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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箫掌柜,你好俊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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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庭客揣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跟他去了月听窗,不出意料,今日的月听窗并未开门做生意。

毕竟昨日出了那档子事,谁也不可能仿佛没事儿人一样,总要给自己几日平复的时间。

两人到了月听窗的铺子外,归庭客抬手敲了敲门:“箫公子,你在么?”

里面没人应声,归庭客又抬手敲了敲,一连敲了五六次,却始终没人开门,两人觉得纳闷儿,归庭客便将两指放在唇间吹了个哨,响声刚落,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是昨日归庭客安排来守着箫人玉的。

“卑职见过大人,见过首领。”

“行了行了,”归庭客问他:“箫人玉呢,出去了?”

对方如实道:“没有,昨夜卑职依照首领的吩咐,暗中护送箫掌柜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不远处,箫掌柜回了这铺子后就一直没出来过。”

那……他是睡到现在还没醒?归庭客道:“行,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换旁的弟兄再来守着。”

对方应了声“是”,遂转身离开了。

云海尘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箫人玉昨夜回来就没离开,今日一直敲门又没动静,不会是……他突然心下一沉,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箫人玉可别是一时想不开要做傻事啊!

云海尘当机立断,抬脚便开始踹门,归庭客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不对劲,便同他一起,三五下而已,门便向内弹开,云海尘冲进去,结果因为身形太快,没来得及躲闪,好巧不巧的和赶来开门的箫人玉撞到了一起。

云海尘比箫人玉健硕些,这一撞,他自己没事,箫人玉却被撞的后退两步,云海尘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诶!小心!”

下一瞬,箫人玉像是被烫着一样急急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堪堪稳住身形:“云大人?你怎么……”他的目光越过云海尘和归庭客,看向自己被踹坏的铺门,向他二人要一个解释。

云海尘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尽管箫人玉不是嫌恶他,只是自我保护之下的下意识反应而已,但还是让他略有尴尬。

归庭客见状怕箫人玉误会,别昨日受了那等屈辱,今日再受惊吓,当事者若不信任官员,那也不利于后面审案,因此急忙解释道:“箫公子别误会,我与大人今日是来例行查案的,只是因为在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不见箫公子出来,担心箫公子出什么意外,所以急着进来看看。”

云海尘调整好心绪,轻轻点了点头:“嗯。”见对方身着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薄袄,像是才起身的模样。

“噢,”箫人玉果然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看来他方才确实被这动静给吓着了:“草民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所以今日起不来身。”

原来如此,见箫人玉面色有点儿发白,归庭客问:“是不是我和大人踹门把你给吓着了?”

那能怎么办,门都被你二人踹坏了!箫人玉没多言,抿唇摇了摇头:“不碍事。两位大人今日来此想问什么?”

云海尘便道:“噢,箫公子这铺子的账簿,可否拿给我一看?”

“好,两位大人随我来吧。”箫人玉拢紧了身上披的袄,领着他二人就往里走。

云海尘跟在箫人玉身后,随着对方脚步挪动,他又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很舒缓,又让人觉得安心。

“都在这儿了,”箫人玉指着一个柜子:“两位大人可需要带走?”

云海尘的神思原本还被那缕幽香牵引着,直到箫人玉开口说话,才骤然将他拉回现实,云海尘忽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清咳了一下立即调整好情绪:“不必,我们在这里看就好。”

“好,”箫人玉识趣的不打扰他二人:“那两位慢慢看,若有疑惑之处,再唤草民前来。”

云海尘微微一颔首,箫人玉便转身离开了,估计他昨夜睡得不安稳,又加上一大早从梦中惊醒,因此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疲态,归庭客说得对,昨日他受了那样的折辱,能看得出来他对旁人已经稍有戒备,明明前日夜里来他这铺子的时候,箫人玉还能言笑晏晏的,今日却不愿与他二人共处一室太长时间了。

“唉,”归庭客喟叹道:“大人,我说什么来着,箫公子心里真的有阴影了。”

“别啰嗦了,”云海尘岂会看不出来:“你若真替他不平,就赶紧干正事。”

“好好好。”归庭客便同云海尘一起去翻看月听窗近一年以来的账本。

箫人玉昨日在公堂上说的话确实不假,他这铺子的生意虽说算不上红火,可每个月所赚的银钱用于度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即便减去制香成本,再刨除每年需要缴纳的夏税和秋税中、那些用于购买本色和折色的花费之外①,就算攒不下多少家当,但也全然没有委身于金照古以求存的必要。

跟着云海尘办案这么多年了,虽然知道妄下定论并不对,但翻了这么多账本都没瞧出问题的归庭客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看来那金照古所言不实啊。”

云海尘也觉得这账本没什么可疑之处,但临时又想起一个关键之处:月听窗这间铺子,是箫人玉租来的,还是他买来的?

若是租来的,每个月的租金多少?依照箫人玉现在的盈利来看,如果再多一笔租金的话,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因此他将箫人玉唤来,毫不委婉了问起了这事:“箫公子,你这铺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可否拿来凭据让我一看?”

又是这种冷冰冰的口吻,一旁的归庭客听不下去,便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示意他别忘了今早在衙门的时候,自己提醒他的事情。

“哦,是几年前买下来的,大人稍等,草民去拿房契。”箫人玉去找房契的空档儿,归庭客凑近了提醒他:“大人!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你别吓着箫公子么!你看他今日的状态,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咱也用不着怜香惜玉,但起码……”

他还没说完呢,箫人玉刚好回来了,归庭客立马收了声,笑眯眯的站在云海尘身后。

他在外人面前时常这样笑眯眯的,前日刚随云海尘到任,第一眼见到那燕鸿云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这副假模假样的笑意在他脸上挂的久了,旁人也就慢慢习惯了,可云海尘不一样啊。

云海尘听归庭客这样说,便暗中告诉自己,确实要对案子的当事者、特别是弱势的那一方亲切一些,这样才有利于对方配合自己查案,于是云海尘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意,从箫人玉手中接过他递来的房契,毛骨悚然的说了声:“多谢。”

箫人玉见此,手登时就抖了一下,云海尘不笑还好,这一笑就像是为了故意诓骗他的房产一样,怎么看怎么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是以他下意识就将房契攥的紧了些。

云海尘见他紧拽着不松手,并未意识到自己这幅不伦不类的笑模样将人给吓着了,还再一次温柔款款的说了声:“松、手、啊?”

眼见着箫人玉的脸色又灰白了一分,一旁的归庭客看不下去了,安抚道:“呃箫公子放心!我们大人真的只是为了查案而已,此举是为了排除案件疑点,绝对不会同那些豪强一样强占你的房屋!”

箫人玉将信将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迟缓的松开了手,任由云海尘将房契接了过去。

云海尘拿过去一瞧,这铺子确实是他买的,只不过这上面除了箫人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箫倚歌。

云海尘便问:“这箫倚歌是你什么人?”

箫人玉眼神黯然了一瞬:“是草民已故的阿姐。”

云海尘和归庭客一听这话,都暗自沉叹了一口气,真是……怎么就能偏巧不巧的问到人家的伤心事,云海尘面有歉意的将房契递还回去:“抱歉,无意惹你伤怀。”

箫人玉倒是不介怀:“没关系。”

云海尘看他分明就不像是没关系,就算不是因为自己问到箫倚歌,也肯定是怀念自己姐姐的,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当着他二人的面儿,这箫掌柜就要柔柔弱弱的哭起来了,云海尘想安慰对方,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说故人香消玉殒劝他看开些?那都是屁话。正当他为此苦想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云海尘记起了今早归庭客给自己的建议——

如果学不会温柔,那就夸对方一两句,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恶意。

于是英明神武的云铁面昏了头似的,吊着一副假笑,十分诡异的说了句:“箫公子,不要伤怀,你生的这么俊俏,若是你姐姐在天之灵看到,也会心疼的。”

什……什么?归庭客在心里咆哮:闭嘴!快闭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会吓坏了别人的!

果然,就见箫人玉的身形晃了两下,若说方才他的脸上还有丁点儿的血色,现在则煞白煞白的,且嘴唇微颤,眼神惊恐,感觉下一刻就要碎了似的。

而一旁的归庭客听了这话也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然后开始拼命的替他打圆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自己都觉得夸张:“我们大人真是风趣啊哈哈哈哈哈……”

云海尘!你他祖宗的!不会说话就别说!明明是巡案御史,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个觊觎对方美色的恶霸一样!

“那个箫公子啊……”归庭客拽住云海尘的胳膊就将他往外拉:“看你身子有些虚弱,我们就不叨扰了,你好生歇息,我二人先走了!”

云海尘被拽的踉跄,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补充一句:“再会。”

再会你个头啊再会!归庭客气的牙根痒痒,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拽了出去。

走出几步远之后,归庭客十分嫌弃的将云海尘甩开:“大人啊……我的大人!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又怎么了?”云海尘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不是你让我夸他的?”

归庭客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那你就夸人家生的俊俏?你怎么不不说一句箫掌柜你好香啊!”

云海尘皱了皱眉:“有些冒犯。”

归庭客睁大了双眼,险些给自己气笑了:“那你夸人家生的俊俏就不冒犯了?!见过耍流氓的,没见过你这样穿着官服明目张胆耍流氓的!”

云海尘却觉得这话没问题:“你也勉强算的上俊俏,怎么,你觉得我在冒犯你么?”

有病!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若他不是自己上峰,归庭客恐怕就要当着来往路人的面儿骂他了:“可你夸人家模样俊俏也要分时候吧!昨日他被金照古觊觎美色,今日你又夸人家貌美,云海尘!你是不是巴不得箫公子觉得咱们和那金氏是一路货色啊!”

“呃……”云海尘怔了怔,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要不我回去再解释解释?”

归庭客简直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沉默半晌后,无奈道:“还解释什么啊,你信不信,月听窗的铺门以后不会再对你我二人敞开了,以后大人你若再想进去搜查证据,就要翻窗翻墙了!再说了……”归庭客就不明白了:“你夸他什么不行,怎么偏偏就夸人家模样好看呢!感情人家箫公子挺好一个人,落在你眼里,除了俊俏就只剩俊俏了?”

云海尘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但水都泼出去了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因此悻悻的嘟囔了一句:“他确实……好看,我实话实说而已。”

归庭客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了,他俊俏、你知道他俊俏、他也知道你知道他俊俏就可以了,这事就此打住,从此以后不要再提了。”

“好。”云海尘古怪的看着他:“你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夸他你吃醋了呢,我不喜欢男人。”

……

归庭客目瞪口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荒唐的笑出了声。

“真的,没骗你。”云海尘十分恳切的解释。

归庭客觉得这人脑子不清醒,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转身就大步往香行处的方向去了。

而月听窗那边,时酿春听说了昨日的事,身为好友,便去看望箫人玉。

结果一进到铺子里,就见一向温和如玉的箫掌柜魂不守舍的坐在桌边。

“阿箫,”时酿春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箫人玉回神,见是时酿春来了,便一脸复杂的说:“方才……方才御史大人和他的贴身侍卫来了。”

时酿春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噢,方才我来的路上瞧见了,怎么了,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箫人玉有些忐忑:“我觉得,这御史……或许与那金氏祖孙是一丘之貉。”

“啊?不能吧……”时酿春不知他为何这样说:“听说这云御史巡视江南道六府,所到之处,百姓无一不对其称赞有加,不像是金氏祖孙那样的人啊。”

“他……”箫人玉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方才……说我……说……我生的很俊俏。”

呃……哈?

时酿春如同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似的,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啊?”

箫人玉看着她能吞下一个鸡蛋的表情,很是无辜的点了点头:“……嗯。”

时酿春觉得自己脑子乱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①:参考自王俊编著《中国古代赋税》第九章,明代的赋税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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