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这倒是确实，为了给皇家提供最好的医术，虽然本身皇家也有相应培养医者的机制和机构，但也还是会向民间去找寻高明的医者，纳入皇家的麾下。

但不是每一个高明的医者都觉得进入太医院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也确实有拒绝这般邀请的。

至于拒绝的后果，这个自己还不太清楚。

或许有可能会像陵阳所说的，不是被追杀做掉，就是被列为了客卿吧。

那时，自己还小，对这些事情的了解几乎叫做是根本就没有。

欧阳家...

这个事情，自己倒是还有那么一些印象[249]。

母后她...自产下虎子之后，似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常常都感到乏力头晕，也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时，经常都会有太医应父皇的诏令前往母后那里，为母后请脉。

为母后请脉的，自己最常见到的便是一位姓欧阳的太医。

看他的官服，应该在太医院的位置还比较高。

当然，为母后这般身份的人请脉的，又怎会是太医院的庸俗之辈？

且听陵阳的说法，这欧阳家似乎对皇家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且在太医院还有着相当深厚的根基...

在自身的家乡，还有着相当的口碑...

这莫非...就是杏黄色的解释？

还是...

那位太医具体叫什么自己记不太清了，但那模样和做派却印象稍微深一些。那般一副君子临风的模样，一副柔和谦恭的模样，倒是和欧阳少恭确实有几分相似。

莫非当年给自己母后请脉的，便是欧阳少恭的父辈一代的人？

若是如此，当年的事是不是还有知晓的机会...

不！不！不！

此事不能再追究下去了！

必须要斩断这个念头！

绝对不能再去想了！

原本这世间就是枯荣流转，盛衰兴亡，成王败寇。

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为过去，便已如陈年往事，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

再说，说不定当年的事情，他们欧阳家也遭到了牵连和打击。虽然确实如陵阳所说，行走江湖，谁敢得罪医者？但在高墙之中，许多事情便与江湖之中的行事法则完全不同了。若是提起，说不定都算不清彼此之间究竟谁与谁有恩，谁与谁欠情了。

并且，当年自己既然决定入了师尊门下便一心向道，再不理红尘诸事，也应该做到。

若是去追究这个事情，说不定也会因为曾经与欧阳家的交情或者其他的旧事，不仅仅与其产生牵扯，还可能因为这些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既然前尘已散，又何苦执着？

现在的自己，只为屠苏一人执这三尺青锋！

那些，该过去的，就过去吧。

现在这些百姓也安居乐业，日子蒸蒸日上，这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歌舞升平吗？

贤者能者居上，才是对的。

再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何处不可呢？

若是把自己放在那样一个位置，自己未必也能做到现在这种水平，又何苦去伸手讨要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250]

原本自己就对欧阳少恭有些许怀疑，若是产生了前尘旧怨，说不定会因此推翻自己之前的很多怀疑。

这对屠苏不利。

听陵阳的意思，这欧阳少恭应该是这一代的欧阳家的独子[251]，与此同时，也是这一代的欧阳家的家主。

这般情形，他若是幼年时期，就被太医院盯上，似乎也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只是，他应召，竟是祖母下的命令吗？

这难道不该是父皇下令吗？

是不是祖母她...对欧阳少恭也有些了解？

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

便看中的既有他们欧阳家一脉相承的医术，也有喜欢小辈的意思？

陵阳说是，当年欧阳少恭得到的懿旨，还只是到他父亲身边去做助手，并不是正式的入职太医院。

这...或许是提携喜欢小辈的意思更重一些吧？

祖母她...更喜欢聪明伶俐嘴又甜的孩子。

像自己这般生来就老成持重的孩子，确实也不是很讨她老人家喜欢。

而虎子又太淘了，祖母她...也不太喜欢。

或许当年母后并不是因为生产耗费了太多而产生了身体的不适，而是因为自己和虎子的性子都不怎么讨祖母的欢心，母后在为自己的未来和虎子的未来而感到担忧吧。

毕竟，父皇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立长不立贤的心思。

而且，父皇对祖母又相当的敬重，祖母的意见在父皇那里占了相当的地位。

也许这才是母后郁郁寡欢的缘由吧。

青玉坛...

有关青玉坛的事情，陵阳曾经的确向自己汇报过。

而且，也向自己说明了，欧阳少恭是青玉坛的丹芷长老。

但相对于这次的汇报，上次的汇报显得太过粗糙简陋了些。

不过，当时的汇报，也足以让自己动了让他离开的心思。

只是，当年自己动这个心思，更大的程度上并不是因为天墉城混进了他们青玉坛的人，而是因为自己认为他欧阳少恭是自己和屠苏之间的第三者。

并且，自己当年也并未提高有关这个青玉坛的警惕。

因着就当时自己对青玉坛的了解而言，只知道这是一个在江湖中亦正亦邪的门派，名声还不太好，且他们青玉坛也没有跟天墉城有过交往，所以自己当时对此的戒心并不高，只是觉得欧阳少恭在屠苏面前很碍自己的眼罢了。

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牵扯...

他若是医术高明，还精通丹道，似乎确实是有被人盯上的资本。

若是还不怎么会打架，劣势倒是相当的凸显。

衡山...[252]

此处自己倒是知道。

这里不仅仅是五大铸剑之地之一，也是一些纯粹剑宗不沾染修仙这一块儿的剑客所钟之地。

至于金丹这个事情，自己还真的不是很清楚[253]。

居然在衡山的祝融峰巅还有那般景致，倒也确实是异于他处的独特奇观。

三百年前...

也就是师尊加入天墉城的前一年？[254]

这...

二百七十年前...

要是没有算错，应该处在天墉城第七代掌门的末期和第八代掌门的初期。

第七代掌门在位时间很短，师尊是在天墉城第六任掌门任期的末期加入的。

这个时候的青玉坛掌门厉初篁，应该也是开山建派的那个人吧？

否则，也就三十年的时间，却经历两任掌门的更迭，这也有些...

丹道之尽头...

那是什么？

剑道在人界的尽头是修为已臻化境，历经天劫，化作剑仙，万剑来朝。

而丹道的尽头...难道也跟剑道的尽头差不多？

是成仙？

可这炼丹...是怎么成仙的？

该不会是炼制出可以变成仙人的丹药，直接服用来升仙吧？

这也委实荒谬。

曾听青冥叔叔说起过，有关这个仙丹的事情[255]。

当年，云前辈、柳前辈、韩前辈取道淮南王陵前往陈州时，曾有过一番奇遇。

韩前辈精通风水堪舆之术，进入陵墓对她而言，几乎可叫做是轻车熟路之事。尤其又是个王陵。只要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陵墓，都有相应的墓葬规格，也有相应的墓葬规矩。只要了解这些，想要若入无人之境般的在陵墓中穿梭，还有相当厉害的反应以及武力傍身，是基本没有问题的。韩前辈的武功，也走的是轻盈一路，还是双剑剑客，对机关陷阱也有相当的研究。

当时，韩前辈就是选择的这条路。

哪知却在这应该有着很多宝贝的淮南王陵什么都没遇到，竟遇到了一个恶魂——淮南王刘安被锁在王陵丹房的魂魄[256]。

韩前辈在来到淮南王陵之前是听说淮南王年轻之时对丹道相当的感兴趣，还花重金招揽会金丹之术的道士为他炼制可以变作神仙的丹药。

后来，经过仔细的研究，这些道士还真的将这种丹药给炼制出来了。

淮南王服下之后，只觉身体轻盈，灵台清明。

据《淮南王本纪》记载，淮南王服下丹药之后，已经成仙，白日飞升。

但韩前辈他们却在淮南王陵中遇得淮南王的魂魄，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幸得那时师尊没有在，否则估计师尊会变成这疯了的淮南王魂魄的主要攻击对象。

原来，淮南王并没有成仙，他是被这些渴望重金的道士所骗，服下剧毒的丹药，中毒身亡。这些道士害怕淮南王的魂魄会找他们寻仇，遂索性用了个玉壶将淮南王的魂魄锁入其中，放置在淮南王早就修好的陵墓中，再关闭王陵要道，要世人再也不知此事。为了还能继续以此为生，顺便打响他们在金丹一门的名头，他们还自作主张续补了《淮南王本纪》的记载，言称淮南王是服用了他们的丹药已经成仙，白日飞升。

也是由此，淮南王的魂魄对道士极为痛恨。

那一番对战，也还是很难为韩前辈他们。

但最终结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