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闻意和齐珩睡到快中午才起。

阳光很好，两人出门在林间散了会儿步。回来的时候，景观阳台的小桌上已经布置好了午餐。

昨晚上的烛光晚餐一口没吃成，许闻意大概还是有些可惜，在叫送餐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要送一束花来。于是小餐桌的最外侧，除了一块蛋糕外，还多了几支粉白的玫瑰。

齐珩并不热衷于什么仪式感，但他喜欢看许闻意安排这些小事。

听完一首许闻意主唱、手机伴奏的生日快乐歌后，听话地闭眼、许愿、吹蜡烛，最后和爱人一起分掉蛋糕和美食。

他们今天晚上不准备再在这里过夜，午饭后一起去泡了会儿温泉稍作休息，下午依旧是秦叔来接，赶在夜灯初上的时候回了新浦。

晚饭吃的简单，曲阿姨知道他们要回来，提前准备了点家常饭菜，许闻意又特意给齐珩煮了碗面。

吃到一半，齐珩手机进了条消息。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但一看到消息主人是谁，就是一股迎面而来的猥琐劲儿。

周扬：那啥，没打扰你吧，晚上有空打个电话不？

齐珩微微皱眉，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对面一打就通，“嚯哟，怎么这会儿没忙着啊，没跟你家小意在一起？”

从声音到内容都十分欠打，齐珩放下筷子忍无可忍道：“要是想说废话就挂了。”

“嘿嘿……”周扬一听还能呛他，就知道齐珩心情不错，笑了两声开口也有底气了，“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啊，有正事……”

“我家不是明天办答谢会吗，老头儿下午跟你奶奶打电话，结果你奶奶说今年她不来了，让你过来，我爷就让我来问你了。”

“怎么说？明天你会过来吧，小意是不是跟你一起？”

齐珩挂了电话，看向许闻意。

许闻意抿着筷子抬头，顶起一个问号：“怎么了？”

齐珩说：“周泰集团明天有个宴会，奶奶的意思是让我去，闻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玩？”

玩？许闻意有些犹豫。

周泰集团是新浦的龙头企业，宴会恐怕不会是小场面。他之前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具体是什么样子，要做些什么并不清楚，心里是有些没底，但作为齐珩的伴侣，他是应该陪同的，更何况前段时间他俩一个忙着比赛，一个忙着工作，许久没有见面，昨天欢好一夜，正是浓情蜜意，许闻意也不想在这时与齐珩分开。

没有立刻得到答复，齐珩停了一下，继续道：“不用担心，周泰的答谢会请的都是长期的合作伙伴，还有周家的一些朋友，主要是为了交流感情，不是那么正式的晚宴。而且周家是我母亲家，很多亲戚你之前见过，地方也是自己家的，不用太拘谨。”

“嗯？跟我一起？”

齐珩也并不想独自前往，许闻意听出来了。

齐珩静等答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了。

看见许闻意的表情，他趁热打铁：“家里之前有给你备的几套衣服，吃完饭去试试。”

许闻意终于点了头。

周泰集团在新浦经营多年，产业颇多，在南郊的云山脚下建了一个占地极广的庄园酒店。庄园依山旁湖，风景怡人，建筑也是古朴大气，在圈子里十分有名，这次的答谢会就选在了这里。

许闻意和齐珩下午抵达，走进宴会主厅时，已经有许多宾客到了。

周扬虽然平时自己玩得混，这种场合却也老老实实的，午后开始就一直在门口忙着迎客。

见他俩一来，脸上立刻乐开了花，热情得许闻意直犯嘀咕。

齐珩的身份对于周家来说很特别。

不像普通的亲戚，又远超一般的生意伙伴。

齐汐这次没有露面，只有齐珩携伴侣前来，代表的就是红南集团，分量更压一筹。周扬在前，亲自领着往内而去。

周扬离齐珩很近，没走两步皱了皱鼻子，疑惑地往齐珩方向看了看，又越过他瞥了许闻意一眼。

“你，这味儿……”

齐珩身上是股融合的气味，初闻到时调制香的气味明显，但贴近了再往其中去探，能隐约感知到其中纠缠的信息素。

许闻意送给齐珩的生日礼物是一瓶信息素香水。

自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人造模拟信息素，而是专门去做了信息素提取，再进行提纯、保鲜、调制，特别订制的。

许闻意原意是觉得自己陪伴齐珩时间不够多，用这份礼物聊作安抚和补偿，齐珩爱不释手，今天出门前用了一点。

AO伴侣在一起，通常会有十分频繁的标记行为，因此只要是感情和谐的伴侣，Omega身上都会有明显的信息素气味，只是他们这一对特别一些。

两人现在的感情自不必说，但一是许闻意长期在战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腺体控制能力太强，因为职业原因形成了压制的习惯，几乎没有信息素逸散。所以几次和许闻意碰面，周扬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齐珩今天身上的味道其实并不重，要不是站的近他也难以发现。不过齐珩的信息素他很熟，那这其中额外多出来的一股子沁凉的酒香，脑子都不需要转就明白了。

周扬恍然，怪不得那回易感期要跑出去喝酒呢，还藏着掖着不给他知道。

啧啧，Alpha给自己弄这么一身。

他都忍不住想要给齐珩竖个大拇指。

走了一段路，他最终把小两口带到了主厅中心的位置。

周泰的主场，周家人大多都在这里，还有不少客人围在一旁。

中间的长沙发上，坐的是周家老一辈的主事人周隅沉，他年近八十，已经退休了十多年，但一直掌持着周泰集团。

周隅沉有一子一女，老大周逢是周泰集团现任总经理，二女儿周觅就是齐珩的母亲，但多年前已经出国别居，并不在场。

周家是大家族，除了本家，还有各个旁支亲戚，齐珩揽着许闻意上前去，先向周隅沉问好，又带着他认了认周围一圈不熟悉的亲戚们，挨个喊人打了招呼。

这次两人过来，周隅沉显然十分高兴，一直咧嘴笑着。齐珩是周隅沉的外孙，又是红南的继承人，有这样的好待遇并不稀奇，让许闻意有些意外的是，周家的长辈们对他也十分客气，只要他上前，都是忙不迭地说好。

他是高分化的Omega，天然容易讨人喜爱，但以前周家人对他的态度他看得很明白，因为他是齐珩的伴侣，看着又乖巧漂亮，所以嘴上疼爱，却并不多看重，这次却莫名有了一些讨好的意味。

两人打完了招呼，周隅沉和齐珩聊了几句，反倒主动问起了许闻意。

“小意现在看着，比刚结婚的时候还要帅气呀。”

许闻意笑了笑没好意思接话，又听他说：“听周扬说，你们战队打比赛，你在国外还拿了个铜牌？”

许闻意谦虚道：“是，还要继续努力。”

周隅沉哈哈笑起来：“好，好，那等你拿了金牌，为国争光，外公来给你庆祝！”

周扬见两边说得差不多，趁机上前：“爷爷，嫂子第一次来这边，一会儿我带他和齐珩哥去逛逛。”

周隅沉点点头，对许闻意说：“这个庄园是我们自己家的，你不要客气，今天让周扬带着你们好好玩一玩。”

许闻意答应着道了谢，几番寒暄后，三人一起离开主厅，往湖边走去。

冬日天气冷，虽然是下午，也有阳光，外面人还是少。

没几步，见周围空旷没有别人，周扬立刻现了原形。

“哎，你们不知道，今天你们来之前，我在门口起码站了两个小时，靠，累死我了，咱们赶紧走，让他们去忙活吧。”

他偷懒偷得理直气壮，让许闻意看得一乐。

但某人不以为耻，见许闻意的样子更得意了，对他道：“你俩别幸灾乐祸，今天你们也跑不了，谢谢我吧，这会儿能偷懒先偷一会儿。”

这次的答谢会确实不是正式晚宴，现场除了服务人员，几乎没有人穿正装，齐珩给许闻意挑的衣服也只是一套稍微成熟点的休闲装。

这种场合也会有那么多应酬吗？许闻意不解，扭头瞟了齐珩一眼。

齐珩被瞧得有些心虚，牵起他的手：“没关系，一会儿你玩你的，后面有马场还有个植物园，让周扬带你。”

周扬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明摆着是在避重就轻地哄人。

“你这样可不对啊。”他当即开始拱火，“小意，别听他的，张嘴骗你呢！黑心资本家，一会儿肯定拉你干活儿！”

话音刚落，背后便远远传来一声：“小齐总，小周总，好巧啊！”

说什么来什么，三人面色复杂，皆是一顿。

周扬幸灾乐祸，简直要笑开花，齐珩横了他一眼，无奈地揽着许闻意的背轻轻拍了拍，这才转过身去。

来人是新浦一家老牌化工企业的老总，姓裘，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位裘总打头，笑眯眯地和齐珩握手，各种“年轻有为”“久仰久仰”之类的话层出不穷地往外蹦。

在这里会找来的肯定是冲着齐珩和周扬，许闻意自觉往旁边让了让，准备当个安静的背景板，但没说几句，那位老总竟然把后面的年轻人推了出来。

“这是我儿子，哈哈哈，刚才看见齐总和夫人到了，吵着要过来。”

那年轻人没有往齐珩那边去，反而往许闻意面前一站，看起来有些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YYii，你好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我从地区赛开始就喜欢你了，看你从青训队一路打到一队，我真的特别高兴！”

“这次冬季赛你也打得好强！没有拿到冠军没关系的，大家都在等你下次比赛！”

“YYii神，你下次肯定能拿到冠军……”

对方一串的话歇都不带歇，和他父亲打招呼的风格异曲同工。

许闻意一句话插不上，只能耐心等对方讲完，但面上还很稳得住，微微笑着主动和对方握了手：“你好，谢谢你的支持。”

商业互吹现场变成了粉丝偶像见面会，真正沦为背景板的就成了周扬。

不过他乐得在旁边看热闹，闭上嘴抱胸往旁边一站，倒真的看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许闻意今年春天才成年，而他对面那位小少爷起码二十四、五往上了，但两人交谈时的状态，许闻意明显处于上风。

Omega的沉稳和从容，让他有一份与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所不匹配的气场。

“哎，老齐……”他压低声音，靠近齐珩耳边，“我怎么感觉小意跟你越来越像了啊？”

齐珩瞥他一眼，权当周扬是在夸人，转向许闻意时眼神又带上了些笑意：“是吗？可能结婚久了都会这样吧。”

“……”

周扬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他总觉得齐珩现在越来越欠揍了。

“哈哈哈哈，犬子见笑……”

对方实在太过热情，好在裘总还有点眼力见，看着自家儿子停不下嘴的模样，及时叫停，把人给领走了。

眼见对方走远，三人得以脱身继续往湖边走。

“终于说完了……”周扬松了口气，赶紧转头叮嘱，“小意啊，下次再有找你的，该拜拜就拜拜，别那么老实了，啊。”

碰上粉丝被一顿彩虹屁，还是很高兴的，许闻意不敢保证，没应声，周扬就又怪齐珩去了：“看，都是你的错！”

许闻意这下不愿意了：“为什么说是我哥的错。”

被伴侣护了一句，齐珩嘴角扬得更高了，揽住许闻意的肩，又瞥了周扬一眼。

周扬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地给这两位作陪玩，他一个单身狗夹在一对AO中间不是有病吗。

哼一声，周扬开始拆台：“你齐大少不可能想不到吧，今天你奶奶你爷爷，还有红南的高管一个都没来，就只让你过来，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你看把我家老头儿乐成那样，其他人还不赶紧地找上门。”

齐珩一笑：“集团只有我来了，那当然要找我。”

往年周泰的答谢会，齐汐作为红南董事长一定会到场。这两年她虽然有计划要退休，但依旧是集团的主心骨，再加上和周家的亲戚关系，照理说还是应该由她出面，然而最终却是齐珩全权代表红南，只携伴侣前来。

在场的都是商界的人精，红南的下一任掌权者是谁，已经不言自明。

“我家这个答谢会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不让聊生意的。那他们要投你所好……”周扬下巴朝许闻意一点，“还能找谁？”

“所以小意要是被这群人搅得没时间玩，当然怪你。”

周泰年底的这场答谢会，最早要追溯到几十年前，周家刚在新浦发展起来的时候。那会儿只是请几个熟识的生意伙伴聚一聚玩一玩，后来虽然越办越大，但这一天的主题一直没变，不谈生意已成约定俗成的老规矩。

想到这里，周扬继续道：“不过这个裘总真是聪明人。光你那点手笔就能让他品出味儿来，专程把儿子带上，这么快就找上来，行动力一流啊。”

许闻意之前还不太明白，这下是听出些名头来了：“手笔？”

他歪着头看向齐珩，齐珩不说，他又去瞧周扬。

周扬不懂了，齐珩这为了伴侣一掷千金，投资花了好几个亿，怎么嘴上一点都不知道说呢？这时候不是应该大力宣扬，在许闻意面前讨个好才对吗？

啧啧，还得靠他。

“小意，你们前段时间打的那个冬季赛，你知道做赛事策划的是哪家吗？”

许闻意摇摇头。

“这个公司名字比较新，你应该没听过，但其实是电竞鲨专门成立的子公司。我在电竞鲨有参股，这个你知道吧？”

见许闻意点头，他继续说：“他们那个合伙人团队都是选手退役的，一直想把比赛做的更专业，从筹备到协调到宣传、举办、转播，还要做大规模，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像国展中心，谈下来可不容易，不光是花得起钱，跟政府的关系也要好。”

“这次嘛，是我牵的头，电竞鲨出了人，还有一个人……出了大头的钱。”

话音一落，许闻意就反应过来，倏地转头望向齐珩。

周扬跟着他一起看过去，慢悠悠地吊着声音：“你说，有的人啊，他投资究竟是冲着赚钱，还是冲着我，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投资这件事齐珩没准备瞒着，只是没必要大张旗鼓，所以没有特意去说。

今天这场面他确实已有预见。圈子里消息传得快，慢慢地都会知道许闻意是他爱重的人，做生意的人大多精明，怎么会不懂得投他所好。

但许闻意的眼中的惊喜并未维持太长时间。

齐珩仍旧像往常那样温雅地笑着，却不动声色地揽住了许闻意的肩，只说：“我之前做了些研究，现在电竞行业在年轻人里很热门，发展前景不错，所以投了一点。”

许闻意“你”了一下没有你出来，最后闭上嘴没有接话。

周扬以前谈过几个对象，都是小有名气的漂亮网红，给花钱的时候都挺高兴的，但许闻意的反应不在他的猜想之内。

他不清楚之前是哪里说得不对，却瞧出来两人怕是有话想说。

于是把人带到离湖不远处的植物园，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植物园从外观上看是一栋巨大的玻璃暖房，从欧洲引进的设备，做了全自动化的温度和湿度精控。一进去，体感很舒适，各色植物经过精心的布景和照顾，郁郁葱葱地栽种在弯曲的小径边。

往前走了一段，分叉的园路延伸进一片高大的热带林木中，尽头的一片小小空间里，放了架供人休息的双人铁艺秋千和一张小茶桌。

步入这处安静的角落，周围再无旁人，许闻意拉着齐珩一起坐下来。

许闻意扶着秋千，脚尖轻点地面晃了晃。

齐珩揽着他的背：“不高兴了？”

“没有……”秋千摇了几下便停了，许闻意歪过头看他，“哥，你投了多少啊？”

“不太多，”齐珩说，但被许闻意盯着，又笑了一下，“也不算少。”

那就是不少了。

其实是很惊喜的，因为明白，他这是被齐珩小心地支持和呵护着，但心底还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堵塞。

许闻意对生意、金融一类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知道商场不易。不跟周泰、红南这些巨无霸比，许家也是富豪之家，他是从小看着许焱忙碌打拼，晓得他的辛苦和压力。电竞对于齐珩而言并不是熟悉的领域，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肯定不可能这么冲动地涉足的。

许闻意轻轻吁出一口气，没办法故作无事，说：“我现在打的挺好的，有成绩了，战队也很照顾我，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

齐珩连忙解释：“闻意，我不是想干涉你。”

“我知道……”许闻意摇头，“你是为了我。”

齐珩倾身，道：“闻意，不要觉得有压力。”

“不是……”许闻意轻轻垂下眼。

齐珩猜不到，也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在许闻意的肩膀拍了拍：“闻意，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许闻意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缓了缓，道：“哥，我知道你原本对游戏电竞这些不感兴趣的。”

“我只是，想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你喜欢的事，而不是特意为了我。”

齐珩停下手上动作，忽而哑然失笑。

他牵过身边伴侣的手。

许闻意体型有些瘦，手腕处的经络明显，微微鼓起。

他握着那细细一截，轻轻摩挲，腕骨内侧光滑的皮肤中间，有一小块粗糙的触感。

许闻意上次回家时他就发现了，这是长时间训练留下的痕迹，再过段时间，那一块皮肤的角质化会更加明显，然后逐渐变硬变厚，成为一个再难消磨的茧子。

那些鲜花、掌声、崇拜和喜爱，源于他难得的天赋和长久的坚持。

“闻意，”他说，“其实每次看你打比赛，我都很高兴。”

“可能是好东西来的太容易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公司、工作还有钱，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责任多于意义。”

“但是看到你那么认真地训练、投入，我好像能感觉到什么是喜欢。看你站到赛场上，打赢对手、赢下比赛，这些都比赚钱、做成项目，更让我有满足感。”

齐珩的视线温柔而坦诚，许闻意有些招架不住。

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刚张口，又听到对面说，“我身上已经有红南了，所以闻意，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多任性一点，不要拒绝我用我的方式去参与，好吗？”

“我……”他没想过是这样的缘由，却不知道要不要劝了。

见他拧着眉头，满脸纠结，齐珩笑了声，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不过你关心我，我很开心。闻意也要相信我，好不好？”腿部发力蹬地，他带着伴侣再次缓缓摇晃，柔声哄道，“周扬看上去不着调，其实很聪明。我外公比较传统，他喜欢Alpha，所以已经决定把集团交给周扬的大哥，但如果给他，周泰的将来会发展得更好。”

“这次的几件事，都是他跟了很久的，所以放心，我不会亏本的。”

这一下，所有的顾虑和话头都被齐珩堵死。

许闻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是不高兴。他能感觉到齐珩对他的心意。

许闻意轻轻靠在齐珩的肩膀。

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珍重地接受，才是最好的回应。

*

植物园中间做了一个小小的池塘，和外面的湖水相连。

池塘里长期有人投喂，吸引鱼儿过来，周边搭了钓台和遮阳棚。

今天来答谢会的都是各家的老总，有不少带着子女亲属来的，十来个年轻人正凑在这里玩。

周扬没有走远，见他们这里有场子，直接过来找了个椅子一躺。

周扬的大哥已经三十多岁，进入集团将近十年，目前身居要职，羽翼丰满。周泰的继承人稳定，周扬也没有争的意思，安心过他悠哉公子哥的日子。但他毕竟是周家的孩子，在新浦的二代圈子里可以称得上是呼风唤雨。

一群人见他来了，立刻围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应付几句，注意力却不在这边。

张青几个今天也都在。

顺着周扬的目光往植物园的另一头看过去，没一会儿，远远地发现了齐珩和许闻意，挽着手在散步。

周围没有别人，那种亲密和恩爱不是装出来的。

张青有些发酸，“嘁”了一声：“齐珩运气还真是好。”

周扬乐得吃瓜，翘着二郎腿看了他一眼。

许闻意的大名在他们这群人里十分响亮。

张青最开始只是因为婚礼上见了一面，心里有些惦记，后面许闻意在拂晓越打越好，光芒四射，他就更加放不下。

除了他这样的，还有人出于其他原因，也在关注着。

齐珩在新浦的豪门中是绝对的香饽饽，能力强，家境好，还是Alpha，且多年来洁身自好，从没有过绯闻。

之前有多少家里想和红南集团联姻的，做足了打算，都没想到齐家最后选了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许闻意。若真是普通人和齐珩恋爱结婚也就算了，许家早年做外贸生意，这样的小企业在新浦多如牛毛，不过是最近几年掺和航运有了起色，才踏了半只脚进圈里，怎么就让他捷足先登了呢。

齐珩对伴侣的疼爱大家多少都听到了些风声，这时还有不死心的，见张青挑起了话头，也忍不住跟着问起来。

“扬哥，听说齐珩哥最近在电竞这块投了好多钱，是真的吗？”

“他们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吗？是不是因为这个，齐董才让他们结婚的？”

周扬知道他们什么心思，懒洋洋躺着，没有接话。

一群人没得到回答，却不妨碍凑成一堆越发起劲儿，问着问着就自己聊了起来。

“许闻意家里好像一般般吧。”

“我知道，我有朋友认识他哥，听说他还是个私生子，他哥都不喜欢他。”

“真的假的，这样齐家还愿意？难道齐珩哥真喜欢他啊？”

“长得好看吧。”

“人家是Omega，分化值又高，还不是那些事儿呗。”

“那他这么混在一群Alpha中间打游戏，不太好吧。都结婚了，Omega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好吗……”

这群蠢人……

周扬有点想笑。

突然有点明白齐珩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玩儿了。

他平时处事随意，大家在他面前说话也就不太注意，但没一会儿，原本热火朝天的氛围莫名其妙地冷了下来。

周扬依旧躺着，只是散漫地勾着唇角，眼神滑过在场的男男女女。

在他似笑非笑的扫视下，渐渐地没有人再敢说话。

算了，他就大发慈悲提醒一下。

“有些话，自己想想就行了，不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