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上线的这天，Blazar在集体排练。

他们第二天会去打歌，去的还是一专宣传时去过的那个节目——也是这个月唯一活着的打歌节目。因此这天的任务就是准备新歌首演。

排练结束后，中午十二点出头，大家一起坐在桌前吃午饭。

实际上，成员们对这次的成绩，还是有最低预期在的。

二专实体预售已经开放了一段时间，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销量，各种意义上都只能用“卖得很好”来形容，那至少说明收听不会差——但预售本质上衡量的是粉丝期待值，今天的实时风评，才会告诉他们“是否匹配上了期待值”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安稳。

大家表面都在聊天，说排练或者是闲聊，实际所有人都盯着手机刷论坛，偶尔也刷刷音乐app的榜单。

“感觉还不错，”这种气氛下，总要有个人先将话题引到二专上来，所以齐路遥还是做了这个带头的人，“连论坛也没有很多人嘲。”

——而在那些没人暗戳戳打架的平台上，看起来他们二专的外界评价……已经有起飞的前兆了。

十首歌毫不意外地，正处于实时更新的小时收听榜前十。

齐路遥又顺手刷了刷日榜，眼睁睁看着两首主打的排名一路向上蹿升——它们正在用不到一小时的收听数，同其他歌曲十二小时的收听数做对抗，并逐渐取胜。

“那就好，”听到这话，谢忱在旁边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安心了。”

“本来就可以安心。”舒卓然在一边说，“你对我们自己的鉴赏水平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吗？”

“你12点那会刷新速度慢一点的话，”洛明决冷不丁开口，“这话听上去会有一点点像真心话的。”

所有人都笑了出声。

后续的工作还算忙碌，他们对数据的密切关注，也就到这顿饭吃完为止。

而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张专辑……呈现出了超出所有人预期的热度。

最开始还只是第一天下班时看到的，热搜上Blazar和Freedom见所未见般排在前二，各自后面跟了一个“爆”字，下面跟着他们几首歌的歌名词条；再往后则是下午骤然飙升的实体专预售数、日榜包揽前十、周六打歌舞台现场明显过分热烈的应援声、以及接下来的、在与一个热门歌手相撞前提下拿到的周榜前三——

到第二周，齐路遥就已经能在超话里刷到各种帖子，说街上或者是学校里在放他们的新歌，又或者是家里的长辈也在听他们的二专了……甚至乔行都登上了六七年没用的微博，转发了他们的新歌。

总的来说，如果说他们的一专是初始热度不错、后来遇上了好机会，延迟性火了起来；那二专的风评，则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大爆出圈”四个字来形容。

——虽然如今流量时代，“大爆”两个字已经不太值钱了，但齐路遥每天回到基地，看一眼当天他们超话人数、fan club注册人数和音乐收听数，再看看实体专的实时销量，都罕见地觉得精神恍惚了起来。

“好不真实，”而靳羽同他发出了同质化的感慨，“就算一直当目标说，但还是好不真实。”

“而且我们的目标还有下一步呢。”齐路遥眨眨眼，顿了顿说。

这个下一步的预热也来得很快。

在新专发布的一周出头后，三大奖时间最晚的夏月奖，发布了今年的提名名单——一个演唱者只能被提名一首歌，因此，最终被摆在了最高奖的五个提名之中的，是骤雨这首歌。

消息很多的迟杉说，组委会内部对两首主打进行了投票，选骤雨进提名是一票之差的结果。

而与一专时的注定陪跑不同，这次预测他们拿奖的声音却很多。

在一般的认知里，三大奖都不会颁发给发布时间过短的歌曲，年中那会终旅被认为拿不了时风，很多人也是用的这个理由。

但这一预测也情有可原。一方面，他们这次的热度确实来得太激烈、也太深入人心了，另一方面，这次的提名名单也很特别。

值得一提的是，三大奖的获奖作往往没什么短板，但在提名上，三个奖项各自有各自的倾向性。终音参考热度和大众评判更多，时风奖比较学院派，夏月奖则一贯被称为“艺术奖”，有着更不好总结的偏向性，于是也更难被预测。

而今年的提名名单，可以说是引发了所有人的极度意外。

除了骤雨外，这次剩下四首提名，分别来自叉团、终旅、弧团和格团——三大奖史上第一次，由偶像团体包揽最高奖全部提名。

而这一天，距离第一次有偶像团体获得三大奖提名，过去了仅仅不到六年。

都是偶像团体，那观众们就开始默认，之前很多“潜在的规则”将不再成立。

而按照偶像团体的准则，药团这首歌热度最高、最受欢迎，那它就最应该获奖——不知是否有人引导，但这种声音突然就成了当下的主流。

而作为身处其中的人，齐路遥的感慨可能会再多一点。

他那天下班回去逛了会论坛，看到那个六月份大家偶有提起的“黄金时代”的预言，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其间有人开玩笑说序团虽然解散了，但确实在时间线意义上揭开了新时代的序幕，更多的人则处于两种观点的争论之中。

一种说本质上是现在音乐都不行了，三大奖的含金量要下降了，另一种则是在说其实是偶像团体的综合实力上升了，这是偶像圈子彻底走向大众化的开端——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现在在逐渐被更多人注意到，这都是事实。

不过说起来，齐路遥也还看到吵架中出现了“这种提名名单是不是保送Blazar”这样的声音。

当然，这个帖子下面，很多他们的粉丝都阴阳怪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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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zar的巡演首场，安排在了夏月颁奖礼之后。夏月颁奖前的这段时间里，成员们依旧处于忙碌的排练状态。

其间唯一算得上插曲的，大概是，赶在巡演之前，齐路遥和靳羽总算收到了他们的定制话筒。

话筒到的那天，洛明决看了眼盒子的外壳，大概是很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不邀请大家一起订。

反而是齐路遥自己听了这话，莫名其妙慌了片刻，脑子飞快转动，才回了一句“因为只接两单了”——这倒是实话，只是不是这个问题的回答而已。

“开玩笑的，”洛明决听完笑了一声，“要声讨也应该先声讨舒卓然。”

“我这是生日礼物！”舒卓然辩解。

前段时间舒卓然生日，他家里人来了生日会现场一趟，在开场之前给他送了个定制话筒当生日礼物——于是这人先他们一步，成了全队第一个用上定制话筒的人。

如果文栩捷几年前的那个不算的话。

但洛明决这么一开玩笑，齐路遥确实反思了片刻，并发现……就算他和靳羽去定制一对话筒很顺理成章，但在商量的几天里，他们居然没给任何队友提过这事。

好像有点不占理了起来。

而在他莫名其妙开始反思的这会，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说现场拆了看看。

靳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将手伸向了那个包装特别精致的盒子。

情理之中，他们定制的话筒还是深蓝色系的。

整体的基调是渐变的深蓝，从下往上颜色加深，最后隐没入一片黑暗之中——其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点，齐路遥的这个像是夜空中微弱的星光，靳羽的那个则像是月光下海面的波纹。

此外，在持握时一般对应手心的那个位置，两个话筒上分别刻着星星和月亮的标记。

基本都是用的粉丝爱用的应援意向，但又很明显能看出是一起制作的——齐路遥对这个效果还算满意。

谢忱在旁边先是夸了句好好看，又说自己也想去定制一个。

“等我艺考结束就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他说，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结束呢。”

“所以你艺考准备怎么样了？”舒卓然顺便就问了一句。

今年A音的校考是在二月底，而谢忱他们省的联考时间则在1月10号。

虽然看起来时间还挺久，但随着他们巡演的开始，留给高三生准备的时间将会寥寥无几——更何况联考就在他生日当天，而谢忱执意要将生日会放在距离那天最近的周六，也就是1月8号。

因而时间就变得尤其紧张了起来。

他们倒是提议过，说要不要安排的时候稍微兼顾一下谢忱的考试，将十二月的计划放宽松一些——但同样地，谢忱本人拒绝了这个建议，并在自己的个人直播时回应担忧学业的粉丝，说“如果因为艺考这点小事耽误队里工作，那显得我也太废物了一些”。

这话一说，就彻底把自己架了起来。对此他自己的说法是，这是给自己增加压力，有舆论压力才会努力准备。

但实际上，私下提到这事的时候，谢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那么缺乏压力，也没有他半年前提到要考A音时候的理所当然。

即使根据队里另一位音乐生靳羽的说法，既然已经补过了那一大堆应试的内容，那他的水平是发挥出些问题都能顺利考上的——但谢忱还是时不时叹口气。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

队里只有他一个人会面对升学，多少也有心理负担。

“应该还行吧，我也不知道，”于是此刻，谢忱说出了他们毫不意外的答案，“要考了才知道。”

而在这场考试来临前，Blazar众人还有若干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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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号上午，他们乘飞机来到了K市，计划参加晚上的夏月颁奖礼。

下午没什么特别安排，齐路遥趁机请了个假，去爷爷奶奶家逛了一圈，再赶在做妆造之前同队友们会和。

对文栩捷之外的其他人来说，这都是他们参加的第二次三大奖颁奖礼——但这次的心境，大概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虽说所有人都清楚，药团拿奖的概率并没有舆论里说得那么十拿九稳，但平心而论也不算低，起码远远高于年中那会明知是陪跑的时风，或许是这次五个提名里获奖概率最高的。

在后台等待的时候，他们见到了不少几个月没见的朋友。

比如之前一起参加偶运会和王座之战的其他几个团体，又比如刚刚结束巡演的叉团，再比如说散装序团，还有他们的赛时导师陆祈和贺白泽等人，各种意义上的很热闹。

沈疏影过来找他们玩，用一种讲八卦的语气给药团人说，贺白泽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新工作。结果下一秒，答案就被文栩捷说了出来。

“不就是去摘星3当pd吗？”

“小文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疏影好像有点意外，“这不是才定下来的吗？”

“八月份，”文栩捷说，并极其熟练地故弄玄虚，“我未卜先知了。”

齐路遥想起之前在王座期间遇到贺白泽的那场聊天，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又开口问沈疏影：“那你要当什么？vocal导师？”

“嗯。”被猜到也是意料之中，沈疏影点点头，“意外吗？”

“有点。”齐路遥承认。

“如果明年你们有谁想去的话，”沈疏影继续说，“应该也可以去，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另一个视角看看那些差不多的故事。”

齐路遥算了算，那会他是大三春季学期，估计学业会很忙，能写歌、营业和上舞台就差不多了，应该抽不出录综艺的时间。

但队里倒是真有人看起来很有兴趣，比如舒卓然，又比如林星源——说不定到时候谁真的会去呢。齐路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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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台进行了漫长又短暂的social之后，晚上七点半，所有人都穿上比较正式的衣服，坐在了前台给各自安排的座位上，迎接颁奖礼的开始。

最高奖的颁发，安排在了颁奖礼的最后。在此之前的很多小奖项，都与他们无关，比如按不同音乐类别发放的奖项。

因而，这样的等待多少有点漫长。

齐路遥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什么都涉猎的那种音乐爱好者，总归会遇到一些不太了解的领域。当台上的名字都没听过、放起来的曲子他也不怎么能鉴赏的时候，他就开始默不作声观察起视线范围内的其他人。

观察了一圈，又顺便扭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靳羽——靳羽倒是看起来真的都懂，全程都听得很认真，中间偶尔还会点点头，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了没有。

大概是没有的。齐路遥想，这人甚至极其罕见地，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

齐路遥又想起之前在后台的时候。

那会队友们在各自做妆造，又或者是玩手机，他们两人结束比较早，就都靠坐在沙发上，同样少有地都没有说话。

直到齐路遥打破了沉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平铺直叙般问了一句：“……你在紧张吗。”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没有来由、也不合时宜，仅仅只是出于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直觉，但他还是说了。

或许是出于一些很奇妙的心理。

靳羽偏过头看他，眼神闪烁，表情不太真切，而齐路遥说过这话，便也同他对视。

“……对，”他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承认，“我在紧张，我想要这个奖——可能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想要这个奖。”

“我也是。”齐路遥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最终也只给出了这句回答，“我也想要。”

虽然齐路遥其实并没有同样很紧张，只是觉得心情非常微妙、非常难以言喻……但，此时此刻，或许是听到靳羽的话，那份愿望却因此变得又强烈了几分，强烈到他突然就说不出带有别的感情色彩的台词。

回忆里的对话还在回放，而现实中的颁奖礼也不停止地放映着，其间他们上了一次台，拿了个最佳音乐MV——这奖颁给的是他们一专的苏生，那个充满春日气息的MV。

直到距离尾声越来越近。

“……最后将要宣布的是，本次夏月颁奖礼的最高奖。”在大家的期待之中，主持人念出被等待已久的台词，“首先，请看本次的提名歌曲。”

话音落下，台上开始按字母顺序，播放这次的五首提名歌曲。

齐路遥听了一会，待前四首歌都放完，又习惯性转了转视线。

坐在左边的洛明决目光直直地看着大屏幕，一动不动，而坐在右边的、全程都很关注颁奖礼本身的靳羽……反而是也扭过头，刚好同他视线对上。

此时此刻，台上正播放到第五首歌，他们Z字母打头的骤雨。

播放到那句他们两个人在全曲唯一的二人合唱，“当骤雨落下，请注视着我”。

没来由的，凝视着那双浅色的瞳孔，齐路遥好像就知道靳羽想说什么。

于是他右手动了动，在身侧同靳羽手指相触，再绕过他的掌心，在台上的灯光与台下的摄像头都无法窥探的黑暗之中，同他指尖与指尖互相交错，最后十指相扣。

齐路遥眨眨眼，嘴角弯起，无声地问着，“现在你感觉心情轻松了吗”。

接着他感觉靳羽的左手食指在他手背上勾了勾，又握紧了几分，伴随着一声很轻的、应该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的笑声，作为这个问题的回应。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又很有默契地，同时将目光转移回了台上。

音乐声止，台上的骤雨在这一刻悄然停歇。

负责最高奖颁奖的，是个乐坛老前辈。

在主持人的介绍之下，老前辈上台，打开不知道有没有文字的提词板，念出第一句台词。

“那么，接下来由我宣布，获得本次夏月颁奖礼最高奖的作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