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见过自家狗子翘起后腿用脚挠耳后？

这个动作在一只狗身上出现当然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倘若在人身上出现呢？

纪安感到相当震惊！

“人……真的可以将身体扭成那个姿势吗！真的不疼么！”

阿青很淡定地回答：“不疼。”

同为习武之人，你为何如此优秀？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纪安凑近了瞅，越瞅越疑惑，看久了觉得自己的腿都幻觉抽痛了！

“师傅教的，将一只脚拿麻绳系了，吊在树上，站半个月。然后在平地上压平腿，脚腕下垫砖头，最初是两块，三日加一块，再练半个月。每日泡一个时辰热泉，泡完用分筋错骨手按摩关节，只需要一个月就能练成了。”

真狠啊！纪安听得直冒冷汗！

不说拉筋之痛，那分筋错骨手就不是什么正路子的功夫，往往用于卸人关节废人武功、刑讯逼问之时，可知其滋味如何！

“有……没练成的么？”

这练法怕不是损耗惊人！

“有啊，练不好师傅就打人，打废了就拖走。”

拖走的下场是什么，用脚想都清楚。

纪安学武的时候也拉过筋，最开始不耐疼嗷嗷叫着满山逃跑，非得师兄弟哄着才肯练，若处境相易，怕是熬不了几天就被拖走做花肥！

阿青表示你想多了，暗卫营不兴养花，不实用，都是扔进虫谷打窝使的。不是他自夸，那里的蛇虫鼠蚁抢起食来凶得很，各个膘肥体壮比外头的大好几圈！

“你要试试么？”

阿青以为纪安感兴趣，欣然邀请！他还没当过师傅教人呢！

“不了不了！”

纪安将头摇的拨浪鼓般，比阿青洗头后甩水还快，生怕迟一秒被拉着练！

见阿青难掩失望的神色，忙找补道：“小孩子骨头软能练成，我都过而立之年了，骨头邦邦硬，肯定练不成！万一伤到哪里，谁来做饭啊！”

想了想自己做饭的手艺，阿青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而且他真心觉得自家主子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有时候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逞强，然后一不小心就伤到累到，身板其实挺脆的。

以前在阁里时，忙上头经常不分白天黑夜地处理公务，饭也不好好吃了，还老是突发奇想要亲自去执行任务，他有时真恨不得拿根腰带把纪安拴在身旁，消停消停。

很快，阿青又体会到了自家主子的找麻烦能力。

眼中闪着兴奋的精光，手里拿着本薄薄的册子，纪安将阿青堵在车厢的角落里，脸上的笑容灿烂中透着几分奸诈，仿佛守在鸡笼前的黄鼠狼！

“做什么？”

阿青的汗毛都微微立起来了！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嘿嘿…嘿嘿嘿……”

纪安笑得令人心慌！

“此乃药王谷养生秘术，我一直以为是那只老兔子杜撰的，没人能真正做到里头的动作，但是既然你说不疼，那不如我们今天……”

“不行！”

纪安就像强迫小娘子的恶少般压着阿青的手：“不要反抗啦，很舒服的，能延年益寿呢！良辰美景，共赴巫山岂不美哉！”

“哪有……哪有什么美景！”

布幔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这车是特制的，又稳当又隔音，里面的妖精打架，外面的驴子也只是轻轻动了动耳朵。

阿青跟他拆招，可犄角旮旯里不好使力，纪安趁其不备在那柔软唇瓣上啄了一口，直把阿青吻到呼吸紊乱才放开。

“美景啊……就在这里……”

*

给人惹毛了还不是要自己哄！

纪安好像一直重复着招惹、哄人、再招惹、再哄人的日子……

毕竟也没别的事可做嘛，生活中有点小波折当调味品才有趣~

一个不会真生气，一个不会摆主子的谱，周瑜打黄盖，王八配绿豆，平凡的日子一样快活。

哄阿青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除了吃好吃的肉或懒洋洋地睡觉，阿青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安逸、平静的生活已经是对惯常提着脑袋讨生活的影子最好奖赏，阿青一直很知足。

逗狗之外，纪安的另一兴趣就是找或者开发阿青的爱好。

肉是不能老吃的，过食对身体不好，厨子累了要休息。

比武也不行，十有八九是自己输，阿青赢着都没意思了，万一侥幸赢了更完蛋，哄人变招人，南辕北辙。

忽然看到在集市上买的蝈蝈笼，劈成细丝的竹条经纬缠绕，编成小巧玲珑的样子，分外有野趣。

一时兴起买回来，结果丢角落里给忘了，以至于现在里面还没有住客。

纪安摸着细细的竹丝，有了主意。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风中若隐若现，如同小小的钩子，吸引着听觉敏锐的人。

阿青耳朵微动，那铃铛声时有时无，总是在他刚想打盹时响起，将他唤醒后又沉寂，总之不让人好受！

直到他终于忍不住起来，想看看纪安到底再干嘛，循着气息找过去，发现纪安在马车后的开阔处，背着身子踢什么东西。

良好的视力让阿青很快看清，那一下下被纪安踢高又接住的，好像是一只球？

竹条编织的球，空心的，里面放了铃铛。

每一次竹球被高高踢起都会发出一声脆响，因纪安每次踢球的高度不同，有时还换着脚或是拿脚后跟勾着踢，所以铃铛声响的频率亦不同。

“来了！一起玩会儿！”

纪安探脚一勾，就将坠落的竹球控住，再往前一垫，竹球飞向阿青，被他单手抓住。

“什么时候买的……”

阿青对这个球没印象，看着很普通，甚至有点粗糙，估摸又是一时兴起或者看摊主可怜就买了。

类似这种没什么用的小玩意有很多，每次都是马车装不下，就拿去送给村里的孩子，刚把车清空没多久，又乱七八糟买了新的。

纪安招手：“别愣着啊，踢过来！”

阿青是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踢，感觉稍稍使劲就能把这小东西踢裂开。

不怪他，阿青的童年没有这种游戏，教习师傅们将几十个饿了一天的孩子凑一起，说谁赢了游戏谁能吃饼。

什么游戏呢？

赤手空拳摔跤，摔到站不起来的淘汰，最后站着的一人独占整框饼。

他吃了整整一个月才把那些饼吃完。

“快！”

纪安催促着。

阿青心说是你让我踢的，脚一动，果然劲使大了！

竹球倒是没散架，只是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纪安——的身后。

“嘿！瞧你这准头！”

就在竹球马上要飞丢之际，纪安脚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却是耍了个花活儿拿额头将球拦了下来！

球砸在他脑门落下，又被他用脚接住，一下一下垫着不落地。

纪安得意地朝阿青笑笑：“厉害吧？”

见他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眉飞色舞的样，阿青指指自己的额头，毫不客气地说：“额头，有红印。”

纪安嘴角抽搐，强行扳回：“那不重要！知道这叫啥吗，蹴鞠，军营里都爱玩的东西！跟我爹学的，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他踢球？”

家主，一个提起来都让阿青觉得皮肉绷紧的人物。

在阿青的印象里，家主永远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如同威严的旌旗，令人生畏。

每当家主在场的时候他总是格外小心，唯恐犯错断送小命。

倒不是担心纪安不出来护着，就怕纪安的袒护反而变成火上浇油，两人一齐倒霉。

嗯，在被坑了好几次后，阿青总结出了这个经验。

当然，在纪安惹怒纪太尉被责罚时，阿青基本上也是低头作鹌鹑，只等纪安挨完了打后帮忙涂药，或是在没人看守时偷偷给纪安送吃的。

仅有一次不得不出手，大概是某一年家主在外领兵打仗，家里就主母和纪安在。

纪安将阿青支走，闯下祸事，惹得向来好脾气的主母大怒，传了军棍打他，几下就打得皮开肉绽！

主母扬言与其在外头逞凶斗狠死的不明不白，不如打死了事！

怕纪安真被打死了，阿青不得已现身，不敢直接违逆主母，只能自己压在纪安身上替他挡棍！

贴身影卫本应寸步不离，不管原因如何阿青终难免擅离职守之罪。主母对阿青是有怒气的，只她向来严于律己宽和待人，但既然人自己出来了，打一个是打，打两个更好！

那回主仆两人皆在床上趴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地，此后阿青对纪安盯得更紧了，就算要闯祸，他宁愿自己去递刀子，也不能一无所知！

跑远了，总之阿青从未将家主的形象与游戏联系到一起，所以诚实地摇头。

纪安：“我也是小时候被他教的，后来他渐渐很少玩了……不说那些，就说这蹴鞠，可别小瞧它，里面的花样多着呢！”

“如何抢别人的球，如何护住球不被抢，如何踢进风流眼？还有组织传递、冲杀变阵、战术谋略……此中变化不亚于小战场！”

“人少时亦可玩，即‘白打’，就像这样……”

纪安将球颠起，依次以头、肩、背、膝触球，最后落于脚上控住，动作连贯令人炫目！

“球不能落地，比谁的技巧更高！”

阿青的目光随着上下翻飞的竹球而动，叮铃叮铃的铃铛声萦绕耳边，好像忽然产生了某些莫名的冲动，想要追逐那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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