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会开始前几日,盛淮竹又到了后山找易平秋玩。
前几日历练结束刚回来,盛淮竹就因在后山留宿一晚被玉衣轩埋怨了好几天,盛淮竹倾尽毕生所有才堪堪将人哄好了。
这不,玉衣轩一不生气了,盛淮竹就赶忙又去后山找易平秋唠嗑,寻思让易平秋再做些什么菜,带回去给玉衣轩吃。
趁着盛淮竹过来,易平秋将她同意去海河会的事儿跟盛淮竹说了,之后两人便是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淮竹,好些天没过来了,在忙什么呢?”
易平秋正练剑,盛淮竹在一旁一边吃零嘴儿一边看她。
“玉衣轩不让我过来,也不知道是吃哪门子醋,我跟你玩还提防来提防去的。”
易平秋笑笑,一个翻身飞跃,衣带尽飘,潇洒极了。
事到如今,她是万万说不出她曾喜欢过盛淮竹的话,万一说了,那位吓人的狐神前辈可能真就将她吃了。
易平秋练剑,抽空与盛淮竹闲聊。
盛淮竹看她舞剑看出了神,不禁夸赞道:“平秋,你如今的剑术是愈发精进了,不愧是独孤前辈给你特训了吼。”
二人之前夜聊,易平秋将这半年多以来的经历都与盛淮竹说了。
盛淮竹吧唧着手中的零嘴儿,越吃越开胃,询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蜜饯,怎么这么好吃呢?”
“是云深师叔买来的,供我吃药的时候吃。”
“吃药?”
“寒气入体么。”
“哦哦,我记起了。”
盛淮竹吃着吃着,口中蜜饯甜滋滋地,吃多了有些腻人,她喝了两大口花茶,不经意说道:“平秋,云深师叔对你好关照啊。”
只这一句,易平秋就差点儿失了握剑的力气,弱水剑也因此失重了一瞬。
盛淮竹看见她的脸庞好似有些红了,于是体恤说:“是不是练剑练累了哇?累了就歇歇嘛。”
易平秋因此收了剑,装模作样地擦起汗来。
盛淮竹给她倒了一大杯茶水,乐滋滋送到易平秋面前。
易平秋抬手饮了一口,盛淮竹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我说真的平秋,云深师叔对你比对我和师兄们好多了,门里人都能看出来……”
“咳咳咳——”
“慢点喝水,你看都呛住了。”
“嗯嗯,咳咳咳……”
盛淮竹撑着脸看易平秋把脸呛红的模样,认真观察后说道:“平秋,你姿色也不差,若是找伴侣么,定是能寻个条件不错的。”
易平秋擦掉嘴边残留的茶水,“哦?是么,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想法……”
听完这话,盛淮竹突然跳起来,兴致勃勃给易平秋介绍:“平秋啊,我想起灵云派很适合你,那里有许多喜好女子的师姐师妹,个顶个儿地好看呢。”
灵云派?
易平秋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派别。
有点儿耳熟。
“云深师叔不是和临掌门关系好么,你可以托云深师叔帮你问问,你和师叔说说,师叔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帮你相亲的嘛。”
易平秋没喝水,还是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盛淮竹奇怪道:“平秋,是不是染了风寒喏?你这身子骨弱,可禁不得生病。”
易平秋哪儿敢再去接话,喝茶不语,只一直摇头。
盛淮竹无聊得紧,叽叽喳喳地像个小麻雀。
易平秋倒是乐得盛淮竹和她聊天,只是盛淮竹别再说什么关于苍云深的话来。
因为么,易平秋想将她对苍云深的心思遮掩起来,只要她自己晓得就行了。
“哎,平秋,你知不知晓女人之间该怎么欢爱啊?玉衣轩那个笨的,怎么弄都不对……”
“噗——咳咳咳!”
易平秋剧烈咳嗽起来,此番脸色涨得比方才那几次都要红。
盛淮竹还是一脸纯良地望着她,“平秋,你反应怎么这般大,你我都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谈论这等事儿么……”
话音未落,院中两人远远地就听见苍云深的声音。
“易平秋,师叔饿了,快准备饭食吧——”
易平秋听罢连脸红都顾不上,起身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伙房。
苍云深老远就看见盛淮竹在院子里与易平秋交谈,不知两人在说什么,易平秋竟脸红得那般厉害。
支走了易平秋,苍云深落地,顺势坐到了易平秋先前坐着的地方。
盛淮竹笑嘻嘻和苍云深搭话:“师叔,又来平秋这儿吃饭哦。”
苍云深浅浅啜了一口手边的茶,理所应当道:“你不也是么,最近几日怎么不见你来?”
盛淮竹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怎么听起来,像是苍云深每日都来呢。
“哦——我那只小白狐,生病闹呢,昨夜刚病好。”
苍云深没在意地点点头,姿势优雅地把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净。
她手中那杯茶,是方才盛淮竹给易平秋倒的,易平秋只喝了几口。
盛淮竹再次为苍云深斟上一杯茶,没告诉她那是易平秋喝过的茶水。
突然想起了什么,盛淮竹八卦地凑近苍云深问:“师叔,你不是和灵云派的临掌门熟悉嘛……”
“淮竹!”
易平秋在伙房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就是怕盛淮竹口不择言地问些什么,没成想还真让易平秋逮住了。
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易平秋一时间受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注视。
易平秋快步走过来,将盛淮竹拉走了。
“你别和师叔乱说,我不想让师叔知道……”
她在盛淮竹耳边说悄悄话,声音尽可能地放小。
盛淮竹了然地点点头,虽有疑惑但还是应下来了。
“平秋,这档子事很平常啊,师叔都和临掌门做朋友了,肯定会接纳你的。”
易平秋憋得脸红,“那、那不一样,我不能叫师叔知道……”
万一苍云深知道她喜欢女人了,那她们肯定就多了些嫌隙,苍云深肯定也会怀疑她会不会喜欢上自己,然后渐渐远离……
盛淮竹越看易平秋越觉得奇怪,最后叹了一声气,拍拍易平秋的肩膀表示“知道了”。
苍云深被晾在院里,面上看不出喜怒,内心早已显出生气的迹象来。
这个易平秋,又敢把她晾在一旁,真是好大的胆子。
“易平秋,饭好了没?”
易平秋连忙叫盛淮竹回去,慌乱应答:“嗯!这就好了!”
饭桌上三人各怀心事,易平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专心致志地吃饭,苍云深时不时瞥向易平秋,瞧她是个什么表情。
盛淮竹就精彩得多,不仅留意着好吃的饭菜,还要查探易平秋与苍云深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奇怪——
可盛淮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好将此事放在心底,等过会儿回山头,好好与玉衣轩八卦一番。
“平秋,帮我装些饭菜,你做饭好吃,我给小狐狸尝尝。”
易平秋早就打包好了,直接去了伙房将饭盒拿过来。
“你事先说过了,所以做饭时就留了个心眼先装了一部分。”
“耶,太好哩,那我回去喂狐狸,就不打扰你咯。”
迅速离开这气氛诡异的后山,盛淮竹的赤雷剑都飞出了电花。
没了盛淮竹碍事,苍云深似乎更自在一些,拿着颗苹果,在洗碗的易平秋身后转悠。
“你刚刚和盛淮竹都说什么了?”
易平秋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只说:“没什么。”
苍云深当然不可能相信她,但追问起来实在太没有意思,她于是换了个法子去问:“喂,易平秋,你觉得淮竹怎么样?”
不知怎的,易平秋心中警铃大作,顿感不妙。
直觉告诉易平秋,苍云深问这问题绝不简单。
“淮竹……挺好的呀,怎么了,师叔?”
苍云深把苹果嚼得嘎吱嘎吱响,格外用力。
“哦,没事儿,我看你们师姐妹其乐融融,让我挺、开、心、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苍云深说起话来一字一顿的,让易平秋分辨不出来她的喜怒。
肯定是不太高兴吧,但为什么不高兴啊?
易平秋发现,她越来越搞不懂苍云深心里在想什么了。
思来想去,易平秋肯定不能问她为什么生气,那么就只能……
“师叔,晚上想吃什么?”
苍云深没再阴阳怪气地说话,“好久未吃鱼了……”
易平秋一听连忙说:“那晚上吃鱼吧,我熬锅鱼汤,师叔,你还想吃什么?”
“哦,你再煎条鱼吧,就着米饭吃。”
易平秋轻笑,“好呀。”
依旧好哄呢。
盛淮竹带着易平秋的饭食回了山头,小白狐四脚朝天,正在院子里露着肚皮晒太阳。
盛淮竹轻悄悄走过去,摸了一把小白狐软乎乎的肚子。
小白狐抬眼看了她一下,之后便是任由盛淮竹对她上下其手,一点儿反抗的样子都没有。
“我带了饭回来,你要不要吃呢?”
小白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翻身嗅了嗅盛淮竹打开的饭盒里的味道。
香香的。
玉衣轩随后变回人形,默然接过饭盒,用起餐来。
盛淮竹依偎在她身旁,看她一口一口地送饭到嘴里去。
“在家呆得好吗?”
玉衣轩瞥她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盛淮竹心下了然,这只狐狸又怪她去后山,在这儿闹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