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呜——!!!”
“九十八。”
“嗷呜嗷呜——!!!”
“九十九。”
“呜——!!!”
“一百。”
柳医堂被结界隔开的后院中。
语气毫无波澜的傀儡数完一百下,将摊在柳条弹床上的狗子拎了下来。
黎秋趴在柳条编的小椅子上看舒服了。
傀儡:“下次在做这种无礼之事,可就不是飞上天一百次就能过去的了。”
苟丹气游若丝的哼唧了几声。
被雷劈晕后刚醒过来就被迫飞高高一百次,属实是有些遭不住。
巨大的狗子腿脚虚软,走路踉踉跄跄的,但还是顽强的走到黎秋旁边才倒下。
溅起了一些尘埃,惹的黎秋三两下跳到傀儡头上,被傀儡自动带去了前厅柳芜看诊的地方。
狗子无人问津。
“姜半夏,两钱。”
抓药的傀儡念完之后,唐星煜皱着眉转身,看着药柜稍加思索,然后动身。
等药的病人木楞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唐星煜嘴里念着姜半夏,却冲着距离姜半夏老远的生半夏伸出了手。
然后抓出了一大把。
“那个……!”
只是有些咳嗽但罪不至死的病人惊恐的伸出尔康手。
但见唐星煜不耐烦的转过头盯着他,又从心的将手收回来揣进了袖子里。
“我只是咳嗽,不、不是饿了……”
唐星煜不耐烦:“是你在抓药还是我在抓药?”
他将药材放到小秤上,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才算是二钱。
偷瞥了一眼抓药傀儡,一点儿提示都没有,死板的很。
这时,黎秋被傀儡顶了进来。
“阿煜,柳大夫又在考验你抓药吗?”
“嗯,在街口站一天扶老人过街与见人就问一句需要帮忙否之间,治病救人还算不错。”
咳嗽的病人听后心想:“治~病~救~人~还~算~不~错~您可真是个活阎王!”
黎秋跳到桌上,围着称药的小秤走了两步。
“可,这数量对喵?”
“不知道。”
咳嗽的病人:“我就知道你不、咳咳咳……!”
唐星煜伸手将猫抱走,用袖子遮住,以防咳嗽的病毒传染。
那病人看见后一激动,咳嗽的更厉害了。
顶着黎秋回来的傀儡将病人扶到一边坐好,用手拍着病人后背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抓药傀儡脸上的表情比唐星煜还死,将药方往桌上一放,拿起小秤上的药材倒回了它该在的地方,之后迅速且正确的配好了药。
抓药傀儡:“不是说药名看一遍就记住了?”
唐星煜:“那没看过的不就没记住吗。”
抓药傀儡:“…………”
黎秋扒拉着唐星煜的胳膊,耳朵抿成飞机耳,声音小小:“……阿煜说的,其实也对喔。”
“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找个教书先生习字!”
柳芜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惊得猫耳朵贴头皮贴的更紧了。
这时,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教书先生我倒是认识几个顶好的,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引荐引荐?”
鹤凌今日难得穿了白袍,面料上乘,衣摆袖口有着云纹刺绣,仔细看去整个衣服都有精致的鹤形暗纹。
头上束着白玉冠,一根翠绿的簪子插入其中,两鬓坠着白色黑边的翎羽,剩下的长发散开,端的是位如玉佳公子。
不说话往那一站,连气质都跟第一次见面大相庭径。
但要按照唐星煜来形容,鹤凌这身行头,也衬得他是个人。
唐星煜:“你来做什么?”
鹤凌含着笑,几步就走到抓药的桌前。
咳嗽的病人没见过这般仙的人,一看要离自己这么近,连忙拿了药包匆匆走了。
鹤凌侧身给让了路,这才说道:“这里是医馆,你说我来做什么?”
黎秋:“看病在对面柳大夫那里。”
“我这病,柳大夫可看不了。”
黎秋歪头,表达疑惑。
鹤凌笑眯眯:“我这病啊,可是相思病。”
新的来抓药的病人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
“思念你这小猫可是思念的很。”
拿着药离开的病人一脸失望。
黎秋头一转,像是有些嫌弃,而唐星煜则是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诶,开玩笑的。”鹤凌抬手拦下,“不是说找教书先生,走,我这就带你们去拜访。”
————
闻丞相府。
“小姐,这个和尚真的能救治好丞相老爷吗?”
“嘘……不要打扰大师施法。”
床上,僧人打扮的男人与闻钰柯相对盘膝而坐,双目闭合,右手单手合掌,左手双指并拢点在闻钰柯的眉心。
灰红色的诅咒之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不断翻涌,通通被金色的法力压制,最后消散。
小荷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原是因为这僧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走寻常路不说,还留着长发,甚至说话跟平常的僧人也很是不同。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时闻澜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得罪了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那人是玄霜国的六皇子,却极其好美色,暗中传闻只要长得合他心意甚至男女不忌,风评不是很好。
自己仅有的几次出门,其中一次就碰到了他,也是在勇敢拒绝他的骚扰后一个月,爹才中了诅咒。
但,哪有皇子会蠢到明目张胆的给当朝丞相下咒陷害?!
正当她思绪混乱,不知如何是好时,这位不像僧人的僧人就找上了门。
一头青丝如瀑,穿着深青色的僧衣,脖子上挂着一长串黑中透着红的佛珠。
眉心一点淡红色的小痣,长着一双多情温柔的桃花眼,嘴角一直挂着三分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但却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爹的院子中的,她与小荷一出房门就撞了个正着。
僧人手拿禅杖,单手行了一礼,不慌不忙的出声道:“这位施主,想看您愁眉不展,想来是遇到了困难需要贫僧帮忙,只需三百两白银即可。”
小荷将闻澜护到身后:“哪儿来的贼人!胆敢闯入丞相府!来人!”
“施主且慢,气大伤肝,贫僧法号皈无,不是贼人。
听闻乐善好施清正廉洁的闻丞相久病,实在心下难安,而贫僧也略懂医术,于是前来自荐,可谁知被拦在了门外,不得已只好翻墙进来。”
小荷:“呸!我看你是缺钱了才来,张口就要三百两!”
皈无也不恼:“若说这闻丞相的病我真的能治呢?”
“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
闻澜拍了拍小荷的肩膀,上前半步,“你可知我爹并不是患了重病?”
“是个必死的诅咒,哪怕医术强大的柳神医也是解不开的,但贫僧可以。”
闻澜:“好,既然你能这样说,倘若你真的治好我爹,莫说三百两白银,就是三百两黄金我也给得。”
“小姐!?”
“小荷,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救我爹。”
于是皈无就在丞相府住暂且歇息下了,第二日养足了精神,准备解咒。
这咒一解就是两天,而现在正是收尾的阶段。
闻钰柯身上彻底没了不好的气息,金色的法力也淡了下去。
皈无收回手,身形受不住似的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快到叫人看不出来。
“……爹?”
闻钰柯曾经的脸色面如金纸,如今也恢复了一些气色。
听到自己女儿叫自己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澜儿……”
“爹!您终于醒了!”
眼泪珠子止不住的掉下来,在闻澜扑进她爹坏里之前,皈无麻利的下床走远给他们父女让位置。
“那边哪位眼神不好又小心眼儿的施主,该把贫僧的三百两黄金呈上来了。”
正伤感的小荷:“眼神不好又小心眼儿的施主说的是我?”
皈无点头:“不然?”
小荷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看在你真的治好了丞相老爷的份上!”
小荷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得到示意之后,转身出去了。
闻钰柯被闻澜扶着下床,缓慢行了一礼:“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诶~贫僧也是拿了钱的,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不妨再加三百两白银,之后好用于我找零。”
闻钰柯一时愣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还是被闻澜悄悄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好,应该的,只不过这黄金白银加起来属实是有些多,不好携带,大师可有办法?
如果没有,我可以帮忙换成票据。”
皈无:“贫僧自是有办法,无需担忧。”
“好,好……”
闻钰柯只能应好,随后:“澜儿,大师忙碌良久,定是累了,你快去准备一些斋饭招待大师,之后好叫他休息。”
“好,我这就去。”
目送闻澜走远,皈无静静的等待接下来的对话。
“不知大师法号为何,在哪个寺庙修行?”
“法号皈无,修行的庙小,不值一提。”
“大师法力高强,再次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那就再加三百两。”
闻钰柯:“…………”
闻钰柯:“哈哈…大师真是不拘小节,我有个问题想问,只要回答,我给你再加六百两!”
“阿弥陀佛,贫僧定会知无不言。”
“大师给我解咒之时,可否能感应到是谁给我下的咒?”
“贫僧只是解咒的,不是咒术罗盘。”
“那,那可否能算出下咒之人?”
“贫僧是和尚不是道士。”
“……”
“可有解决之法?”
“有。”皈无笑意加深,“玄猫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