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苏言去L市和江承业进行亲子鉴定之后大概三个月,他收到了两份赠与协议。
同时,江氏集团也在官网和股权变更报告上对股东变更进行了说明。
江承业将他名下的所有股份一分为三,苏言占比百分之五十,江卓和江巧熙各占百分之二十五。
江卓仍旧担任江氏集团的总经理。
但是从股权重新分配的份额来说,苏言是拥有江氏集团最多股份的人。
没有公开的赠予协议还包括江承业将他自己名下的房产,奢侈品,其他现金也一分为三,苏言占比百分之五十,江巧熙和江卓各占百分之二十五。
这则消息在网上公布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氏集团这消息在网上被传的轰轰烈烈,前一阵江氏集团老总江承业离婚的瓜大家还没有消化完,现在这个股权分配的瓜突然就又被丢了出来。
有不少还记得江氏集团事件始末的网友讨论道:“这么个分配法,毫无疑问说明苏言,也就是寒洲是江氏集团老总的儿子了吧?亲儿子。”
“对,感觉锤的不能再锤。”
“其实前段时间,就看到有人爆料过说寒洲和江氏集团的老总进行了亲子鉴定。”
“真的假的,他们不是早就应该做过鉴定了吗?”
“据说那会儿找到寒洲的时候,是拿着寒洲妈妈的样本和寒洲做的鉴定。”
“哇,信息量好大。不会是当初寒洲只和他妈妈做了鉴定,然后江总就怀疑寒洲不是他的种,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吧?”
“感觉楼上推断合情合理。”
“现在又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搞这么一出股权变更,是不是又说明寒洲其实是江董的亲儿子。”
“毫无疑问。”
“天啊,真是好一出大戏。”
“只有我好奇前段时间江董离婚的事还有那个假少爷江显被踢出江氏集团高管名单吗?感觉这背后都是息息相关的。”
“这种豪门秘辛,想来也不会对外面透露吧,咱们能吃到的瓜也就只到这儿了。”
“嘿嘿,有一说一,作为寒洲的粉丝,对于现在这戏剧性的变化觉得有点爽咋回事。”
“呵呵,你觉得爽是很自然的吧,毕竟从新的股份构成来看,江家大少可以说以后都是在为寒洲打工。”
“是啊,是啊,最绝的就是这里,江家大少仍然担任总经理,但是他的股份却只有寒洲的一半。这酸爽,啧啧啧。”
“不知道寒洲面对这泼天富贵是咋想的。”
苏言面对这富贵,选择了拒签。
他将这两份转让协议按寄件人的地址又寄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等来了一位律师。
如果苏言够熟悉A市那些豪门富商的交际圈的话,那么他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位不请自来的律师正是业界极擅长处理豪门大宗遗产分配与继承的金牌律师。
律师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并告诉苏言,这两份转让协议并不会因为这次苏言的拒签而失效。
在任何苏言想要决定接受这份股份的时候,它们都能够立即生效。
请苏言在那种时候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他。
律师说完来意,然后有礼貌的向他告别。
律师走后没有多久,苏言收到了江卓打来的电话。
江卓告诉苏言,江承业自从叫律师留下这些股份和财产分配的协议之后,人就不在江家了。
苏言问:“不在江家?”
江卓道:“他离开江家了,我们派出去找的人也没有找到他。不过这或许是他特意安排好的,他要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的话,那我们估计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苏言道:“是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江卓道:“抱歉,我曾经说过要让他发自内心向你和唐芸阿姨忏悔的。”
现在江承业留下这么一堆财产和股权分配协议,但是却没有给苏言留下只言片语的道歉的话。
这无疑是表明了,即便是在证据面前,江承业愿意拿其他物质上的东西弥补苏言,但是他始终不会在这个曾经被他弃如敝履的儿子面前低下他的头颅。
不管他心中对于往事如何作想,他始终没有开口对这个儿子说一句抱歉。
苏言明白江卓的话,他道:“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我知道他就是个这样的人。”
江卓沉默。
而后又对苏言道:“你拒绝签字的事我知道了,这是你应得的,什么时候你愿意接受,什么时候它们都属于你。”
苏言挂断了电话,江卓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才依依不舍的将电话也挂断了。
***
江氏集团公布股权变更那天,江显正好在低声下气的求何少办事。
今时不同往日,何少本来就不想见他,要不是看在江显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特别正点的美女来陪他的份上,今天这扇门他都不会让江显进来。
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里,何少左拥右抱的想受着江显带来的这两个美女的伺候。
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江显好话说尽的求他。
现在的江显和林家的生意,他们何家可不会再插手了。
先不说之前一起开公司违规中江氏集团标的事被江氏集团举报,赔了好大一笔钱。就单说彻底和江家撇清关系之后的江显同林家实在配不上和他们何家同一张桌子吃饭。
看在这两个美人的份上,何少打算再忍受江显逼逼一会儿。等过会儿,他就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撵走。
只是没有想到这借口来的这么快。
就在何少刚亲了左手边美女的脸颊一口之后,他的秘书走进来,附在他的耳边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
何少听完,脸色大变,他看向江显的目光里那种轻蔑简直掩饰不住。
一直留意着他动静的江显自然也发现了。
他不禁问道:“何少,这是怎么了吗?”
江显凉凉的道:“你自己随便点开一个网页看看吧,反正在哪里这新闻都是头条,毕竟古风直播圈的顶流突然变成大集团的最大股东这种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江显被他的话吓了好大一跳,他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点开一个页面。
果然何少所说的话得到了验证。
江显的脸色发白,他的心脏跳得好快,甚至他觉得自己四肢无力,手已经快拿不住面前的手机。
何少却不管他惨白如纸的脸色,道:"江二少,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我还称呼你一声江二少。但是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从今天开始,谁才是真正的江二少了。"
“别的事咱们都好说,我听说之前你就特别针对过这个寒洲,哦哦,不对,说不定得称呼人家苏董了。毕竟现在他才是手持江氏集团最多股份的人啊。你以前那么针对过他,在商言商,就算他不对你进行打击报复,我们也不敢和你再合作了呀。”
“毕竟我们何家的体量和江家是比不了的。”
何少指着门的方向,对江显道:“江二少走好,我就不送了。”
江显浑浑噩噩的站起来,就算何少不喊他走,他自己也呆不下去了。
他天旋地转般的走出会所,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呕吐了起来。
有不少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从他身旁走过,见他面前一地的呕吐物,都纷纷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或许是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刺痛了江显,他停止了呕吐,然后看着自己面前的污秽,吓得转身就跑。
他慌不择路的跑,就连不小心撞到了别人也恍若未觉。
江显开着车在路上狂奔,他觉得全世界突然之间只有一道声音。
“江显是小丑。”
不,不。
江显痛苦的想,不,绝不。
江显漫无目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了一处码头。
那个码头前停着一艘颇为豪华的游轮。
游轮被装饰的金光闪闪,看起来一派纸醉金迷的样子。
甲板上有穿着颇为考究的侍者在招呼着上船的客人,江显突然就想起这是艘什么船了。
这是专门接人去w市赌场的船。
w市的赌场,江显以前也曾经去过,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正经上过桌。
他曾听说有人在w市的赌场一夜之间赚的盆满钵满,也有人一夜之间输尽万贯家产。
现在,看着这艘豪华巨轮,江显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也想去试试。
试试,就只是试一试。
何家不肯帮他,估计A市的其他家也不肯帮他。
呵呵,江承业居然把一半的股份都分给了苏言。
血缘有那么重要吗?
他现在对苏言这么大手笔,想想江承业是怎么对自己的。
毫不留情的赶出江家,把自己从江氏集团的高管名单中除名。
再看看他怎么对苏言。
江显好恨啊。
他红着一双眼,望着金光闪闪的游轮。
不,他绝不认输。
他还有机会,他绝对不能放任自己一辈子都被苏言踩在脚下。
江显在侍者的满脸笑容中上了船。
美丽的海景他无心欣赏,只是睁着一双红眼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面上突然扯出来一个笑容。
然而第三天大清早,当游轮重新靠回到A市岸边的时候,江显失魂落魄的下了船。
他将自己卡里所有的钱都输光了。
而那笔钱也是他和林兰所有的钱了。
此刻的江显,头发凌乱,连原先穿在身上的高档西装外套也不翼而飞。
完了,全完了。
***
两年后的春节假期。
在一次官台全网直播的非遗活动现场,记者向众多的来参加活动的民众进行采访。
询问他们节日当天的心情以及对于如今日益兴盛的民俗节日活动的看法。
当记者结束了对一位老年人和一位少年人的采访之后,他的话筒来到了一位青年人的面前。
被他选中的那个青年人手里拿着一个异常精致的糖人,对这突如其来的采访感到有些意外。
记者例行开口询问道:“您好,我们是官台××栏目组,很高兴在这举国欢庆的节日里和您相遇。对于今天现场的活动您有什么看法想要和大家分享的吗?”
镜头对准了那个青年人。
那青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向他身侧的另一个个子略高些的青年看去。
对方眉眼平和,脸上一派淡然。
青年这才将目光看向记者,笑着道:“看到我们的传统文化被无论是老年人,青年人,还是更年轻的小朋友们喜欢,我们很开心。也祝大家节日快乐。”
青年模样俊朗,饶是记者因为职业之便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也不免觉得他让人眼前一亮。
他看着青年的脸,突然有些疑惑的道:“你是……你是寒洲?”
这种本来就不算特别正式的采访,因此记者的这番表现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苏言笑了笑,道:“是的,祝大家节日快乐。”
记者的目光看向苏言,又看向站在他一旁的钟柢。
钟柢也颇为配合的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笑脸。
真正让这则采访掀起轩然大波的,是晚间官台最正式的新闻里截取的一个片段。
新闻主播按照惯例介绍春节期间全国各地欢度节日的情况。
视频里的画面也进行相应的播放。
采访的地点有全国各个地方的,这其中就有B市。
苏言和钟柢只是作为B市受采访的群众之中的两位,在他们之前受采访的老年人和小孩的画面也都在视频里出现。
关于苏言和钟柢受采访的片段,也很短,甚至都没有放全,只是截取了苏言回答记者第一个问题时的片段。
但是问题就是出在这个画面里。
视频左上角的介绍里,写的是青年古琴艺术家寒洲与其伴侣。
网上都疯了。
确切的说,那些常驻苏言直播间的观众都疯了。
在那个江巧熙已经混成群管理员之一的粉丝群里,几百几百条的信息飞速的滚动着。
“天啦,是那个意思嘛?”
“寒洲老师不但确实有了对象,还结婚了。”
“结婚了?”
“震惊我一百年。”
“弱弱的说一句,其实遇到喜欢的人,寒洲老师结婚也正常吧。”
“我想问曾经见过钟先生的妹子,视频里那位是钟先生吗?”
“是。”
“是。”
有几个眼熟的id纷纷出来说话。
“妈耶,搞得真的了。”
“哈哈哈,不得不说,寒洲老师眼光是真的高哈。钟先生这颜值啧啧啧………”
“哈哈哈,老实说以前我还浅磕过摸鱼少侠和寒洲老师,但是现在和真嫂子一比,还是真嫂子更配哈。”
“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
“转圈,啦啦啦。”
这时,群里有人弱弱的道:“咱们嫂子,这位钟先生,其实我曾经在有次陪我爸出席的一个超级高端的会议上见过。”
“而且他当时确实坐着轮椅。”
发言的是一个群里大家公认的富婆姐姐,听她突然站出来冒泡,大家都纷纷好奇起寒洲身边这位钟先生的身份。
“他也确实姓钟。在那种会议上我爸和我就是最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这个钟先生是最重要的嘉宾。”
“大家要实在好奇的话,可以搜一下××国际有限公司,这背后的控制人就是钟先生。虽然寒洲老师和他已经公开承认了,但是姐妹们,我还是奉劝大家要低调哈,低调低调,尤其是关于咱们嫂子的信息。”
江巧熙现在已经上了大学,她仍然会每天进入这个群里,看大家分享的关于苏言的消息。
以上的这些讨论的对话她也全部都看见了。
两年过去了,整个江家只有她和江卓。
江承业至今杳无音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卓忙于工作,回家的时间也并不多。
江巧熙成为了这栋宅子名副其实的主人。
苏言时至今日都没有接受那两份股份变更协议和财产分配协议,他没有和江家的任何一个人保持着主动联系。
在除了一些特定的节日里,江巧熙知道江卓会主动的充当着这个短暂打破平衡的人以外,他们和苏言像两条并不交汇的河流一样并行流淌着。
但是江巧熙同样知道,对于江卓的主动靠近,苏言仍然是冷漠的。
可是即便如此,对于江卓来说,这也就够了。
而江巧熙自己,在自己的母亲和另一个哥哥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曾经短暂的拥有过做苏言妹妹的幸福时光,对她来说似乎那样也就足够了。
再多的,她也只能隔着网络,和另一群同样喜欢着苏言的人一起分享因他而带来的喜悦了。
A市的一处城中村。
宿醉才醒的江显搂着身旁一位衣着暴露的女郎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
他是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的。
江显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经理大声的呵斥声。
“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早上九点胡太太专门要点你的钟吗?现在都快八点半了,你人呢?马上?化妆,换衣服不要时间啊?你真以为就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穿着上不得台面的衣服人家胡太太就能看上你。”
“我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今天你要是把胡太太惹毛了,我跟你说,咱们会所你也别待了。”
江显好话忙不迭的说了一大箩筐,一边把衣服穿好。
那女郎重新又倒回床上,不想起床。
江显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扔到她枕边,道:“拿了钱,赶紧走。”
那女郎悻悻的爬起来,飞快的点了钱,确认没问题了才慢吞吞的起床。
江显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外面。
林兰打了一夜的牌,还没有起来。
才出狱的冯恒伟在厨房里做早饭,见到江显出门,讨好的喊住他:“阿显,我做好了早餐,要不吃了再走吧?”
江显厌恶的道:“不吃了,留给我妈起床了再吃吧,我上班快要迟到了。”
说罢,匆匆向房门外走去,随手砰的一声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江显一边快步朝外走,一边厌恶的想到,和江承业比起来,冯恒伟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大男人就只知道做这些家务,成天婆婆妈妈的。
江显兀自在心里嫌弃冯恒伟,却也不想想自从他外婆死后,他和林兰被林家舅舅赶了出来,要不是冯恒伟和前妻生的女儿看她爸可怜,给了她爸一个住处,而打听到江显和林兰处境的冯恒伟又主动找了来,那么林兰和江显恐怕连现在这样一个稳定的居所都没有。
但是这些,江显是从来不会去想的。
江显打车路过市中心广场的时候,广场中心的大屏幕上正在回放昨天晚上官台播放的新闻。
那个时候正好是红灯,江显和司机一样百无聊赖的盯着大屏幕。
然后他就看到了苏言和钟柢。
广场中心大屏幕够大,清晰度够高,因此江显也清楚的看到了关于钟柢身份的介绍。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睁大,很快他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江显满脸发白的走了下来。
早已等候着的经理冲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骂。
江显只觉得耳边一片嗡嗡声。
不过很快,经理狰狞的表情让他清醒过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心中想着,自己不会永远过这样的生活的。
他生来就是人上人,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变回人上人的。
***
六个月后。
F洲,一处联合国牵头搭建的医疗基地。
连续辛苦了好几天,苏言才得以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四处走着,穿过这些经由全世界的爱心组织捐赠修建的医院和避难所。
不知不觉间,苏言来到了一处大楼面前。
站在大楼前,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走了进去。
里头的医生不算多,但是都在繁忙的忙碌着。
苏言经过那些不同肤色的医生与病患身旁,再穿过几条走廊,径直来到一间病房前。
看着上面的房门号,苏言目光不由自主的睁大。
这是上一世他度过生命最后一段时光的地方。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苏言拧住门把手,将门推开。
屋内病床上空空荡荡,没有人。
苏言走向病房的窗户,他朝着窗户往下看,那棵盛开着鲜花的树木还在。
可能他在屋内盘旋了太久,路过的护士推开门道:“先生,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苏言歉意的道:“我在找我的一位朋友,他以前是住这个病房的,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出院了。”
护士一脸狐疑,苏言淡然含笑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钟柢就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苏言居然还没有睡,正在房间里看着外面。
“××基地发生了骚乱,我很担心你。”
苏言握住他的手,道:“这边很安全,我没有事,电话里我不是也和你说了。”
钟柢摸了摸他的发丝,道:“见到了你我才放心。”
苏言道:“你好累,先去休息。”
钟柢道:“那你呢?”
苏言道:“我陪你。”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钟柢问。
“我在等日出。”
苏言道。
钟柢道:“那我陪你等。”
苏言笑了笑,他抱来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
“好。”
没过多久苏言和钟柢就回国了。
钟柢一直没有问苏言为什么突然跑去F州的那个基地做什么,苏言也一直没有说。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点小秘密,钟柢理解的。
而且他真正在意的,这只蹁跹欲飞的蝴蝶已经安然的停驻在他的掌心。
这就够了。
回国后大概半年,苏言收到了江卓的一通电话,他们在唐芸生前最后住过的那个度假村发现了江承业。
对方似乎已经疯了。
苏言赶过去的时候,江卓和江巧熙也刚到。
江承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坐在一栋房子前。
他怀里抱着一个被人扔掉的破布娃娃,脸上带着笑,嘴里还在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儿歌。
见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承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三人五味杂陈。
江巧熙脸上滚滚落泪,走上前去喊了声:“爸爸。”
江承业望着她,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道:“滚滚滚,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
说完,他回头朝着屋内喊道:“阿芸,阿芸……”
江卓道:“他应该一直就在这里,度假村比较大,这栋房子你和你舅舅又一直交着钱,平时度假区的管家不会过来。”
江巧熙一边掉泪,一边道:“爸爸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会好起来吗?”
她看了眼苏言,又道:“爸爸以为他怀里抱的是苏言哥哥吗?可是苏言哥哥就在他面前呀。”
苏言道:“不是我。是一个他想象中的孩子。”
一个在他和唐芸满怀爱意的期待中生下的孩子,又在他们精心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
江巧熙闻言一愣,江卓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言道:“我走了。”
江巧熙有些讶异,倒是没去拦。
江卓点了点头,又道:“有事随时可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欠你的。”
苏言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了头,江卓面上神色好了许多。
苏言继续往前走,他走到度假村大门口,钟柢正站在车旁等着他。
钟先生长身玉立,背后是低调奢华的豪车,颇为惹人眼。
见着心上人出来,脚步还未动,脸上就带出了笑。
他笑,苏言也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