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朝他看去，他道：“他们在失去几名队友后，发现普通的兵器或者子弹无法对敌方造成伤害，于是想出一个同归于尽的办法。”

停顿一会儿，他环视四周的煤炭：“他们打算用炸弹。”

“什么？”赵琳有些激动：“在煤矿用炸弹？这不是送死？为什么不先上地面再商量对策？”

“对啊，不知道他们遭遇什么导致做出这个决定，但有个诡异的地方不知道你们发没发现。”江宇章嗓音低沉缓慢，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氛围顿时阴森起来。

“什么？”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叶寒感觉后背发凉。

江宇章环视一周，还特意确认前后都没有别的“东西”后说：“除开刚进来第一次赶到震源看到有地方因为地震垮塌，走这么久了，没有爆炸痕迹、没见到还有垮塌或者打斗痕迹，弹壳在，弹坑不在，总不可能每次都能打到目标吧？”

“而且……没有尸体。”江宇章声音放得更低：“丢东西的地方应该就是遇难的地方，但是一具尸体也没有，我怀疑……”

“是被那‘东西’清理了？”汤启韬补充到。

就是吃了。

叶寒下意识想到，随即悚然一惊。

江宇章不置可否：“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要知道他们可比我们专业得多。”他收起那些东西，打开地图：“走吧，去重点标记的点位，那里发生了记录以来最大的一次震动，应该会有些什么，等看过后，不管有没有线索，都上去做个报告，休息会儿再下来。”

确实，现在已进入矿井五个多小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上地面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再一次回到站点，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叶寒总觉得很不舒服、压抑。

这个天气本来很凉爽的，即使因为采矿作业，矿井内比外面热，但也不该这么闷吧，矿井内保持通风可是很重要的。

他不确定该不该把这种个人感受和江宇章说，最后还是犹豫一下，闭上嘴巴。

花费四十多分钟到地方，叶寒已经熟悉队形，这次默契许多。

汤启韬正要上去开门，突然一顿，然后把门直接拉开：“这扇门没锁上。”

所有人立马双持手枪，江宇章和张令一左一右伏在门两边，在门缓缓开启时互相确认对方的方向上有没有伏击。

赵琳则护着叶寒离远些，不正对着入口。

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江宇章才打头阵进入。

一进这里，叶寒就不由得皱起眉头，犯恶心。

就像死了一堆动物，腐烂之后加上温度和湿度都高，在一起沤了许久的味道。那股氨气直冲眼睛和鼻腔，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

让人一下就想到死尸。

“唔……好臭。”他捂紧鼻子和嘴，又不敢捂太紧，怕缺氧之后会大吸一口这污浊的空气。

“是有点味道。”赵琳耸动鼻子，没叶寒反应那么大。

“上去看看。”江宇章挥手让队伍加快前进。

叶寒有点不踌躇，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就是自己第一次和尸体面对面了。

但后面赵琳推着他，他又不想把不情愿表现得很明显，只能硬着头皮上。

突然的，队伍停住，一大股味道袭击了叶寒的嗅觉。

“唔……呕——”比前面浓烈十倍的味道直钻胃部，宛如和吸烟一样过肺，身体对此味道极为抗拒，恨不得将所有沾过的地方全都吐出去。

江宇章眼带笑意地回身看他，赵琳也笑着帮叶寒抚背顺气。

“小寒同志，你得练啊。”江宇章过来拍拍叶寒肩膀，顺势揽住，低头看他此时的情况：“你得习惯，多吸吸就感觉不到了。”这样说着，把叶寒捂嘴的手残忍掰开。

“呕……”要不是现在没空，叶寒真想给这嬉皮笑脸的人一拳。

可能是江宇章说得没错，叶寒稍微有些习惯，直起腰擦眼泪，视线逐渐清晰，就看到面前发生了什么。

一些东西散落在地上，比之前获取的要多，没有人，唯一算得上“人”的，是嵌在洞壁上的半截身体。

从腰部到脚的半截身体，吊在半空中，衣服完好，就像上半身被塞进山体里面一样。

叶寒瞬间浑身起鸡皮疙瘩，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其他人从容得很，江宇章更是上前仔细查看，翻翻衣服口袋，没翻出什么线索，于是拉住脚腕，用力朝外面一扯——

毫不费力，他差点因此摔倒。

那半截身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扯出来，断面的肠子血液流了一地，而洞壁上，只有煤炭。

“呕——”叶寒忍不住了，这画面太有冲击力，本来有些习惯的味道又开始给胃部邦邦两拳。

这下不仅嗅觉，连味觉都被唤醒，仿佛能尝到生肠子的的黏腻恶心，还喝了杯浓厚的生血。

江宇章也对这种情况始料未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记录情况，并有条不紊地查看地上散落的东西。

赵琳和张令一前一后警戒，只有汤启韬来到在角落背对现场蹲着吐的叶寒身边，也蹲下去勾肩搭背：“小子，怎么像朵娇花一样，赵琳都比你阳刚。”

谁知这让赵琳听到，当即翻个白眼：“阳刚怎么了，阳刚又不是男人专属，阳痿才是。”

“咳……”汤启韬尴尬地咳嗽一下，转移话题：“来猜一下，那尸体为什么是那样，提醒一下，我们并没有找到上半截。”

他这样说，那血腥的一幕就一次次回忆起来，接着就……

“唔……”叶寒赶紧挥手让他别再说了，即使汤启韬的本意是想吸引他注意力，让他适应一点。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汤启韬，他继续道：“第一种情况，有人很恶趣味地专门把他砍断，然后把下半段粘上去，但是我们并没有在横截面发现别的物质，而且附近也很干净。”

“说到干净，就说到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他是被瞬间切断的，然后在外力破坏前一直保持那种状态。你说，你支持哪种？”

叶寒只囫囵听个大概，不耐烦地举起两根手指，汤启韬嘿嘿一笑，举起相机咔嚓就是一张，叶寒听到快门声有些懵：“你干嘛？”

汤启韬看看照片，只见黑暗中，叶寒蹲着一脸菜色，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模样，却诡异地使出照相专用剪刀手：“纪念我们小寒同志第一次出小队任务，在险恶环境下的良好心态，你看，你还比了个‘耶’呢。”

叶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人到底有没有谱？

“删了。”

“不删。”

“赶紧删了！”

“我就不删。”

眼看两人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江宇章制止两人：“启韬，别欺负小孩儿，都过来。”

叶寒骂骂咧咧地过去，瓮声瓮气道：“干嘛。”他对江宇章把他看成小孩也挺不满的。

江宇章倒是不计较：“根据他们的记录，这里的异常体除了能在外面活动外，还能进入煤矿里，全程都是看不见的，只能靠周围的物品作判断，尤其是进入煤矿后，可以制造地震。”

“很显然，这是某种超自然力量，我们这些兵痞子没有你们灵觉者好用。”江宇章看向叶寒：“还得靠你。”

“啊？”叶寒满脸疑惑：“我？”

江宇章点点头：“对，我们目前没在外面遇到过异常体，有可能它还在煤里，我们要在下一次地震时，追逐异常体。”

所以需要这个比定位还好用的叶寒。

“……行吧，就这样吧。”叶寒已经接受自己在团队里的位置了。

“很好，那我们现在先上去透透气，越来越闷了。”江宇章拍拍叶寒肩膀以示鼓励，收起该带的东西，整队往矿井的入口而去。

走出逼仄的巷道，到能开矿车的通道，叶寒依然觉得闷。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很难受？”他深呼吸一口，江宇章调笑道：“怎么，你幽闭恐惧？”

“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一阵晕眩感传来，叶寒摇摇头，撑着上身。

江宇章见他脸色真的不太好，上前扶住他肩膀，托起下巴查看，此时叶寒眼睛已经快要闭上，江宇章赶紧晃晃。

然而没有用，视线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前，只听到赵琳的声音：“叶寒情况不对劲，不能走……”

不知过去多久，矿车摇摇晃晃，叶寒在颠簸中醒来，脸上被扣了一个罩子，伸出一根软管连接着一罐氧气瓶。

怎么回事？我昏迷了？为什么？

“你可能真的有幽闭恐惧。”江宇章看他醒来，心中石头落地：“不开玩笑，其实是你感觉到了不对，你昏迷后，我们前往出口，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就算按地图走也是，原本出口的地方被其他巷道代替。”

他脸色不太好：“你感觉到风了吗？我已经很久没感觉到风了，这代表一件很糟糕的事，出口消失，现在这下面是密闭空间，氧气会用完。”

叶寒倒吸一口凉气，环境越来越热，消耗氧气的速度只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