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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赤杯(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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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偏向以耐心与技巧赢得战斗,同时他以伤疤作为象征。他目盲耳聋,伤疤使他不受创伤。且他被与狡诈联系起来。

狡诈乃胜利的根基,而经验乃狡诈的根基。

没有痛苦就没有经验,而伤疤是痛苦的外在表现。当人们拜请上校时,通常会献出自己的伤口。如果没有,上校不介意帮他的信徒制造一些。

同为刃相司辰,狮子匠象征抗争与变革,上校却与统治、镇压、征服和相关。虽然一开始,上校是为了免受七蟠魔法的伤害才要求蚁母“熄灭他的眼,并在他皮肤上刻下伤疤”,但如今这些特征反而成为他不愿倾听他人话语的有力证据。

一如此刻,上校和朝闻道说话并不是想要得到回答——他也听不见。只是单纯的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毕竟朝闻道是他的死对头狮子匠带来的变数。

在给狮子匠添堵这一方面,上校很乐意。

“………”朝闻道咳出堵在喉咙里的血,骂了对方一声聋子,然后闷声笑了起来,他知道上校听不见,所以笑的肆无忌惮。

在众人眼中,司辰经常被看为神。但祂们既不全知,也不全能。

祂们也有旺盛的欲望,也有自身的缺陷,并且有时欲望与他们的权柄互相矛盾,如同人的理性与感性互相矛盾。祂们的意志、欲望、斗争与妥协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了世界的现状。

蠕虫们早在上校降临的瞬间便从斯宾塞的体内窜出——由于人类被洞开的地方很少,这些逃亡犯最终选择了从食道中溜出来,当斯宾塞本人的意识回笼时,他发现自己正在往外吐虫子。

斯宾塞:“………………”

他当即助蠕虫一臂之力:“哕!”

这些虫子通常被描述为如宝石般光滑而黑暗,同时清楚如何寄生和控制人类。它们对自身以外的一切都有敌意。在上校降临时,蠕虫们选择逃亡。

它们已经学会穿越历史防止被赶尽杀绝。

上校当然知道自己被召唤出来的目的,他感受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虫足传来的微弱振动,留下一句“收拾好残局”后便顺着蠕虫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依他的经验,这群虫子可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到一处,加上它们逃跑的方向非常一致,上校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斯宾塞终于吐完了,他干咳了两声,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抬起头,这次终于不再是裂开的两张脸,而是正常人的样貌。

几乎要刺穿骨头般的冷冽远去了,只剩下大战过后的安宁。琴酒垂着头,用的左手支撑地面,余光瞥到朝闻道对他竖起的大拇指。

琴酒扯扯嘴角。

虽然看起来挺惨烈的,但他受的基本都是皮外伤,只是迸裂出来的血有些吓人。而朝闻道也早已经完成了从一滩碎肉到再世为人的转变,除了衣着有伤风化外,状态比他还要好。

这人甚至还有精力安抚失魂落魄的斯宾塞。琴酒冷眼看到对方被朝闻道三言两语哄骗(朝闻道:?),心想组织不应该只把对方安排成研究员,空余时间也可以让他去做个邪教头目之类的。

“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斯宾塞还在絮絮叨叨,察觉到四周的狼藉后他更愧疚了,握着手里的十字架止不住的在忏悔什么。

朝闻道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在斯宾塞握着十字架低头的瞬间,迅速对着琴酒比了个口型:蠕虫。

琴酒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意识到不论是人还是神,他们对蠕虫的评价都是一致的狡猾。

很明显这群虫子没有完全逃走,它们在斯宾塞体内留下了一只来断后,而上校不会对剩余的残渣过分关注。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和朝闻道一起静静看着斯宾塞表演。

“其实我可以来帮你们治愈伤口。”斯宾塞终于说到重头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枪对准不远处的琴酒,“它射出的子弹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

朝闻道的长了张嘴:“你认真的吗?”他开始怀疑斯宾塞演都不演了,“还是说你其实是在讲什么地狱笑话。”

子弹当然可以治愈一切伤痛!毕竟被打死就感受不到疼了。

“我知道您不会信我,但为什么不让我尝试一次呢信使。”斯宾塞的话流畅了许多,在呕吐完后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他看了一眼面白入纸的朝闻道,又看了眼血淋淋的琴酒,胜券在握般缓缓扣动扳机。

——然后被赶来的马德拉一拳抡飞了。

甚至琴酒和朝闻道都没来得及反应,斯宾塞被马德拉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抡出一个残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直挺挺砸到了树干上。

看的出来马德拉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朝闻道忍不住咋舌,眺目远望,斯宾塞就好像是被直接捶进去一样粘在树干上,然后满脸血缓缓呈大字倒在了雪地里。

马德拉仍觉得不解气,还在框框揍人。奈何朝闻道和琴酒都不打算当和事佬。朝闻道裹着他最后的尊严,赤脚走到琴酒身边配着他一起坐在雪上。

朝闻道指着不远处已经要断气的斯宾塞:“此情此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琴酒认真的思考了三秒钟,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马德拉的背影上。

朝闻道听到杀手沙哑的声音里似乎透着笑意:“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琴酒,后者不为所动,仿佛刚才说冷笑话的人不是他。

马德拉压在斯宾塞身上,努力维持着仅有的理智。在把对方揍得只剩下一口气时,他总算感觉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也就是这时候马德拉才意识到,斯宾塞不是被他打发到情报部加班去了吗?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俄罗斯啊。

于是他拎着半死不活的斯宾塞又来找琴酒,这时他才发现朝闻道还在旁边,“爸爸?”马德拉睁大眼睛,“不好意思刚才太生气了没看到你——但你为什么只穿了一件风衣?”

马德拉本以为自己没换衣服就来下诺夫哥罗德已经很单薄了,没想到他爸更是王者中的王者,风衣里□□也就算了,就连鞋子也没穿。

“很明显,它们被炸飞了。”朝闻道笑了笑,“我在你眼里应该不是暴露狂……?”

衣服被炸飞,穿着它们的人也不会幸免于难。马德拉刚压下去的怒气再次翻涌上来,心痛不已,秉持着为琴酒也为朝闻道报仇的信念,他的恼怒地盯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斯宾塞,做出了一件让其余二人瞪大眼睛的事情。

刺啦——斯宾塞的衣服被暴力扯开,身上贴身的制服顺便变成乞丐装,线头流苏般垂下来,配着他满是血的脸怎么看怎么命苦。

“……”琴酒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在询问的空档马德拉已经完成了他的复仇,他气急败坏,恶狠狠地道:“我要扒光他的衣服!!!”

痛殴斯宾塞的时候马德拉已经猜出这不是本重历史中他熟悉的那个斯宾塞了——那更好了!反正到时候这人会回到自己的历史中,他揍人的时候便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丝毫没有手软。

于是弗拉基米尔被部下叫出来时,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琴酒,半裸不裸的朝闻道,□□的斯宾塞以及扛着他们三人的马德拉站在基地门口。

肩负重任的马德拉还有心思和他打招呼:“嗨!沃瓦!”他的笑容和平时一样,但弗拉基米尔总觉得不对劲。

“上帝,这真是一团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弗拉基米尔一边从马德拉手里接过冻成冰棍的朝闻道和血淋淋的琴酒,二人在半路上就挺不住晕过去了——召唤上校和□□再生还是蛮消耗体力的,马德拉看了一下,琴酒身上已经积攒两个【恐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蹲下来环住杀手的脖子,趁着琴酒放松的空档狠狠击中了他的颈动脉。琴酒震惊的倒下了,那表情在马德拉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又硬气起来。

怕什么!他这次可是一点伤都没有,反观琴酒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眼下没有时间叙旧了,弗拉基米尔正想说什么,就看到马德拉将手伸进名字未知的裸男的口中,然后掏出来了一条黑色的虫子。

裸男虽然晕着,但还是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哕!!!!”。

弗拉基米尔咽了口口水:“……呃,那个。”这人是不是有点死了。

他欲言又止。

马德拉也害怕这个斯宾塞被他弄死,于是非常有报复心地照着对方屁股狠狠踹了一角,他穿着尖头皮鞋,这一脚直接让昏迷中的斯宾塞痛到清醒了片刻,发出一声字正腔圆的痛呼后毫无生气地再次晕了过去。

这下马德拉松了口气,时间不等人,他得赶紧把这条漏网之鱼还给上校。

“没事的沃瓦,你看他还在呼吸呢。”马德拉不走心地拍拍朋友的肩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晚饭不用做我的了。”

你要去哪?弗拉基米尔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他抬起头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能听到风的声音,只能听到它吹过大地,把最后的一些余雪卷走的哀嚎和叹息声。

夜晚时分,万物沉睡,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面上,钟表滴答声在寂静中流动。琴酒醒来时已是深夜。

解决【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带着【安逸】入梦,杀手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一觉了,大脑还没有转动,感官却先一步醒了过来。他能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带着很浓的血腥味,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自己。

在大脑接收到警戒信号的同时,坐在他身上的人察觉到了琴酒的变化,即使杀手双目紧闭,他仍露出来一个好看的笑,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黑夜。

琴酒听到他说:“你醒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琴酒睁开眼睛。看到马德拉半跪着坐在自己身上,透过月光,他脸上的血显得有些可怖。

现在二人身上同样伤痕累累。

琴酒的双眸倒映着微弱的月光,同高挺的鼻梁互相映衬,如冬日寒夜。他伸手擦拭掉马德拉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处溢出的血,一阵冰凉。

尽管对方的笑容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琴酒有种感觉:他现在挺生气的。

果不其然,马德拉的下一句话就是:“我有点生气。”

黑暗把一切事物模糊掉,马德拉并不能完全看清琴酒此刻的表情,他将自己的身子俯的更低了一些,握住琴酒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获得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小型巢穴般蹭了蹭,然后将琴酒昏睡时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讲述了一遍。

在与弗拉基米尔分别后,马德拉再次前往森林深处寻找上校,那蠕虫并不安分,为了防止它入侵自己的身体,在看到上校的第一眼他便直接冲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也是马德拉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的原因,上校耳聋目盲,他与司辰之间或许有其他的交流方式,但对于还是凡人的马德拉而言,他能想到的只有通过肌肤接触传递自己的想法。触碰司辰,哪怕只是化身的司辰,都会为身体带来影响,触碰上校后身体便多出许多伤口。

此时已是夜晚,上校手里提着被封印在罐子里的蠕虫,马德拉见对方没有回绝,便大着胆子把手里的蠕虫塞了进去,他可不想拎着这坨虫子来回晃荡。

上校任由他摆弄,就在马德拉好不容易把蜈蚣一样的虫子塞进罐子里后,这位以刃相出名的司辰开口了:“我见过你。”

他的声音似乎也会割伤人的皮肉,马德拉抬头看向他,被赋予了伤口的脸颊开始流血。但他没有松开握着上校的手。

他有点好奇这位司辰想和他说些什么。

“蚁母曾拥抱你,至那时起到现在居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了……”上校似乎只是在回忆,他的双目被绷带缠绕,马德拉知道这是蚁母的祝福,上校此后再也不会在斩杀七蟠时因目睹虬结的蟠身而毁灭,两位司辰是关系颇为牢固的盟友。

谁知上校继续问,“我听说你有了伴侣?”

马德拉:“?啊?”他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把这件事告诉了司辰,但现在不是追究的好时机,上校还在等待回复。于是马德拉在对方的手心轻轻的打了一个对勾。

“既然有了伴侣便要忠诚。”上校像个长辈般告诫了马德拉一句,等再次获得一个对勾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你担心飞升后二人的相处问题,可以先一步把他做成行尸。”

马德拉的手僵住了。

这对恋人来说或许过于残忍,但上校掌管的准则中不仅有刃相,还有掠夺性命的冬相。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意志,“虽然我对狮子匠擅自将异世界来客带来历史之内的做法很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你和你的父亲确实拥有飞升的潜质。”

风穿过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这让马德拉本就僵直身体变得更冷。

“非神之神为漫宿带来的是变革还是统治……哼。”他发出意味不明的嘲弄,“这可不好说。”

上校将装有蠕虫的罐子放在地上,伸手大力揉了揉马德拉的头发,也不管后者是否愿意,“我会为你留有一席之地。”他最后如此说道,“希望你摒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被他握住手的马德拉没有回应,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时间久到上校以为他要妥协了。

可最后这个仅在婴孩时期与他见过一面的小孩直挺挺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便导致对方的身体上出现了数道伤口,十五阶的刃相影响将马德拉团团包裹——谁人能将注定的战局扭转?

高阶的影响可能引来某位司辰亲身过问。马德拉不顾身上崩裂的伤口,气恼无比地用手指在上校军装的背后画下一个大大的叉!并迅速发动了左手的法阵。

马德拉或许不知道,在手心书写简短信息的交流方式原本是蚁母与上校在商讨要事时总结出的方法。如今马德拉无师自通,上校理所当然的将他划为了自己的阵营。

寒风仍逡巡于森林,上校将自己的手握紧而后松开,笔挺的军装让他看起来是那么不容威严而违抗。他的身影和黑暗融为一体,与白昼完全对立。

“好吧,好吧,不愿接受死亡的孩子。”上校摇摇头,他没有拿出自己的佩剑,而是用手背碰了碰额头,如同曾经将剑柄贴在额头那样祝福道:“愿你被续存救赎,你喜欢这个,是不是?”

寒风呼啸,没有人回答。

“我认真的考虑了上校的建议。”马德拉说着,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滑套触感比寒冰更冷。左手掌沿猛击弹匣底部,“咔”的金属咬合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明显,他将枪口对准琴酒,“但如果你死了,我好像会很难过,所以我会给你选择……Gin。”

马德拉呼唤着杀手的名字,“你愿意和我一起前往漫宿吗?”他感受到紧贴着他的脸的手抖动了一下,“无论未来是逆境还是顺境,幸福或是疾苦,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飞升至更高点……但你在这方面好像有点笨,只能想到跳槽去清算人。”马德拉抱怨完,又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奇怪,于是非常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琴酒听到了马德拉的笑声,坐在他身上的身体小幅度抖动着,他的心脏也随之跳动。

杀手从未有过如此准确清晰的认知,那个曾经对感情划分模糊的一塌糊涂的马德拉,在很久之前便想过与他共度未来的光阴。

隐秘的黑暗里,琴酒勾起嘴角。马德拉对此一无所知,仍继续问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和我在一起的。”

琴酒终于出声了:“这很重要吗?”

马德拉固执道:“我需要知道答案,所有问题的答案。”说完,他还不忘威胁,“如果你回答的不对,我会把你的尸体做成行尸拉去总部基地门口跳芭蕾。”

“………”

杀手温暖的手抚在马德拉的脸侧,食指碰到对方黑色的头发,泛起一阵痒意,让他想要把对方抱住,最好将彼此的骨血融在一起。

于是琴酒也笑了,他的声音稳稳的:“马德拉,你没有机会开枪。”

“?”马德拉皱起眉毛,最开始,他以为这是琴酒在挑衅,等过了两秒后才回过味,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同意唔——?!”

那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两秒对于一个优秀的杀手来说足够将局势逆转。早在马德拉怔愣的时候,抚摸他脸颊的手便缓缓向下,拽住了对方为了搭配衣服而精心挑选的领带狠狠一勒——

尖齿划破皮肉,黑暗裹挟欲望。窗边泄露的月光悄然移动,落到琴酒银色的发梢。在黑暗中留下一处温柔的空缺。

在朦胧而清冽的月光下,他们交换着铁锈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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