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标题所说,这是个合集帖,整理了事件的全部发酵过程。
第一个相关帖发布于凌晨五点半,内容是从外网搬运的一个个人账号发言。那时候药团人刚睡下不久,早上起床后收拾整理一通就直接去了录制现场,因而并没能第一时间获取相关的信息。
这个个人账号id叫hyt,是一个外网的游戏实况up主,有一些粉丝。他自称自己在14年进了DF当练习生,当时住四人间,他们宿舍都是外籍练习生,而剩余三人来自于同一个国家,其中就包括应朝歌。
也包括谢忱——这是没有被提及的。
至于这个宿舍的最后一人,号主同样没有提及名字,而是将他称为小F——这个小F,则是整个故事的关键人物。
时间退回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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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国内偶像团体刚刚开始起势的一年。而远在海外的DF,连续推出三个女团后,同样在计划组新男团。
hyt所在的宿舍整体实力很强。在DF每月一次的考核中,他们四个人都从未跌出过前十——但一个团里显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外籍成员,因而最终就变成了他们中四选一。
hyt本人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再后来,其他三人被安排了好几轮单独考核,最终拿到第一的是小F,而应朝歌仅仅排在第三——因此,理所当然,小F成为了出道预备役,并开始和其他五位成员一起训练,经常不回宿舍。
按道理来说,他们的出道战争夺已尘埃落定。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在预备役名单确定三个月后,应朝歌一个人去社长办公室聊了一整夜——这事被另一位同期练习生看到,并悄悄拍下来发在了他们小群里。
第二天,就是全部练习生集合,宣布重新考核。
二次考核持续了三天,第三天当场宣布结果,社长亲自到现场参与打分——DF是大公司,旗下业务很广,偶像部门只是其中之一,社长是管演员出身的,很少直接涉足这块。
因而更显得不同寻常。
重来的结果也如同很多人的预期。
虽说整体排名相较之前发生了较大改动,但最后选出的成员却与第一次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异,名单中的小F不见踪影,而换成了总排第二、绿卡组第一的应朝歌,小F仅在绿卡四人组中排第三。
临出道换人这种事并不少见,只要没有官宣,什么都可能会改。
但应朝歌私下找社长的行为在前,两件事几乎是明摆着的关联性,没有人不产生额外的怀疑——hyt当初和小F关系最好,于是在其他人还在猜测和看热闹的时候,他直接亲自找了应朝歌套话。
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最后还真问出了结果。
应朝歌对此并不遮掩,干脆就承认是自己给社长写了关于小F的举报信,还给hyt展示了发出邮件的页面——至于罪名,却是他未曾预想到的,私联。
选拔开始前有个短假。他们宿舍出去旅游,在火车上遇到了自称是小F粉丝的女生。
当时他们只算半公开练习生,没有通稿,也没有官宣,只偶尔在官号上放出物料,粉丝少,现实中遇到还是第一次——于是他们和女生交流了一番,最后,小F经不起再三要求,和对方加了聊天软件好友。
他们当然知道这并不合适。但本来就没几个粉丝,搞不好不加对方就直接跑路了——于是剩余三人也都并没有说什么,应朝歌说他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还顺道帮粉丝姐姐和小F拍了合照。
没想到,这人反手就将其作为了举报的素材。
hyt很生气,认为是应朝歌背叛了他们四人组的友谊。他将自己和应朝歌的对话录了音,并交给了小F。
但小F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论——相反,他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明显的消极,是他们认识两年多来从未见过的消极。
“……不重要了,很多事一旦决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小F对hyt说,“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于是hyt再打听,这才知道了背后的事。
小F的家人生了病,每个月都需要很大一笔开销——他作为练习生的补贴能抵一部分,剩下却是靠长期贷款。本来进出道组是一个机会,DF的团,无论如何,成绩都不会太差,他如果顺利出道,应该能很快还上这一笔钱。
但现在,机会消失,如果继续留在DF,只能等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下一次机会。
毕竟,距离DF上一个男团出道,已经过去了七年。
但大家没想到,小F最终并没能离开DF。
在计划走的前几天,小F和应朝歌在宿舍里吵了一架——剩余两人那天都在练习室,回去很晚,并不知道争吵的内容,事后查走廊监控,才从中听到穿透木门的争吵声。
hyt只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应朝歌那天没回宿舍,晚上和他的未来队友一道去练习室通宵。而小F背着他们偷偷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应朝歌平日里放在桌上的安眠药。
有床帘在,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位室友才发现。
“而很多时候,离开或者告别就如此毫无预兆,甚至你找不到确切的原因。公司封锁了消息,又联系不上他的家人,于是迫不得已调出了他手机的通讯信息。没想到,手机通讯录也干干净净,只有公司领导和同事的号码,而短信箱里,全是一条一条的催债消息,和无数被挂断的来自国内的电话,没有备注。”
“说这些故事并不是想要指责谁,攻击谁——事实上,在那之后,我就离开了DF,回国继续做普通高中生。只是告别那场虚幻的梦境好几年后,突然在社交媒体上看见朋友分享的故事里的人参与舞台综艺的动态,触景生情,于是很想聊一下大家或许不知道的、我并不成功的一段生涯。仅此而已。”
在最后,hyt如此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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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的帖子将原文原封不动搬运了过来,只翻译,并没有添油加醋或者额外发表看法,但评论区的猜测却依旧像齐路遥并不意外的方向蔓延着,一方面指向远在海外的DF——搞外娱的网友更关心这部分,而另一方面,则指向几个当事人。
首页弥漫着真与假对与错的争议,还有对hyt那些模糊化形容背后真实暗示的猜测,但无论最终网友们会给这件事何种定性,它都会长久伴随“应朝歌”这个名字。
可能还不止是应朝歌。齐路遥心想。
“我觉得很怪啊……他看上去是想把我从这个故事中彻底摘出去。”谢忱的声音适时响起,“但这不可能啊?只要网友开始思考没有被提到的第四人,早晚会想到我——所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是他如同讨厌应朝歌一样讨厌我吗?是想让‘大家发现第四人是谢忱’成为这件事最后的热度拼图吗?付延桢讨厌我我可以接受,因为他现在是一个被当成吵架和热度工具的死人而我还好好活着,我比他过得好无数倍,但是Hayato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因为他想要热度?”
齐路遥滑动屏幕的指尖停顿片刻。
他从未听谢忱以这种语气说话过,也从未见他像这样对未被确认的动机进行揣测——齐路遥此刻并不准备将其定义为恶性猜测,谢忱认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他做出的判断自然会比外人更准确,也更有依据。
况且谢忱说得也没错。原文对他这个角色的回避已经到达了刻意的程度,但他好几年的DF生涯却人尽皆知。事实上,齐路遥已经在论坛看到了“这个宿舍第四人是不是可可”的帖子。
与此同时,这件事已经很热门了。DF毕竟是大公司,练习生自杀不是小事,还涉及到如今活跃的应朝歌,热搜榜的排名一直在上升。
“算了,暂时不考虑这些,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谢忱继续说,“都看完了吧,接下来给大家说说,我视角的这个故事吧……”
“——你放心,”谢忱顿了顿,而齐路遥却抬头,在这个停顿的片刻出声,“我们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怎么突然这么说,”谢忱转过头看他,“……那如果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呢?”
“你说呢,”齐路遥抛了个大家都知道含义的反问,“无论如何,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值得被在座的人相信。”
没人反驳这句话,而不反驳就是默认。
“但也不是不行,”倒是靳羽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非常反常地开口补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错,站在你这边也不是不行。”
“……你又在开什么玩笑小羽哥哥,”谢忱低头笑了几声,然后抬头,语气重回平淡,“那我开始说吧,实际上,第一次考核的真实分数第一是我,第二次,如果不懂偶像部的社长不参与打分,那也应该是我——如果大家都循规蹈矩般前进下去,这个故事与应朝歌、与付延桢、与Hayato,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我和他们三个人本来都是朋友的。”
话说到这里,敲门声却突然响起,伴随着池月“你们在练习室吗”的声音。
是约好的、要来找他们聊思路的ACE。
“开吗?”齐路遥刚准备起身,突然又停住动作,回身问了谢忱一句。
“你说呢——”谢忱直接将前不久的回应扔了回来,于是齐路遥一边叹气一边笑,站起来绕过队友们围成的圈去开门。
“没在忙吧?我们来交流一下选曲的事,”池月在门口探头,见药团人并没有在排练中,这才走进来,“就我们几个来听一下就行,回头给他们转述。”
飞团来的并不是完全体,只有C位池月、队长林昕白……以及什么都会的应朝歌。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聊天中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各种意义上很微妙。
于是齐路遥往右移动一步,假装无意间挡住谢忱和应朝歌的视线,目光转向林昕白:“你们上午决定的哪首歌?”
“……自微末中,”林昕白说,又补了句,“三公的。”
“我当然知道是三公的啦,”齐路遥笑,回头看这里唯一的赛期原唱,“源源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以了。”林星源还没说话,先说话的是谢忱,“齐路遥,我想好了——你可以不用站在这个位置了,你们几个也过来坐着,在说选曲之前,我有些别的想说……要不了多久。”
意料中的展开,大家纷纷遵照——ACE几个人既然让应朝歌来,就知道避免不了这件事。
七个人的局变成了十个人,负责说话的还是谢忱,但这次并非自我陈述,而是很有指向性地面向应朝歌。
“中午裴昭给我发消息,说我爸妈今天接了好几个媒体的电话,问我是不是这件事的第四人,问我知道什么,问他们知道什么——我爸妈回去翻了当时的聊天记录,给他们说,小忱那几天在放假,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不在DF,对不上描述。”
“当时怕他们担心,所以我没说,找了旧照片当汇报行程——但是媒体如果报道出去,这件事最后会变成谁在说谎,谁在遮掩,谁在心虚,谁会站在舆论的前线?应朝歌,你猜那些电话有没有被录音?你说你们这群神经病的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对方一开口就是连环追问,应朝歌大概有点没反应过来,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来了三个字。
“你在对不起什么?为什么事?向什么人?”谢忱继续发问,“对不起三个字想说出口太容易了,如果你想听我现在可以对你说100遍,你不会觉得这是一个比沉默更好的回答吧?上午给我发短信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现在说啊?”
“……我当初确实做了很多不对的事。”
“让你说话不是让你忏悔让你反思来的,”而谢忱还在他的输出模式,“顺便一说,我并不认为你的做法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我估计你也不觉得,你的道歉只是在逃避一些事。但我想听的是你的陈述,不是你的抒情和议论。”
这是要让应朝歌来讲故事了。
至于为什么谢忱要将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放在两边队友都在的时候……齐路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心下了然,因而倒是放松了不少。
“你就直接说说你视角的事情呗,”倒是很让人意外地,林昕白突然开口说话,“你不是说见了药团人再讲吗?”
齐路遥差点笑出声,没想到飞团那边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唉——你是谁队友啊小白,”应朝歌表情微妙地看了看林昕白,“那我说吧,不知道你们听可……听谢忱说了多少。”
“我当时是给社长投了实名举报信,但是写的并不是什么私联之类的问题——实际上,DF未出道组私联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不奇怪、也不致命,最多发个小通告处罚一下,”应朝歌深吸一口气,在谢忱的目光中继续说,“他当年一开始就进不去出道组,之所以能进去,是和我们偶像组的总负责人,产生了一些……你们能想到的、不那么光彩的关系——当然,这种事在那边也不少见。”
应朝歌说到这里低下头,在大家默契的沉默中思索一会,然后重新抬起头,大概是调整好、目光变得坦然了许多:“我不至于做背叛朋友的事,但是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抢了别人出道位,这是对方背叛在前——所以我反手向社长举报了。”
“当然,如今看来,我们当时所争夺的、所不满的,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毕竟事实证明这个团根本活不下去,但是放在当初,它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如果现在的我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改变这件事,但是如果我不知道这个未来,无论多少次将我置于那个场景下,我都会这么做。”
“你看,这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谢忱笑了起来,“后来你和队友住一起,Hayato也走了,那个宿舍我一个人住了一年多,我偶尔总觉得能在那里幻听到你和付延桢在争吵,换成国内初中,室友自杀这种事,大概会让我换个宿舍,然后去做心理疏导——别急,我不会问你们当时在吵什么,我不想知道。”
“至于大家关心的,我在这件事里是什么位置,”谢忱的语气中笑意不减,又转向其他人,“付延桢和负责人的事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告诉了应朝歌,而我有这件事前后所有的证据,它们还牵扯了些别的,DF知道我知道太多的事,所以不敢放我出道,怕控制不住我,甚至我现在回国了,也只敢说不那么核心的部分——所以,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一直在找我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应朝歌辩解。
“这也不重要,”谢忱看他,“你想知道我的态度,和你想要我站出来,这两件事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谢忱,你说得对,时至今日,我也依然觉得我并没有做不正确的事——虽然它导向了我们不想看到的结果。”应朝歌又叹气。
舒卓然冷不丁问:“……什么是正确?”
“法律道德能审判的交给法律道德,不能的就交给自己的心——抛开那些公认的部分,这些事本来就没有定义,”齐路遥说,“自己认为正确就是正确。”
“那你……”
“我突然想起,这个房间是不是有摄像机啊?”林昕白的声音打断了交流。
“一开始就被齐路遥关了,”靳羽回答,“我们还不至于在摄像头下聊这些。”
林昕白:“——那就好……等等,你们怎么好像很熟练啊?”
“难道你们选秀期间不会熟练关闭摄像头吗?”齐路遥反问,“这不是公共技能吗?”
“你别代替我们说话,”舒卓然拆台,“喜欢关摄像头的是你不是所有人。”
“那是因为我开着也没镜头啊。”
“你在暗戳戳阴阳怪气谁啊,我们这地方以你为基准的话皇族含量有点高啊——”
“你怎么也开始污蔑我了,天地可鉴我真没这个意思啊!”
林昕白打岔之后的一通嬉笑,倒是让氛围轻松了不少。至于应朝歌和谢忱的事。
“好像能说的已经说完了,”谢忱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想要怎么判断都可以。”
这话宛如明确的指令。
事情当然还有疑点。但说与不说取决于当事人的意愿,谢忱想停止话题,那就应该停止。
况且他们还在节目里,还有重要的公演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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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齐路遥重新起身打开摄像,接着便是飞团三人组和他们、准确说来主要是和林星源交流。
虽说巡演的时候大家都学了这首歌,但总归还是原C体会更深刻一些。
工作状态总归是让人心态平和的。
他们聊了一些概念、一些情感和想法,告别飞团几人后,又重新开始交流起自己这边的舞台策划。谢忱现在倒是格外活跃,不知道是为了补足上午没说成的那些话,还是想要催化自己大脑更快被正事占据。
大概是后者。齐路遥心想。
因为这人在晚上回住处的路上,突然又来了句:“……你们觉得,活着的不知道什么人的一点名声,和死了的曾经的朋友应该不想被说出去的丑闻,什么更重要?”
指向性实在是过于明显。
“你更重要。”在静默中,齐路遥转向他,神情平和而冷淡,“你的意愿更重要。”
“那我想出来说我的视角。”谢忱也不笑,盯着他,“然后把舆论火力吸引一部分到我这里,到Blazar这里,而当年那个我们部门的负责人现在还是负责人,他在那边的地位有限、但也不是完全的底层,而当年的社长已经入狱两年了——现在,这样的意愿还重要吗?”
“我觉得重要。”齐路遥回答很快,语气依旧确定。
“遥遥你改口是想开除谁,”洛明决的声音从人群后飘过来,“我们不需要海外市场,可可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无所谓的。”
“……不过海外市场不挑的话也可以有,我本科同学还给我们节目投票。”文栩捷搭腔。
“……但是还是先给小迟姐姐说一句,”靳羽补充,“且不论报备,感觉她很有门路,各种意义上。”
“我知道的啦,”谢忱说,“我就是个边缘人,在这件事里说话没什么意义,我也永远不会替应朝歌站队、或者和他成为朋友——但那也是我的过去,既然如今被放在所有人眼前,我觉得我有说点什么的理由,如果Hayato想让我成为点燃这件事热度的最后一步,那我就如他所愿。”
“以及,各位,”谢忱向前跳了几步,然后转回身,一边后退一边说,“我还是很喜欢Blazar的。这件事让我错过第一次第二次出道机会,那它也是让我离开DF、回国、以及遇见各位的契机。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如今,我会喜欢这里,也会相信大家的——总而言之,谢谢你们。”
“可可你别这么说,”舒卓然说,“齐路遥,能不能在队规里加一句禁止抒情啊!”
“队规这种东西不是只用来限制你吗?”林星源扭头拆台。
“我受不了了我马上要在fc揭发你们针对我,”舒卓然长叹一口气,“有没有道理啊这个地方!”
——氛围因而重回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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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凌晨,齐路遥睡前坐在床上,总算刷出了谢忱的新微博——应朝歌的那条更紧急,已经在下午发了出去。
他先是转发谢忱的长微博,然后才点开慢慢看文字。
如谢忱所说,他没有帮任何人说话。论坛在白天已经彻底确认了他的第四人身份,舆论也有隐隐指向他在其中的不作为——但逐渐,更多的人也说,你指望一个不到14岁的未成年有什么作为,谢忱如今能充满活力地在舞台活跃已经是一种作为了。
而如今他所做的,也就是将下午大家在练习室听到的那些故事原封不动讲了一遍,带上一些不那么直接的、但有足够证明性的材料。
被抢出道位的是在Hayato的陈述里没有名字的他,不作为但被莫名耽误了14岁到18岁四年的也是他;应朝歌并非被指责了一天的背叛者,但已发生的事件走向并不会随着这一论断而改变;活着的三个人并没有在当年做罪大恶极的事,离开的人也已经离开了很久。
然后齐路遥重刷首页,看到靳羽转发了自己的那条转发——接着是其他人,每个人的转发都从他这里过了一下。
他关掉微博,没再开论坛。
应朝歌和谢忱的陈述,将故事从四位绿卡练习生的竞争变成了DF的内部问题。这微博一发,论坛肯定一片混乱,但他突然有点不想看了。
[kko]有种感觉
[kko]好像纠结了很多年的事
[kko]等真的到需要说的一刻
[kko]也就不过如此
七个人的队群里传来当事人的发言。
[later]说好的不准抒情呢
[SW]没人说好,这不是你单方面宣布的吗
[cycloNe]你可以禁止他一个人抒情
[later]你们有病吧在一个房间还要打字啊?
但大家都知道,由谢忱、由应朝歌如此轻巧说出的事,实际上并非如此让人轻松。
初中生的年纪、远离故土、然后遭遇这些成年人世界的打击,自己这位队友,当时又是怎样度过的?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待的时候,被利用作为工具人的时候,看到属于自己梦想般的机会因身边人消失的时候,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承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看不到这条路的未来的时候——13岁的谢忱会想什么呢?
“感觉大家都挺不容易的。”齐路遥坐在床上,放下手机说,“有点为自己的顺风顺水而愧疚。”
“那队长同学就靠你的顺风顺水带我们顺利度过Blazar生涯了,”靳羽已经躺下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他,“……不过说实话,能遇上你这样的队长也挺不容易的。”
齐路遥无声地扬起嘴角,没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那第一步,先顺利度过二公,”他只说,“明早还得早起练剑呢——快别玩手机了,早点睡觉。”
“明明躺着的是我而坐着的是你,”靳羽笑了一声,“而且哪有人把学习简单舞剑叫做练剑的啊。”
“我啊,”齐路遥振振有词,“这不是听着很带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