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本来就是自己所想要的啊,他就是想什么都不懂不是吗?这样也就不用面对遭遇,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小师弟也许在冥冥之中已经察觉了,目光看向那个矮案上的药瓶,更是下意识的在几个药瓶之间扫视间沉思片刻。
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很多自己不知晓的隐情,但不意味着他真的就无动于衷,麻木到那种地步。
但眼下、还没有到和师兄询问的时候。
张意叁只是默默的将那些药瓶收拾好,放到师兄的衣袍旁,才起身准备去将那些药提起拿去煎一下,其实他之前没有怎么做过这个事情,但是也看过别人煎药的模样。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也做好准备去询问那些人,他们应该会知道怎么煎药,只要自己认真学,肯定能够学会的。
给自己打气完,又将师兄厢房内的摆件收拾好,小师弟才准备出门去担当起责任,往日都是师兄照顾他,在这种时刻,也需要他努力起来照顾师兄的,煎药这种小事情自己也需要做到的。
只是在小师弟离开后的没一会时间,张谦许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周遭厢房内的布局陈设,也闻到那股幽香静心,多半是难得的空余时刻,更是少许的大脑放空,不必再思索冗杂交错的各种关系。
其实他虽说有些昏迷,但也能够感知到周围的动向,只是先前过于疲惫,才没有精力回话,在先前与念酒交谈之间已然是有些不大清醒,但后再在自己被拨开衣裳的时刻也是感觉到了,但他实在是觉得有些疲惫才没有精力去阻拦,到底是被师弟知晓了自己的事情。
眼下见时辰不早,莫约着也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想必比试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于是张谦许便撑着自己坐起来靠在那床榻旁,望着那门槛的方向略微出神。
对于眼下的情形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师弟说自己的那些行径与思念,但这种事情宗主想必迟早也是要知晓的,自己独断私下接受那种行径任务,无异于是借着八皇子的身份投靠于其,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宗门当中博得一线生机。
只是这都是自己的想法罢了。
眼下还没想清楚该如何与师弟说清楚,先前比试时为何须执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究竟期间还有什么事情自己是尚未明了的,这其中的一切自己都未曾清楚吗,就须考虑自己的伤势。
当他自己触碰自己的伤口时,也发觉先前的疼痛减缓了许多,甚至只是一些起身动作时的小伤口不免扯到触碰才造成的痛觉,与先前比起来的确算不得什么。
那药,真就那么神奇吗?他那是只是感觉,却还未曾见到,于是目光朝着那叠好的衣袍旁缝隙间看去,顺着那青玉色光泽的药瓶看去,先前未曾注意,也不知对方为何会在自己身上下这样大的功夫,毕竟自己并无可图之处。
而靠在青瓶一旁的那普通药瓶他是知晓的,是自己先前与须执参与任务时给到自己的,或多或少的确是效用高,也很快就能愈合伤口。
但他的确不曾知晓,那药的副作用会是怎样,大概也隐隐有些猜测,却也并无办法。
眼下至少已经能够大致顺利入同盟之中,他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如若实在不行,便还有这一条路可走,如若八皇子那行不通,便去寻求别处的路径,生生不息的是世道,更是不甘不屈的意志。
张谦许清楚自己比试后受伤不浅,本不该好这般快的,眼下更是不打算那么明显出头,于是还是装作一副略显虚弱的模样,的确不出所料,自己既然能够参与,那么如今也该是到了传递消息的时刻。
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人走动而至的光影身形,却好似几近没有听到声响步伐,张谦许心中起疑,还未等他抬眸,那看着如诗如画的女子忽然未等扣门就推开来,莲步微移走进房间。
“大人,上面命无替您带了药瓶。”那女子发间簪着许多的花苞花蕊,看着很是好看,只是那副面孔和神色都显得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眸,显得低沉无光。
“好,放下吧。”
张谦许适才阖眼,看样子才刚睁开眼来,见她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也是回应道,“多谢。”
纵然知晓那人到底是傀儡,目光无神,甚至连说话也是一板一眼,张谦许却看不出她的皮下究竟是什么,能够这般像人那样被操控着传达消息自身行动,纵然知晓她非她,更非人,却还是改不了这些年的习惯,或许他早已经固化思维,觉得若是多谦和礼让,就少有人为难,更不必为难旁人。
纵然是对一木偶傀儡,毫无意识与灵气,还是会下意识的礼让道谢,摆出那副惯有的姿态来。
只是眼下时间间隙,交代完本该吩咐下的事情,那簪花女穿着戏服,迈着寻常的步伐就这样离开,好似来无影去无踪似的,“好,主人说您切莫急,一切都照常进行。”在临走时又忽然开口道,平稳温良的言语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调温言,却又因刻板而显得呆木。
一如她这身装扮看似灵动生气,却毫无活人的举止目光。
说罢也不忘在离开时候带上屋门,一板一眼却的举动刻板且有条不紊,的确符合常人的行径动作,就好似有人在背后控制着她一般,能够从中窥见几分身后的银丝傀线,但定睛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明明对方模样身形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太过冷淡了些,让人觉得没什么活人感。
张谦许知晓自己的身份,如今能够有人送药已经是不错,至于对方所言的主人,也大致知晓一二那操控傀儡之人的性情,只是此刻四下无人,他适才半卧在床榻前,轻轻起身挪身,将那不远处凳子上的药瓶拿起,看了看上面贴着的红贴。
卯月一时,前来凉亭。
大抵是如今行动不便,但是那人也不管他如何,只是将命令下去,大致清楚眼下自己身着淡薄,于是张谦许就将新的裁衣从那一旁的挂钩间拿下,将中衣穿戴披肩,适才主动将身上披着的衣服系上几分。
大抵也不容的拒绝,打算过后赴约,他心中消息传来,意味着现在已是不错,也没有何等顾虑,但他心中仍然是有些低沉,不知为何来的不明不白,本该早已习惯了的。
大概是这种暗中作为的事情多了,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光阴当中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赴约邀同的自己,还是能言善辩攀高枝,亦或是往日外人面前的谦和温良,亦或是对于宗主心目中忠心耿耿谨记恩情的自己。
又是一夜需要赴约的夜色,但张谦许仍在思索若是师弟他回来后应该如何骗他,才好让他不会紧巴巴的跟着自己瞧着看着屡屡关切,连同去茅厕也要一同跟着去,也并非头一次。
说到着放心不下,自然是先前不甚宗门比试时受伤,才得知了自家师弟的性格黏腻,那副在外人面前看似软弱可欺,但在自己伤势时却显得固执且勇敢,以往不常硬气的态度也显得格外的少见。
想必这次也是一般,多半眼下是去煎药还未回来,只是先前都是旁人帮忙,眼下他一人,张谦许多半也不知他究竟能够做到,还是自己待会前去看看吧……即使外衣都未穿上,张谦许已然想着别人了。
还未过多时,就听闻扣门的声音。
不想这时候,除去那意料之外的簪花女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来传递消息,还会有谁,毕竟八皇子与须执自己已然接触,也明白如今暂且告落一段。
“放门外就好,多谢。”张谦许或许认为那是膳食,言语礼貌间。
“是我,先前比试时曾见阁下受伤,前来看望一二。”听起来貌似不止一人,张谦许只是将那红贴收起,顺势将那药瓶藏入衣袖间,短暂瞬时快速回到床榻上盖好薄被在腿间,才称呼道,“直接进来就好。”这事情看样子也不少做,顺利的如同流水似的自然且毫无违和感。
原是先前念酒见到张谦许受伤,所以前来看望一二,而方才比试也并非只有他见到,纵然虽说打的狼狈,但那种精神和毅力的确是值得敬佩的,以至于就连先前是打算看完念酒比试就离开的二人又折返回来。
临走时候又见到念酒匆忙步伐,尚且问到几句得知了情况,青提奕与端木上穆毕竟所谓正视,见到此番故而顺遂邀约,也与念酒一同结伴而来。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虽然说张谦许的出身身世遭人诟病,那比试之中也不算太过出众,但不妨碍他们相信英雄造时势,也莫问出处。
而念酒与青提奕他们其实也算是达成了一种精神上的约定,说来志向言谈间也能够窥见,当中也必然有所关联,那就是必然需要作为,无论如何,纵然这世道千百混杂,也需要他们不断去作为,才能够改变。
毕竟如今青提奕与端木上穆他们也都顺利入了同盟,就意味着之后能够参与进几分,而念酒虽说那关尚且没过,多少还是得到了一定的认可,至少在与念酒交际当中,青提奕与端木上穆清楚他人品不坏,甚至也屡次帮过。
所以他们想的也简单,认为念酒本身能力不凡,纵然是加试有些危机,但又有那位常常陪同身侧的卿逸道长,还能够多番交际帮忙,再加上刀行道长先前比试前来的缘故,他的确可以参加,但多半在加试时还需要凭借自身能力作为,有担保在也得发挥实力,若是过了才好。
如今的成年人到底不是以往的少年郎,对于无论怎样的行径也都要考量几分,而非单纯的喜欢就能够做到,纵然是偏爱也要有理由,纵然同为一处也许有其关联,所谓的利益联系才是交际的本质,这也说不得是好坏,其实质人之常情罢了。
若是不图什么,又如何会格外上心些,无论是在何处也都是适用的,因而青提奕与端木上穆此番前来的用意自然多半清楚,毕竟多交际一位才能者并非坏事,更何况他们也有心询问,便利于日后的交集。
如此一来,念酒他们前来其实并不是单是为了自己,但念酒也提前准备了些伤药给过,见他似乎才醒,就稍微替他上药了几分,伤在身上有些地方不好寻或是没太注意到的细节,所以顺手帮忙也不过分。
“平日的伤多也不能忽略,这些破皮小割伤虽不比那些疼痛,但还需注意几分。”
虽说已然青年,但偶尔念酒还是会带有些少年人的心性,对待起上心的事情也是显得格外真挚,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纯粹的眼眸,有时候都会令人错意于他并非道长,而是这山水之中烂漫的世间善人,纵使善意也从不掩盖,甚至是攻击性不多。
但也只有像年长阅历多间才懂得,这世道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真挚纯粹,于是在他们的眼中,像是念酒这样的人,反而更加让人难以捉摸,本是看着善意的举动也都显得有些不怀好意,甚至是刻意。
或许是自己多想,也许是心中揣测,但张谦许知晓能够拿的出那种药来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之人,更何况还在他并非是为位尊,又能够在短暂时间内连续结交几位大人物。
比念酒所知晓的,是张谦许对他反倒是多有了解,先前念酒可是全然不知,还以为他未曾注意过。
所以在察觉到张谦许表面温和之下的戒备与不自然,念酒还是将药放置于一旁,心中多半是觉得对方的确是多余揣测了,毕竟自己的确是单纯好心帮忙,谁料到是觉得自己不怀好意来着。
这样也不好靠近,念酒也是知分寸的退后了几步保持距离,心中也因而有些莫名的神色连同,少见的话少了些。
而青提奕与端木上穆却不曾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因而只当是寻常,前来本就是为一事而来,并不遮掩就短暂告知了他们二人的目的与行径,到底是希望能够在之后得到支持与助力。
在张谦许得知他们前来的意图,纵然心中尚未明了自己的心意,却还是先行答复着,自己需要考虑一二,念酒也能够理解。
便与青提奕和端木上穆解释道待人家伤势好些再来也不急,左右还有些时日长久。
又与张谦许解释着让他回去后仔细考虑,若是打算参与一同,只管告知他们,也会后续商议情况。
看样子也不知他究竟是中间人双方说话,还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张谦许知晓他替自己解释解围,也不多言,毕竟承情了,日后也是要还回去的,情分与感知是两回事,人际与交情更是楚河汉界。
他的感觉虽不太喜欢念酒,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自己的确是承了对方的情意,如若说来也够自嘲的了,自己为了目的紧巴巴的凑上去才博得一丝的机会,但当这种平白的好意凑来,反倒是退缩不自在着。
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矛盾,只是他从未觉得有人本着心中初心善念就能够毫无理由的付出回报。
“其实先前送你来的是那侍女,你师弟给了她几块玉石,她还替你寻了那同盟内同治馆的黑衣医者前来,自己也贴了块药玉,我只是说说,也并未有何。”到底只是为了让他知晓,念酒清楚他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总归是带点利益交际才好心安理得受下。
张谦许虽先前感知到,却也并未见闻,因而心中也记了下来,随即却又察觉到念酒心思敏锐,连那些小途径动向都懂得,他虽没有明面上那般简单,但是这样掺杂着几分利益的言谈到底还是令张谦许心中安定了些。
“至于还未介绍,他们二位是同志门长老青提奕与锻造世家的当家掌事端木上穆,如若日后你考虑好,直接将此符箓烧了,若有什么要紧情况也会尽快赶来。”这无异于是给了一番解围的机遇,更是一张入场券。
念酒说罢就将自己做的一张传讯符递由,而后见他伤势未好,就多叮嘱了几分,先不打扰,青提奕与端木上穆也先将手中采买来的补品药材放在桌案旁,又替他烧了一壶温水倒于那茶案旁放置,而后才告辞一来。
其实从这些细节就能够看出他们的品行的确不错,甚至也会体谅换位考虑到他的处境,张谦许只是略微出神,见他们离开后还留有几份余光尚未完全关上的门间微薄夕光,似乎也在告知他这的确是一束难得可贵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