说着看似无意实则过分的话，以凸显自己比他过得好。
明明在共处三年中，林崖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却偏偏在失意时，被“墙倒众人推”了。
何骁发了句——
【冰粉？！新菜！】
神经大条的他丝毫没品出上方聊天记录中的古里古怪。
不过好在参与的人不多，大家聊着聊着散去了，就当苏芷清以为一切告一段落时，又有人跳出来说了句——
【旁边是谁啊？】
苏芷清放大照片，看到自己的半边身子被拍了进去。
数学课代表——
【苏芷清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对对！上次我们去的时候她也在！】
【哦！！！！不会吧！！！！！】
【苏芷清是谁？那个百合？】
……
班级里存在感最弱的两个人，此时竟成了风暴的中心。
苏芷清气不过又被说“百合”，倒不是她反对同性恋，而是自己明明是异性恋却要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正准备打字骂人时，群里弹出林崖的消息——
【现在正是饭点，你们大概都吃撑了吧？不然，怎么都在“哼哼”】
苏芷清笑容逐渐显现，她看向林崖，眼神中充满赞赏和敬佩：“你太强了吧！骂人不带脏字的！”
李帛雨在群里发了张表情图——
【（厉害）】
接着，没有人再“哼哼”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林崖问道。
“这……看面相看出来的。”苏芷清随口胡诌。
“对了，你不会曾经也以为我是同性恋吧？毕竟当时我是短发，你还说过看背影觉得我像男的。”苏芷清问道。
“我确实刚转学那会儿以为你是男生，不过我好像没跟我说过吧？”林崖想了想，确认记忆里没有这件事。
苏芷清上前一步继续问：“你承认觉得我是百合了？”
林崖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听到有人这么议论你，但我没这么想过。”
苏芷清眯起眼睛问：“真的？”
“当然”，林崖说：“那不然，你喜欢女生，你把我也当女生了？”
“没错”，苏芷清故意说，接着抬手抓了一撮林崖的头发：“看，小辫子。”
***
冰粉和此前所有菜品一样，获得了不少的好评。
另苏芷清感到意外的是，不仅年轻人，就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喜欢林崖的这两款冰粉。
很快今天林崖带来得冰粉全卖完了。
俩人正在收摊，有一对夫妻走到了他们面前。
“请问你们的冰粉还有吗？”
苏芷清听声音感觉熟悉，抬头看见是赵添峥的父母。
赵叔叔的样貌变化不算大，整个人更精神了，干净的白色衬衫上别了很显品味的领夹。
赵阿姨则是把卷发拉直了，在脑后竖起了马尾，上身着某品牌的简约短袖，下身是一条雪纺长裙，显得十分年轻。
“今天卖完了，你们明天可以早点来。”林崖对他俩说。
“看来是真的很不错，我们是听楼下阿姨们在聊，说小区门口的冰粉不错，有两种口味。没想到，来晚了”，赵阿姨问林崖：“你们明天几点出摊啊？”
“阿姨，你们是赵添峥的父母吧？熟人，我们可以预留”，苏芷清说道：“你们想吃哪种口味的冰粉？”
“你们是天真的同学？”阿姨还是像以前那样，如一个小女生一样依偎在赵叔叔身旁。
“对，我俩是他同校同学，但很熟，是朋友。”苏芷清回道。
“那就麻烦俩个味道都留一份吧？我把钱先付了。”说着阿姨掏出纸币。
“一共二十。”苏芷清收了钱，找给他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