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她顿了顿，“曲曲是我先让他叫的。

她通情达理。曲染摸出了烟，想：我愿意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

“你现在在哪儿？”曲染问。

“我在都柏林。”元戎十语气听不出情绪，说：“是有人往我邮箱里发了点照片。”

“周珩玉和赵岚曲见面了，而且——算了，我发给你吧。”元戎十近乎破罐子破摔，“我过两天就回来。”

“……”

曲染划完所有照片，打破了沉默：“不用，我过两天就去找你玩。”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接着道：“之前去港城受了的气，我帮你找回来。”

“这么帅啊？”元戎十短促的笑了一声，狮子大开口，“那我要他们的住院证明。”

“行啊，怎么不行呢？”曲染随口应下，说：“到时候见吧。”

“到时候见啊——都柏林这种地方，帅哥美女都不缺。”

上次去港城，陆嘉元不再那群少爷小姐就敢当着他的面提周珩玉的风流史，天知道他火气有多大——他们把曲染当成什么了？

元戎十向后一倒，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真好，他想，又能对曲染说分手快乐了。

***

电话挂断，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没有面对镜头，只露出了一小半的侧脸，留下无尽想象的美丽与脆弱。

凭心而论，两人长得并不像。在陌生人看来，或许她和曲染在素颜或淡妆时有几分神似，但最不容易忽略的，还是那件一模一样的大衣外套。

Vic定制，意大利手工，同一个款一年能卖几件？她不信周珩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曲染摁灭烟头。那就等周珩玉回来。她漫不经心地往回走。她说过，她谈恋爱要开心。

***

“赵小姐，”周珩玉绅士地递给对方纸巾，“你需要把我的话听清楚。”

赵岚曲没有接，眼眶通红的看着他，道：“你之前说过很喜欢我的。才过去半年不到，我以为……我以为。”她没有说完，一副脆弱易碎的样子。

周珩玉收回手，不为所动：“我们已经过去了，赵小姐。”

对面仍然在哭。泪滴一颗一颗从她的眼眶里滑落，她垂眼，不去看周珩玉。

周珩玉却在此刻出神的想：她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很喜欢”是什么意思，就像她不会明白她只是自己去黎城的一个蹩脚的借口。

这样的美丽和天真他曾经实在喜爱，但在遇到曲染之后，他再也无法为这样的眼泪动容。

赵岚曲是几何学上的一个“点”，——只有地位，没有长度，宽度与厚度。 [1]

对面没有停止抽泣的意思。周珩玉等了很久，直到某一刻，直到这一刻，他有了不顾赵岚曲情绪打开手机回曲染消息的冲动。

他把助理的名片和空白支票一并推到赵岚曲手边。

“有什么想要的找我助理就好。”他起身，不再看她，“赵小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阿周！”赵岚曲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背后喊他。

周珩玉没有回头。

***

“小周总，”许助把文件和添好的咖啡放在周珩玉桌上。

许助站在一旁，垂眼，发现老板看的很认真，于是出神的想：

虽然老板上班永远摸鱼，但可谓是情感大师，曲小姐也是——

“这两件大衣不能给她，”周珩玉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谁花这么大心思整他，还将曲染的消息告诉赵岚曲。他吩咐助理，“你看着补偿她就好。”

“好的。”许助皮笑肉不笑。他记得这两件曲小姐也有，小周总真是——

“许助，”周珩玉微笑着打断他的走神，说：“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赵小姐是我前女友，我没有脚踏两只船，也没有和前任纠缠不清的兴趣。或许是我分手时没说清楚又或许是受其他人说的话的影响，赵小姐认为我对她还有感情。但我不想让误会继续下去，这些东西是对她这段日子的补偿，仅此而已。”周珩玉站起身，“我对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是百分百专业的，只是不希望你对我有误会。当然，我不希望曲曲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要。”

周珩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今天你我都下班吧。”

许助愣了很久。

***

“不是说初十去黎城？”陆嘉元难得正经，没有穿着件浴袍就登门拜访，“明天才初七诶靓仔。”

“是最晚初十回去。”周珩玉纠正他，递了杯罗曼斯康帝过去，“热恋期不都这样。”

热恋期？陆嘉元差点笑出声，“你别到时候真爱上了？”

周珩玉摇摇头。爱是奢侈品，曲染本身就是耀眼特别的发光体，不需要爱来点缀。但——

“如果系曲染，我真系制。（如果是曲染，我真的愿意。）”周珩玉换成粤语，有几分无奈。或许已经爱上了。

陆嘉元看着他，沉默良久。

手机震动两声，陆嘉元拿起来看了眼，没回。

“急事？”周珩玉问。

“唔使急（不急），”陆嘉元看了眼周珩玉，很快揭过，“再急边有你急？（再急哪有你急）行啦，陪你饮酒（走啊，陪你喝酒）……”

***

手机又震两下。

【cero】：你随意咯

【cero】：我反正是劝分不劝和

[1]化用自张爱玲的《郁金香》——“男男女女都是几何学上的一个‘点’，——只有地位，没有长度，宽度与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