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信愁在客厅等了很久。
一个多小时后,裴凌初才出现,他换了一身休闲服,穿了一双棉质的家居拖鞋,发丝似乎也有点湿润。
他是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过来的。
简信愁并未转身,落地窗前有一面宽大的落地镜,他能通过那面镜子,看见裴凌初的一举一动。
裴凌初在他身后站定,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接,简信愁又很快移开。
“我决定今晚就走。”须臾,简信愁开口。
“为什么?”裴凌初又露出了那种无辜不解的眼神,“反正没什么事,你明天留在家里吃过午饭,然后我再送你离开。”
“既然没什么事,早走晚走不都是走。”
“信愁……”
裴凌初说着走上前,试图攥着他的胳膊,却被简信愁快速抬手甩开。
“别碰我——”
他的反应很大,过电般的,裴凌初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你……”
裴凌初立刻就反应过来,“你去过花园了是不是?”
“对。”
“……”
裴凌初脸色彻底白下去,他垂下眼睫,眼神变得幽暗。
简信愁目光追随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不打算放过一丝破绽。
“裴凌初,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简信愁笑了笑,“我想不管怎么解释,不管你有什么隐瞒,那样的你都是真实的你,你总不能说是在演戏。”
“我……”
“这样的人才配得到简家轩的看中啊,你们可真是……”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同类相从。”
同类相从……
裴凌初低着脑袋,捏紧了拳头,简信愁怎么能说他和简家轩是一类人呢?明明他那么关心他,那么在意他,那么……
那两个字在裴凌初脑海咀嚼。
他闭了闭眼,感觉简信愁轻笑了一声,随即越过他离开。
动作先于意识攥紧了简信愁的手腕。
这次简信愁没有立即甩开,他在裴凌初面前站定,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裴凌初没有动,简信愁目光移到两人挨在一起的手腕,裴凌初的手腕和手背通红,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揉搓过。
“做什么?”
“明天走好不好?”
“……”
“明天上午,可以吗?”
简信愁不说话,只是用力挣脱裴凌初的掌握,其实裴凌初也没用多少力气,若是简信愁稍微用点力是完全可以挣脱开的。
两人拉拉扯扯,最后简信愁妥协道:“我答应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裴凌初眨了眨眼,慢慢地,不舍地放手。
晚上等裴凌初睡着了,简信愁才收拾好出门,汪肯开车过来接他。
他向来独来独往,从不轻易叫人,因此也没人知道汪肯的存在。
汪肯是他年少刚转来B国时交到的朋友,当时两人都才十多岁,汪肯从小父母双亡,体弱多病的祖母将他带大,简信愁曾经帮过他很多。
后来祖母去世,汪肯辍学,简信愁也没停止资助他的脚步,为了报答简信愁,汪肯成为了他的心腹。
凌晨一点。
简信愁看了看腕表,吩咐道:“你先去别的地方等着,回来等我通知。”
“好。”
汪肯走后没多久,王实坐到了他旁边。
他畏畏缩缩的,总是低着头,眼睛瞄着车内的真皮坐垫,总觉得无论衣服鞋子洗的多干净,都会弄脏这辆价值不菲的车。
“你认识我和裴凌初?”简信愁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嗯,就是……尤,裴先生说您失忆了,让我不要,说。”
他说的磕磕绊绊,活像个老实的可怜人。
简信愁不冷不淡地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裴凌初的。”
王实捏紧裤缝,早上都那样了再撒谎确实也不现实,只好半真半假地说:“小时候我们三个人是同学,但是不怎么熟悉,你们俩一直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今天看到你俩已经结婚了,只是有点震惊。”
“你是说我以前在A国上学的时候和你们是朋友?”
“不不不,你只和裴凌初是朋友,至于我就跟你们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既然这样,那花园里为什么裴凌初要那样对你。”
“……”王实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他张了张口,“因为,因为我以前做过一件错事,就是欺负过他……”
他双手规规整整地放在膝盖上,抖动的幅度有点儿大。
简信愁目光一瞥,不怎么在意,他心里清楚,对任何人说的话又要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你走吧。”
“好,谢谢简先生。”
“等等,”简信愁恍然想起什么,“裴凌初以前叫什么名字?”
王实恭敬道:“尤瑜。”
-
第二天吃过午饭,裴凌初送简信愁回学校。
订婚仪式就在家里,届时从A国远道而来的很多亲戚也都会家里入住,所以简信愁是万万不能回家的。
“秋逝什么时候过来?”
“今晚。”
“嗯。”
简信愁望着窗外,看着往后倒退的风景,“我有个问题很好奇,你说秋逝是我,那他新型暴躁症呢?好了吗?”
“没有。”裴凌初看向后视镜,“但是他好像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有效吗?”
“似乎……挺有效的。”
“什么办法?”简信愁调整了坐姿,看着裴凌初的脸,“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或许我可以借鉴一下。
裴凌初意味深长地在镜子里与他对视,随后扯了扯嘴角,吐出一个令简信愁意想不到的答案。
“和我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