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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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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烟出门就想起来衣服没换。

她会回去吗?

当然不。

她沿街走了几米,到路灯底下抱臂靠着。

夜黑得不彻底,是浓稠的蓝墨水,泼洒也不均匀,繁星足够明亮,照人眉眼温柔。

陆烟看着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口鼻间白雾飘散。

天已经很冷了。

有八年了,距离那年那天有八年了。

时间好脆弱。

她后悔过,真的,但太多了,人生随便哪一段摘出来都是后悔。

活着真他妈头疼。

陆烟休息有五分钟,避开人多的马路继续溜着街逛,这个点老人小孩爱上街玩,和平安逸好景象。

她穿成这样能去哪。

只裹着浴巾,满脚污泥,鬼一样游荡的女人,隔大城市也算一绝,更别谈和风县。

不过存在即合理,她知道有个地方非常欢迎落单年轻的人。

她这么想着,也就到了。

遥遥望一眼,大红灯笼高高挂着,风一吹,地上滚烫的影,几乎要成极乐之地代名词。

人来来去去,鬼魅经久不散。

这些年陆烟见识过很多美人,骨相皮相美,雌雄同体美,惊艳的耐看的。

但他们不同,是纯粹的魅,媚练就得炉火纯青,廉价有毒。

陆烟就近找了家店,要关门被她一脚推开。

老板娘吓一跳,嘴里骂着方言,陆烟虽然在和风县长大,但没机会接触,淡淡笑着,“关门这么早?”

正宗普通话,还带点京味儿,拍戏学过。

一听不像本地人。

老板娘回柜台拿瓜子嗑,时不时掀眼皮打量陆烟,眼线快飞到太平洋,都顾不上拢仿皮草。

个头挺高,脸看着也贵,说八成是逃出来的贱媳妇。

陆烟瞟见柜面摆的东西,“有烟吗?”

“有啊。”老板娘随手掏了一杂牌给她,“一百。”

老板娘眼尖得很,看她手里颠了两下,又扔了打火机,“也一百啊。”

陆烟眼底笑意明晃晃,看着人又不似看你,老板娘不顺眼,打火机收回去,“买不起就走。”

陆烟掏一根烟,半倚柜台敲了敲玻璃面,清脆悦耳,“别啊。”

她直接散发把项链拍桌子上,张导还是王导送的,反正不花她的钱,“挑几个最好的。”

这家店跟外面招揽的人一伙儿,和高消会所很像,区别就是廉价,人,设备,玩处,统统低劣。

文明尽管向前发展,这种场所始终牢固的矗立,生根发芽,地有多深,根扎的有多深。

睁只眼闭只眼,一边冠冕堂皇地堆砌高堂,一边允许野蛮生长。

钱的脏净,其实分不清。

老板娘直勾勾盯着项链,瓜子都不嗑了,探究地朝陆烟一笑,塞进裤子口袋,“你这假的吧。”

有钱谁来她这儿,钱多找罪受?

陆烟趁她发愣顺了个打火机点着,吹一口烟圈,“你去验,假的我翻倍赔。”

她带手机了,只是这款式刺眼,能卖则卖。

送东西应该学她,看口味送。

“行。”老板娘思忖半晌,拍了拍手上瓜子皮,“去里间等着。”

她揣着项链半只脚没踏出去,被陆烟喊住,“再带套衣服。”

老板娘皱了皱眉,嘀咕了句方言“屁事挺多”。

“随便,能穿就行。”陆烟自顾自掸了掸烟灰,向里去了。

老板娘扯了下嘴角,扭着身段春光洋溢冲人堆走。

陆烟凭记忆拐到她说的里间,额外装饰很少,用的基本都在,反正做起来灯一关谁看景美不美。

躺倒在沙发,陆烟抽了尽兴,整整一包,人还没来。

老板的效率过八年还是低,她记得第一次来推门,抹了满手灰,呛得止不住咳。揽的客也抠门,睡完就走,那是她恰巧没力气,不然要他半条命。

陆烟抬手覆上眼睛,房间够黑够静,灯、音乐全关着,声色犬马与她无关。

她抽困了,但睡不着。

盯着天花板顶灯,似乎这样能照进她的心,让她清醒,清楚自己是什么做的。

陆烟擅长的事少得可怜,性是她的欲望,男人不是,陆烟明白游戏规则,套路与反套路,认真就输了,所以才没有失足过,玩弄感情得心应手。

可现在有什么不同。

更难听的话她听过,陆石鹏那点排不上号,她气的是她忘了。

怎么能忘了呢。

她好像见过他很多次,可她一直看着一条路,那些细枝末节她漏了太多,实在找不到他的位置。

他的父母是谁她不关心,蓄谋已久也罢,陆烟认栽,她仅有的就剩命了。

给他,他有胆量要么。

她早有预感,尘埃落定,她竟松了口气。

那是能把握的兴奋。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笃定,他会陪她做很多次,没有注解。

想到这陆烟浑身一颤。

妈的,要疯了。

她抄起离手边最近的话筒砸出去,跟推门而入的男人来了个硬碰硬。

男人看清飞来横祸,倒吸口凉气,这工作又没保险。

声音怪好听,陆烟到他跟前俯身,她的头发滑他胸口,“抱歉。”

她气音问,“疼吗?”

男人耳根泛红连脚趾都酥麻,看到金主长相就更不疼了。

衣服递给她,“怎么不开灯。”

陆烟眼睛会说话,勾起人来游刃有余,现下低头浅笑,清瞳未曾染,“等你开呀。”

她稍稍侧头,指尖抚摸他伤口,她看着他,像揉进身体里,渗骨的慢性毒药。

陆烟闻到熟悉的味道,曾经被她抛弃的味道。

“不去开么?”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我去。”

他真的去开灯了,当着陆烟的面,还帮忙把ktv按开,选了他拿手的粤语歌,前奏在诉说。

“第一次?”陆烟挑眉。

“不是。”

陆烟嗯了声,“那就好。”

她拆了包装袋,是亮色运动套装,绝对不超过80元的材质。

“就你一个?”陆烟解掉浴巾。

“我一个够了。”

他想说最后也要脱,别穿吧,秉着职业素养原地清零。

有的金主确实直奔主题。

挺狂。“你叫什么?”

“杨贺昀。”

“昀。”陆烟笑了笑,“再多叫几个人,太冷清了。”

灯光暗昧迷乱,晃得陆烟眼里都是重影。

陆烟又让杨贺昀带点酒,贵的烈的白的啤的,有多少拿多少。

他算了下,提成够半个月花,爽快答应。

顾客洒钱他们卖命,衣食父母谁不喜欢,何况有时候他们比较爽。

陆烟独自站着,关门声不轻不重。

老歌忧郁游离,难遇情人听也自妄地吟唱。

良久,她重新坐到沙发,白净浴巾盖在满是血污的双脚。

金主兴致低,几个男人都感觉得到,酒喝了七八瓶,一言未发。看钱的份儿,气氛冲往珠穆朗玛峰,病态热闹。

一群人越喝越兴奋,摇头晃脑,酒水喷成柱,淋了陆烟一身。

陆烟抽着烟看他们笑,偶尔目光丈量,深意他们都懂。

灯红酒绿不过如此。

都一样,这是一样的,可有些是相反的,朦胧的。

喝高了聊起黄话,陆烟接了几句,熔岩彻底喷发。

中途杨贺昀想起没唱的那首老歌,他执着地唱。

陆烟看着他,饮尽瓶中酒。

她又启一瓶,一个朋克打扮的男人和她碰杯,揽着她腰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烟笑,“跟我搭讪可不能这样,小弟弟。”

扭头看他,他右唇角有唇钉,面泛红晕。

愣了愣,她靠他近些,“哪儿?”

包厢乱又吵,她声线低沉,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他尴尬挠发,“不是,就感觉你挺像一个明星。”

陆烟瘫他怀里,媚眼盈醉意,“谁啊。”

“陆烟。”怕她不认识,补充说:“和韩汀传绯闻那个。”

“是么。”她这么出名啊。

她沉醉演艺事业,刚开个头,然后就听见他说,“她那个片子我看了好几遍。”

梦中人惊醒。

陆烟瞪大眼看他,看不清,好委屈,她鼻尖冻通红,眉轻皱着,“当然像。”

“我这张脸照她整的。”

他震惊,捏了捏她的鼻子。

“自然吧。”

陆烟伸手拽他唇钉,扑了空,磕到沙发把手,男人撂下她去唱歌了。

天然自然有什么差别。

歌到高潮,悲欢认领,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乐极生悲,悲极生乐,人们至死不渝的所求,都是场空。

陆烟笑得喘不上气。

酒瓶子甩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角,响声只入她耳。

陆烟去摸手机,找了好久才发现在地板。

都和她作对。

她跌跌撞撞过去,熟练打十一个数字,还没拨,突然进来了另外的陌生号码,她不想接,手有自己想法,点到了。

“烟烟。”

免提,她凑近,男音成熟稳重。

“我们见一面。”

陆烟脑袋慢半拍,背景音响彻云霄,很难忽视。

“在酒吧?”他问。

喝醉要几十万的代价,酒醒只用三个字。

“不在那。”她埋怨骄横,“见面可以,你来接我啊。”

他似乎想再说什么,陆烟挂了。

音乐震得她烦闷,但要遵守规则,他们包容了她的存在,她得忍耐。

陆烟扶着墙踉跄站起,一把拽过朋克男人衣领,将人带过来。

准确的说,是唇。

倾注她所有感情的吻,她霸道地侵略,自私地索取,在回忆里悲鸣。

还不够,需要更多更深。

“什么感觉?”以额抵额,她认真问。

“……”他懵逼了,干眨几下眼。

她提高音量,神情狠厉,“我亲你什么感觉!”

靠靠靠,哪来疯女人。

他站笔直,“很……很好。”

很好,是哪种好。

陆烟想问清楚,抬头就见男人慌张后退。

其他人见状,停止了动作,剩老歌痴魔。

仅一刹那。

陆烟的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和谐。

他们在远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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