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二个梦

当夜色再次来临，我带着又不情愿又好奇的心，再次进入梦中……

这次从“小茶”的身体里醒来的应该是她的小时候，我几乎完整地度过了一天——清晨被温柔声音唤醒，满头白发的外婆边催促边在厨房忙着，戴着厚厚眼镜的外公买回来热热的豆浆和油条，三人一起坐下吃早餐。一楼的屋子，采光全被北边的菜园子挡住，种满了豆角、黄瓜、辣椒……还有我第一次见到的薄荷和木耳菜。下午放学回来在小区门口接了一大桶矿泉水，踉跄搬回家。傍晚陪外公去最近的超市买丝瓜，睡觉前外公外婆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没等让“我”听，就挂断了……

“小茶”的整个童年都在航空大院里，外婆是军医，外公，舅舅都是科研人员，妈妈此时在酒泉，那里门口两侧的墙上写着红色醒目的标语：“泄露国家机密就砍头！”

我一早就知道了这是梦，醒了也还是，那又能怎样？这能证明什么？房子还不是一样四环开外，高峰期一样堵，就算是国家发的也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吃的用的也没见得多好……最多证明伟大的英雄们，时至今日付出与收获还是不成正比！那也说明不了父母好孩子就好，家教好的……就不茶了？

有人从出生就是原罪，因为嫉妒就是人类拥有的最恶劣品质之一。

我恼羞成怒撞醒睡梦的透明隔板，也学着踉跄的样子跑出屋子。西边的鱼塘在月色照射下像极了一滩血水，我继续朝山脚下跑去，白天吃草的那些牛疯也似的在乱顶乱踩着一团团黑影，山上的石头也跟着滚下来好多，砸着压着……“嘻嘻~”它们也在，见到我后立刻围了上来～

“你还好么？”

“我没事啊我！这些……又是因为什么……的？”

“啊～这边都是偷孩子，丢女童，杀婴儿的，前面亮着火光被刀不停刺的那些是纵火和虐待小动物的，还有被冰冻……”

“……随便吧，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转身离开，它们飞上来。

“是你在梦里发现什么和你一直以来认定的相违背了？”

“……没有啊！你们还真tm是自以为是啊！你说要把犯错的人变成动物处置掉，那你们和那些虐待动物的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此时出现一台GoPro，一定能拍到一个傻子对着空气吵架。

等我冷静下来，“嘻嘻～”给我讲述了“盛山”的故事——原本只是死得不甘心的魂灵聚到这里，准备找到相同属性的再一起重生去完成生前的遗愿。可它们老大认为这过程太复杂，就同意老板他们可以不管属性直接抓了人来交换身体，后来发现这还能扩展出各种生意来，就开始大肆宣传，什么人都往回带，有的坏到连鬼都接受不了，就立了法规惩罚……

“那我和“小茶”是怎么回事？”

“有纠缠的两个人更容易互换，就像夫妻一方出轨后，另一半总会有第六感！”

“这比喻……”

“嘿嘿～”也来了，直接打断谈话:“你的生长轨迹和人家的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所以你根本体会不到！又羡慕又嫉妒又不敢承认！羡慕她的外表和内在，嫉妒她的家族使命和荣誉，不敢承认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千分之一……”

……

“嘻嘻～”见状立刻把这一团冲散掉打圆场:“但你有强大的精神内核啊！而且很聪明，很敏感，很……”

“嘿嘿～”:“这个倒是真的！你还是有优点的！虽然你自以为是，但至少能感受到热烈过后的失落，知道一切好的坏的都没有尽头，知道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没有意义……但依旧热爱着生活……”

“这句……还勉强能听！那你们昨天跟我说的小心老板和主任？就是说……他俩已经互换了？怪不得，一个满嘴脏话，一个文绉绉……”

“嘿嘿～”:“而且老板是没有右边的……”

“嘻嘻～”:“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她啦！”

“为什么？”

“多吓“人”！”

“还好吧？”

“她本来就怕我们……”

我抬头看着天，太阳在云层里就快跳出来了，身边能听见的笑声也渐渐弱了下去，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其实倘若你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围黑团团的也都看见了～

原来是幻肢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