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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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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夜风柔和,吹过河岸繁盛的迎春花,空气变得微甜。

除了花香,散入春风的还有钟暾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一款清淡的木质香。这是钟暾沐浴露的味道。

程如箦记得她们的第一次,自己寸寸吻过她的肌肤,在一片无意识中,心中突然生出“她好香啊”的感慨。

如今大半个月过去,每当闻见这香气,程如箦总会自然联想到那晚的钟暾,想起那些胸膛上下起伏的时刻。

淡淡的木质香似有若无地拂过鼻尖,程如箦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紧了紧夹在指缝间的指节。

钟暾的掌心发烫,渗出薄汗。这学期小四换了衣物消毒液,时不时有淡淡的薰衣草气息飘过来。

柠檬香、薰衣草香……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因为这气息总能让她想起程如箦,所以它们成为了特别。

手指被攥紧,钟暾本就有些摇曳的心思立刻剧烈波荡起来。她顾自将之视作暗示。

夜晚是欲望滋长的摇篮,她任由心绪翻腾,只微抿着唇克制着某种冲动。

人行道中央的梧桐树高大,叶已密密叠叠,被风吹皱,叶片将路灯光筛碎,胡乱洒在道上。

钟暾偷偷偏头看,程如箦垂着头,数着步子一般认真走着。微光映得她的侧脸忽明忽暗,钟暾的心跳跟着乱成一团。

临近图书馆闭馆,此时四下走动的人很多,钟暾不着痕迹地转回头,感受着左边胸腔里的颤动,轻咬着唇,也低下了头。

以往她回家的晚上,程如箦骑车送她到停车场,她总觉得几分钟的后座时光转瞬即逝,还没抱够就要分别。现在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到停车场的路为什么这样漫长。

她加快了脚步。程如箦明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跟上了她的节奏。

钟暾拉开副驾车门,看着她上车又阖上。快速绕过车身,又查看了车底,确认没有流浪猫,这才钻进驾驶位。

没系安全带。

突然缩小的空间,使她身上的淡香变得清晰明确,不再像先前风中那样缥缈。

正如即将发生的,心向往之的。

左侧车门被拉开、关上。程如箦心如明镜,偏头凝视着微光中同样绯红的脸颊。很快这张脸看过来,眼睛抓住右侧凝滞的目光后就再不松开。

她快速逼近,湍急湿热的气流扑在程如箦脸上。身体带起一阵风,程如箦整个地陷入她的气息里,配合着她微微倾身,手勾住了探过来的脖颈。

一路而来的沉默被打破,急促的呼吸声、痴缠的吮吻声此起彼伏,在安静的空间里回响不绝。

停车场灯光略为昏暗,从车内看出去,侧前方的校道上时而有人走来走去。

说是公共场合也不算,说是私密场合……也不怎么私密。

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大胆放肆地接吻,仿佛透明玻璃外的世界与自己无关。钟暾舌尖舔过程如箦左侧倒数第三颗上牙,依旧没有分辨出这颗牙到底哪里不同。

吻到忘我钟暾单腿跪在了座椅上,整个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将程如箦抵在了座椅靠背上。

或许会被人看见,或许会被监控拍到。但那又怎么样呢?程如箦手指无意识地在钟暾发间滑动,仰着头,在双唇短暂分离的间隙里深呼吸,又再次贴上去。

那又怎么样呢?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是未婚妻、妻子,亲吻而已……没关系的。

夜晚是浪漫的,因为这也是梦诞生的摇篮。有的梦会醒,继而消磨在乏味的日色里。而有的梦却照进现实,将世界映得五彩斑斓。

夜还很长,梦才刚写了个开头。

*

这世上有一种玄学,叫作室友的生理期。来自五湖四海、日期五花八门的女生们,同居一段时间后,生理期总能神奇地聚集到相近的日子里。

从去年开学以来,两人的生理期一个提前一个延后,最终相遇在上月的二十六号。

两人便也规矩地做了一周多的纯洁室友。

此刻钟暾周身像有密集的刺在冒出,使她难受地扭了扭身子,试图通过衣物的摩擦抵消掉这样又痒又疼的感觉。

毫无作用。一种压抑的迫切被松开闸门,泄洪般,在小腹处积起滚烫。

她动了动腿,想要跨过去,将自己整个埋进程如箦怀里。

程如箦感觉到动静睁开眼,钟暾离开她的唇,弓着腰,轻松地跨了过来,坐在她腿上,背对着停车场半明半暗的灯光。

双手搭在程如箦腰间,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大概是太沉迷,眼神有点呆直,但更多的是勾人的迷蒙水雾和毫无掩饰的欲望。

前排的玻璃并不是深色的。程如箦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被钟暾的目光看得忍不住想逃。

再这样下去她们会做什么她太清楚了,只是在这样的环境,她还有些无法接受。

事实上,即使是在足够私密的房间里、被子里,她总要关上灯。现在……退一步来说,也太亮了。

钟暾眼睫颤动,很明显她发现了眼前这个人的闪躲,一时间有些尴尬、迷茫。她蜷起手指,抿抿唇,试探着倾身去吻她。

“钟儿,”程如箦右手撑在钟暾肩头止住她继续靠近的动作,左手抬起放在她侧脸,拇指轻柔地扫着,安抚她:“等回去了……好吗?”

她低下头,说完,抬眼快速扫了眼钟暾的脸又偏开头。四月真的有这么热吗?有的,要不然为什么她现在热得浑身难受呢?

短暂的安静之后,她听见钟暾轻轻的鼻音。“嗯……”

没来得及回头看,她被拥进一个温软的怀抱里,头顶被一只手缓缓揉着。“再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好。”她吻了吻钟暾的衣服。

钟暾怕她腿麻并没有抱太久,脸轻轻在她头顶蹭蹭,又小心地退了回去。“好了,咱们回家吧。”

“嗯。”

钟暾拉过安全带扣上,看着前方问程如箦:“你说想写新文,是有什么想法了吗?准备写什么?”

上一本她并没有发表,只给自己看了。结局有些仓促,钟暾意犹未尽,上周磨着她写番外她还没写,没想到这就要开新书了。

“我上周五晚上做了个梦,挺有意思的,所以醒来后想记下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记,过了一会儿,就记不清了……”

她瞥一眼钟暾,意味深长地笑笑。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她伸手降下点车窗给自己的脸散散热。

钟暾脑海里突然闪过上周六早上的情景。

她明明知道,她俩都在生理期的。程如箦的轻声提醒使她如梦初醒,她突然睁开眼,手臂僵住,被一阵无由的沮丧淹没。

「对不起……」她收回手,搂着程如箦的腰,歉疚地揉她的肚子。

程如箦闭着眼,脸往枕头里埋了点,鼻间溢出一串轻轻的哼笑,显然是没把钟暾刚刚的行为当回事。

手覆上腰腹处钟暾的手背,指尖滑进指缝,还勾了勾,「已经不疼了,不用揉。我们该起床了。」

她转回身与钟暾面对面,就发现钟暾脸上的黯然被快速掩藏着。

——「怎么了?」

——「没怎么……我困,可以再睡会儿吗?」

程如箦半信半疑,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默许了她赖床不起。

钟暾闭眼装睡,刚刚的沮丧被程如箦安抚,让她无从辨别它最初的起源。心里残留些歉疚,她脑袋在程如箦怀里蹭蹭,偷偷叹了口气。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沮丧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她,而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自己色欲熏心,在女朋友生理期还不忘做这些事,就让她感到羞愧难堪。刚刚也是,在这种地方,在她讨厌的人送她的车里……

想到这钟暾紧紧蹙起了眉头,心下烦乱,空气也变得有些沉闷。她不敢去看身旁人的表情,也不知道程如箦刚刚的话该怎么接。

显而易见的,是自己赖着她不让她走,才导致她的灵感梦境像日色下的冰雪,融化、稀薄,最后消失不见。

她忍不住懊悔起来,咬着下唇的力度不自觉加大,痛感使她陷入清醒的沮丧里。出校门后右拐,在夜晚的主干道上,她提了速,将自己一侧的窗户也降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

她皱着眉头看着前路,反复问自己。

*

程如箦没有读秒,但她感觉钟暾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她偏头去看。

钟暾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程如箦一眼看出了她肢体的僵硬局促,还发现她在走神。

“钟儿?”

“啊?啊……那个,”钟暾抬起左手搓搓眉毛,又规矩地放回了方向盘上,抿抿唇,“不好意思啊……你现在写得怎么样了?”

“好好开车。”她看了看后视镜,提醒钟暾:“该变道了,右转向灯。”

“哦。”钟暾老老实实开了转向灯,又看一眼后视镜。收回目光前,扫过程如箦侧脸,发现她手肘撑着车窗支着脑袋,看着前方道路一副思索的样子。

她却先一步问钟暾:“你刚刚在想什么?”

钟暾转了个弯,这个时间点车已不多,但她还是谨慎地驾驶着。“我想起那天早上了。”

“我拖着你不让你起床……然后你被我一闹,就把晚上的梦忘记了。”

程如箦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消失了,她感到钟暾好像有些难过。因为钟暾说完后嘴唇抿成了沉默的直线。

钟暾说的没错,事实是这样的。可是自己提起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她自责难过,只是刚好想起来,觉得好笑想与她分享而已。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关系的,一个梦而已,哪里比得上你的morning kiss呢?”说到这她眼睛瞟了瞟钟暾,钟暾嘴角松动了一下。

“对于创作者而言,这样的脑洞随时都可以产生,没什么可惜的——我初步写好了故事线,想听吗?”

“想。”钟暾这次侧头主要是为了看她,对上程如箦含笑的眼睛,心里明朗了些,又顺带看了看后视镜,转回头认真开车。

半个月前如烟云般漂浮在树梢的梧桐新叶现已成荫,在略显冷清的大道旁,茂盛、热闹地绿着。

“梧桐叶长得好快啊。”程如箦没急着讲故事,看着前方先感慨了一句。

“嗯。发芽之后,就会长得很快了。”钟暾听见她的感慨,想了想,应该不是故事的开头,便回应了她的话。

程如箦点头,然后开始捋故事线:“很久很久以前……”她瞬间切换到说书模式,短短几个字抑扬顿挫,语气带着些悠渺。

“……”钟暾哼笑出声,又不敢笑得太明显,死咬着唇。

“有这么好笑吗?”程如箦自己先笑了,看见钟暾忍笑的样子,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伸手捏捏钟暾的侧脸,调侃道:“别憋坏了。”

“没有,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你是二班的。”

钟暾咧嘴笑了好一阵,程如箦也侧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又想起自己曾经许过的愿。

她将愿望略做修改,改成了仅自己可见的誓言——我会努力,让你18岁以后像8岁以前一样快乐,永远都是我的小女孩。

她没有将故事讲下去,因为她突然想改下故事线。转而问钟暾:“番外想不想听?”

“嗯?你什么时候写了番外吗?”钟暾好奇她到底什么时候写的番外,按理说她们天天在一起,程小竹也没时间写番外啊。

上厕所背着自己偷偷写的?还是趁自己睡着了偷偷写的?

“晚点跟你讲。”程如箦看了眼手机导航,目的地显示在市中心,她这会儿有些好奇钟暾会带她去哪里了。不是回家吗?

酒店?可惜她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个结果。暗骂自己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之后,程如箦没有开口询问,却开始仔细回想自己的身份证在哪里。

钟暾径直将车开进小区,停到地下车库,熄火后下车快步去副驾拉开车门。

“我们这是在哪儿?”程如箦松开安全带,手搭上钟暾伸过来的掌心。

“家呀。”钟暾歪头看她,神秘笑笑,便牵着她熟门熟路地向电梯走。“高二回来的时候妈妈给买的。”

“我还以为……”

“嗯?”

“以为我们要去酒店。”程如箦声音小小的,低着头。

安静的停车场,这样的小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钟暾的耳朵,她脸上的笑僵住,先前那样的沮丧又爬上了心头。

这里虽然不是酒店,可今晚决定来这里的初衷却与去酒店大同小异。

自我厌弃又爬上心头,她牵着程如箦的手,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

钟暾没急着开门,拉着程如箦站在门边,牵起她的手指,录入了门锁指纹。

而后是小区门禁。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程如箦靠在钟暾肩头,手指玩着她垂落的发尾,环顾着这间房子——很大,也很空。钟暾拿着程如箦的手机,将业主卡复制了进去。

她低头看了看程如箦脚上的拖鞋,转头在网上下单了一对情侣拖鞋。想了想,又买了一堆成对的生活用品,如此,她才减轻了一点罪孽似的,舒了口气。

“好了,快去洗澡吧,我等下把衣服给你送过来。”她侧脸蹭蹭程如箦头顶,搂着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向主卧走去。

这个房子虽然没住,好在隔段时间保洁阿姨会来清洁,衣柜里自己的衣物也一应俱全。

“哦……”程如箦进浴室前总觉得钟暾又有哪里不对劲了,她抬眼看,钟暾却借口给她找衣服,逃开了。

没多久磨砂玻璃被叩响,钟暾抱着衣服站在门外。她没有听见里面的水流声,或许小四还在换衣服。

她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准备将衣服放进去就撤。偏着头不去看淋浴区,上身往里探,手里的衣服正要往侧前方的置物架上送,突然被挡住了。

程如箦出现在门口,顺手将换下的外套和长裤往置物架放。

钟暾手猛地往回缩,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衣服给你……”她强作镇定,将视线从面前的锁骨移开,手里的衣服又往前送送,试图遮住自己的视线。

遮不住,根本遮不住。顾此而失彼,总有让她面红耳赤的景色在撩拨神经。

“你不洗吗?”程如箦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看钟暾脸红成猪肝色。

“我去外面的浴室洗。”钟暾说完,牙齿偷偷咬着舌尖,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程如箦扶着门框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说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叹息,最后浅浅地皱起眉,拉上了门。

截止睡觉前,钟暾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了好些次——把她的衣服抱去洗、为她端来热水、找来两人明天要穿的衣服、确认入户门有没有锁……

她在主卧与其他房间之间来来回回,赶路似的,生怕在程如箦面前多停留一秒。

吹好头发,程如箦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蜷着腿靠坐着,看着手机的目光渐渐失焦,她干脆锁了屏,静静望向门口。

“还没睡呀……”钟暾开门进来,一眼就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睛,她有些心虚,讪笑着问她。

“等你上来。”

“哦。”钟暾刚掀起被子抬腿上床,小夜灯就熄了。

身旁的人躺下,静默了一阵。钟暾睡在她身旁,内心正在拉扯要不要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睡时,就听见她说:“十一点半了。”

“哦,嗯。十一点半了……”

“……”

“睡觉了?”

睡觉?程如箦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眉头大皱,忍不住偏头看身旁的黑影。呼吸声都这么明显了,刚刚钟暾喉咙里细微的吞咽声她也听见了。

可是钟暾偏偏一动不动,像被胶水粘在了床上。

坏家伙,在车上可不是这样的。她确信,回家以后,这人就一直在逃避。为什么?

她起了点坏心思,感受到钟暾身体的紧绷,故意侧身抱着她,将手搭在她肋骨上,拇指一遍遍摩挲着。

胸腔的起伏更剧烈了,她的手像一叶小舟飘在风雨交加的海面。钟暾的鼻息变得沉重深长,吞咽的频率也变高了。

“在想什么?”她将头蹭近了点,睡到了钟暾的枕上。

“我……”

肋骨上的手绕过山峰,缓缓上移,抚上她的侧脸。

钟暾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突然有点想哭。

很快程如箦的食指指尖接住了钟暾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她呆愣地用拇指捻了捻,确实是湿的,是水。

“钟儿……”她有些无措,一边小心翼翼擦着钟暾的眼角一边叫她。

“对不起……”

程如箦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道歉呢?你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呀。”

“我有。”

“嗯?”程如箦一头雾水,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孔晟?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

“不是。”

“嗯……那个梦吗,我——”

钟暾为她的体贴心里一片酸涩,又止不住有甜意弥漫开,她将自己埋进程如箦怀里,小声地打断了她的猜测:“都不是,是我的问题。”

“我满脑子废料,成天对你东想西想,我对不起你……”

她说完将自己埋得更深了,深吸着程如箦的气息,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对于此刻的生理反应,她有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羞恼感。

程如箦抱着她,听她小声嘀咕完,唇角却一点点扩张,对着黑暗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本来只是无声的笑,因为反复回想钟暾刚刚的话,她忍不住,笑得身体轻轻抽动。

钟暾弄不清楚她是在笑还是在哭,慌乱地抬头想要去看她,被她一把按回了怀里。

“就这?”

“啊?”

“就这?”

“啊……”

程如箦笑出了声,揉着钟暾的头顶,眼泪花都笑出来了。先前那点旖旎的气氛烟消云散,她问:“还是说你想对着别人东想西想?”

“我不想。”

“那你干嘛要觉得对不起我?”

“我,我怕你觉得我爱你只是因为性……欲望。上周六,你生理期还没完呢,今天也是,我们还在车里。”

钟暾有些泄气,语气闷闷的,说完幽幽地叹气。

“我记得有天晚上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了,其实我的心情跟你一样啊。”

“上周六也好,今天也好,我本来都不想拒绝你的。只是,条件不允许呀。”

她指节轻敲钟暾的头,笑笑,双手扶着她的头抬起,低头吻住她的唇。

钟暾霎时被她点燃,刚刚的顾虑先被抛到了一边。「晚点再说吧」她吮吸着她的舌尖,迷迷糊糊地想。

*

“这个话题,等下再讨论。”程如箦吻到她耳边,声音轻柔,带着点不容置疑。

钟暾顺从地“嗯”一声,由着程如箦轻压在自己身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心里还留有些羞耻,可是极度的愉悦掩盖了一切,钟暾微张着嘴,颤抖着呼出阵阵炽热的气流,忍受着小腿痉挛般的不适感,抓住了程如箦的肩。

害怕抓疼她,结果任由怀里的人滑开了。

她停在半空的手与一只湿滑的手相遇,十指交扣。事已至此她浑身滚烫,这样的触感也无法令她的脸更红上一分了,只有急促的喘息,还能染上哭腔。

“箦箦……箦箦……”

程如箦闭着眼亲吻她,听见了不远处的声音。拇指轻扫着她的指节,安抚着她。

她被钟暾取了一箩筐爱称,有时候钟暾会跟商闻雪一样叫她“小茹”、“程小茹”,有时候叫她“小竹”、“竹竹”、“猪猪”……

但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会叫“箦箦”。于是这个名字就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味,每次听见,她总会觉得心软如水,愈发动情。

钟暾蜷起腿,又无力地舒展开,最后沉沉地陷入床单。一只手捂住眼睛匀着气,程如箦轻柔地擦拭,让她有些疲惫。

毫无间隙的两次,腿像是失去了知觉,连脑袋都昏沉起来。

她被揽进怀里,敏感的区域被轻轻按揉舒缓着,先前对自己说的「晚点再说吧」早就忘得没影了。

舒适地闭着眼,困意无声无息地蔓延,就在她陷入无意识前,唇上又传来温热绵软的触感。

钟暾清醒了些,开始回应她。揉着程如箦的后脑,仰着头浅浅地抿着她的双唇,不疾不徐,动作慵懒,好像巨大餍足后,自得地品尝着甜点。

程如箦感觉到了她此刻的悠然,现在与先前那个急切的吻截然不同。她在心里笑,然后别开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要。”

嗯?钟暾眨眨眼,马上就明白了。她又有些气自己,刚刚居然差点就睡着了。

“好……宝贝。”

对了,“宝贝”似乎也是限定词,多在这样的场合从她嘴里吐出。

钟暾撑着有些酸软的身子,缓缓覆在她身上。刚被喂饱再吃东西,钟暾动作很慢。好在年轻人消化好,而身下的食物太合胃口。

她觉得这样好像也挺舒服的,满心柔软的爱意,不疾不徐、信马由缰地,一点点噬啮、舔吻身下的美味。

其实,这样的时刻……

等等?程小竹这次有点反常啊。

于是,哪怕耳畔的鼻息已经夹着嘤咛,圈着自己的双臂又加大了些力道,钟暾还是不为所动,痴迷地轻吻着散发出热意与香气的侧颈,感受着程如箦的脉搏。

顾左右而言她地消磨着时光,程如箦被她磨得忍无可忍,抓过她的手,在手背用力咬了一口。

“嘶……”钟暾恶意怠工进程被打断。

果然是亲女朋友,一点也不跟她客气的。

然而能将一贯温柔的女朋友气成这个样子,钟暾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她的舌尖终于撬开箦箦的牙齿,与她纠缠不清,手滑向一片温暖潮湿。

末了改为钟暾将程如箦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你算计我。”钟暾得意地拆穿她。

“你报复我。”程如箦越想越气,在她下颌也轻咬了一口。

咬完她又吻吻,拉过自己先前用力咬过的手,指尖仔细抚摸着手背,没有牙印,不知道会不会留痕。

她准备开灯看看,钟暾将她拉回怀里。“不用了,不疼的。”

“我看看有没有红印……”

“没关系,被人看见了就说是猪猪啃的。”

“你!”

钟暾哈哈笑着,将她箍住。程如箦连挣扎都是象征性的,很快就放弃了,拉过钟暾的手背,放在脸上轻蹭。“谁让你这么坏,你故意的……”

“是你先故意的。”

程如箦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不跟她在这纠缠了。

“我们还有个问题。”

“嗯,但我已经明白了。还要谢谢程老师寓教于乐啊……”

故意消耗自己,又不给自己太多的缓冲时间,然后说「想要」。

即使情欲消退,自己依旧爱她。想要她快乐,想要她得偿所愿,也就能支撑着去爱抚,极尽温柔地取悦。

当然,如果不是中途醒悟过来,她也不会坏心眼地报复,也就不会被咬上一口了。

再选一次的话,钟暾还会如此选择。当时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有些释然,一边感动一边想着「好爱她啊」,下一秒就被她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发现自己更爱了。

唉……钟暾啊钟暾,你是变态吗?

程如箦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寓教于乐是这样用的吗?”

“嗯。很快乐。”

程如箦哼笑两声,随即柔声问她:“还要吗?”

“不要了,你呢?”

“我也不要了。”

“那睡觉?”

“嗯……等等,还有点没说完。”

“爱情里有欲望是很正常的,哪怕欲望很多,也不会影响爱,爱总是在的。”

“我说不要,你会克制,甚至自责,是因为你爱我,而我也感受得到。”

“你说得对,我之前是故意的。那种时候,其实你没有欲望,对不对。所以刚刚,你不是用生物本能在爱我,而是用心。”

“刚发芽的梧桐叶,只需要半个月就能长得枝繁叶茂,其实人也差不多吧。我们都才十八岁,欲望一旦发芽就会生长得很快,或许等我俩三四十岁的时候,会比现在更……咳。”

“然后等我们都老了,我们之间可能就只剩下了爱,就像叶子,总会枯萎掉落,而枝干依旧在。到那时,我们还是会为了彼此付出,尽自己的努力让对方快乐,然而,那个时候可能我们也不想要了。”

程如箦笑,看着空洞的黑夜,眼睛亮晶晶的。

“所以,不用为这样的事情担心了。只要你不是对着别人想东想西——”

“瞎讲,快打住。我只爱你,只对你想东想西。”钟暾捂住了她的嘴。

“哈哈,好。”程如箦低低地笑,握着钟暾的手,“这下该睡觉了?”

“呃……”钟暾眨眨眼,犹豫片刻问她:“那个,我现在,可以用生物本能再爱你一次吗?”

“可以。”

……

“对了,我的番外呢?”睡前钟暾突然想起来这茬,“明天给我看好不好?”

程如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小声喃喃道:“已经给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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