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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四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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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了月听窗的门口,云海尘抬手轻轻敲了敲,等了一会儿,箫人玉才睡眼惺忪的来开门。

“醒了?饿不饿?”云海尘举着手中的油纸包殷勤的问:“我给你买了包子,不知你爱吃什么口味的,便每样都买了一个。”

箫人玉还有点儿呆滞,神思迟缓的请三人进去:“你们稍坐,我这样子有点儿失礼,等我……”

“不失礼不失礼,”云海尘拽住他:“你先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着旁人的面儿他就这样亲密,让箫人玉有些不好意思,便低语道:“你……你先松手,我起码也要盥漱过再用。”

“好,”云海尘紧贴着他:“有热水么?我去给你烧?”

“不用,你坐着便好。”箫人玉对归庭客和曲江青二人歉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到里屋去了。

“草……”云海尘如此倒贴的模样,看的曲江青目瞪口呆:“这真是我认识数年的那个大理寺右少卿?”

归庭客已经来了月听窗好多次,此刻已经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他见怪不怪的坐到桌边,拿起个包子就想开始吃:“哼,如假包换,他……”

“干什么!”归庭客嘴还没碰着呢,云海尘就夺下他手中的包子:“箫人玉还没吃呢。你若是吃了,他吃什么?”

归庭客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这……这么多包子,十来个呢,你还怕他不够吃的!”

云海尘说的义正辞严:“那也要先等他逐个尝过后你再吃。”

“我……”归庭客意识到云海尘贱的程度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你的意思是,让我吃剩下的?!”

云海尘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一脸认真的反问:“难不成你要让他吃剩下的?”

归庭客简直想跟他拼了,是曲江青拦住他,才中断了两人的对话:“行行行我们不配!我们饿着就行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几个包子而已,饿了咱们自己出去买。”

“不是……”归庭客憋屈的说:“小玉他吃不了这么多,留着也是浪费……”

几人正说着呢,箫人玉从里间出来了,云海尘赶紧走过去牵着他的胳膊,又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快吃吧,特意给你买的。”

云海尘从未露出过这等殷勤的模样,即便是在自己老师大理寺卿李乘舟面前,也从未如此过,归庭客这两年来一只在他身边,已经见怪不怪,可曲江青时隔两年,发现自己昔日的伙伴脾性大改,一时难以接受。

他看云海尘和箫人玉的眼神毫不避讳,如同见了鬼似的,箫人玉不认得此人,又觉得云海尘实在……粘人了些,便干笑了两声,问:“这位公子瞧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噢,在下曲江青,大理寺左少卿。昨日刚到这兴平县,是与海尘一同前来办差的。”

大理寺左少卿?他怎么也来了?呵,正好,同云海尘一起为我所用!

箫人玉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面不改色的应道:“原来是曲少卿,草民箫人玉,方才实在有些失礼了。”

“嗐没……”曲江青刚要说声没事儿,云海尘就急不可耐的递给他一个包子:“没事儿他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你快尝尝好不好吃,若是喜欢,明日我还给你买。”

箫人玉看着云海尘殷切的眼神和他手中的包子,又看了看眼巴巴坐着的归庭客和曲江青,有点儿尴尬的问了句:“你们怎么不吃?”

“他俩少吃一顿不打紧,你先吃就行。”云海尘压根儿没给二人开口的机会,一副贱嗖嗖的模样实在让归庭客看的手痒。

“云海尘啊云海尘,”归庭客终于忍无可忍的幽叹道:“前日下午你好歹还说喜欢我,这才两日不到,你就忍心让我大早起便饿肚子了?”

箫人玉刚接过云海尘手中的包子,听闻归庭客的话,冷不丁转头看向对方:“什么?”

云海尘霎时睁大双眼:“你胡柴什么!”他又对箫人玉道:“箫人玉,你听我说,他……”

“你闭嘴。”箫人玉将包子放回桌上,冷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又对归庭客道:“你说。”

他骤然冷起来的模样,像是四季失衡,刚春暖花开了没多久,这世间便一下子坠入了冰封万年的寒潭,一热一冷交错之下,冻的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归庭客正色道:“我真不是胡柴,你问问他,昨日见着曲少卿,是不是他亲口对曲少卿说他喜欢我!小玉,你归大哥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跟你争风吃醋啊,而是叫你看清楚,你身旁的人到底是多么朝秦暮楚!”

“诶对对,我可以作证,”曲江青实话实说:“云海尘确实这么说了。”

“你别听他俩胡说!”云海尘急了,赶紧去握箫人玉的手:“我没有,我说那话就是故意恶心他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箫人玉却看着他,冷飕飕的吐出两个字:“松手。”

云海尘才不松手,甚至还举起一只手发誓:“我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如果骗了你,就让我……”

可箫人玉仿佛真的生了气,不等他说完就甩开云海尘往里间走了,云海尘见状赶紧慌慌张张的跟上:“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经由这么一闹,桌边就剩他俩人,曲江青见他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有点儿忧心的问:“咱俩这玩笑会不会开大了?可别棒打了鸳鸯啊。”

归庭客哼笑了一声,顺手便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毫不在意的说:“小事儿,别担心,一巴掌就解决了。”

“什么一巴掌?”曲江青显然不明白这其中深意。

归庭客却一边吃一边朝里间抬了抬下巴,只神秘的吐出两个字:“听着。”

曲江青便将目光望过去,隔着幔帐,二人在里间做什么他瞧不清,但隐约能听见云海尘焦急又紧张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话都是我们插科打诨闹着玩儿的!”

“你别生气,我怎么会是那等随便的人呢!”

“归庭客不喜欢男的,就是因为我不让他吃包子,他才故意这么说报复我呢……”

“你打我吧,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我……箫人玉……”

曲江青一边听一边摇头慨叹:“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奇怪的要求,他云海尘真是……”话没说完呢,余光瞥见归庭客已经吃了三五个包子了,曲江青登时惊了一瞬:“你一大早的饿死鬼俯身啊!云海尘平日里不给你饭吃?”

归庭客含混不清的说:“不吃白不吃,小玉是不可能再出来吃了,这么多包子剩下多浪费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再出来吃?”曲江青狐疑的问:“他还真敢打云海尘啊?毕竟是个巡案御史,而且咱俩还在这儿呢,他起码……”

“啪!”曲江青的话刚说到一半儿,里间便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像极了……或者说就是扇巴掌的声音。

整个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流动着十分微妙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氛。

曲江青眼珠子瞪的都快脱出眼眶了,而归庭客却十分淡定的哼了声:“行了,和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云海尘从里间走出来,他侧脸的巴掌印明晃晃的,十分惹眼,但云大人本人并没有什么羞愤之色,甚至还端庄严肃的走到桌边坐下,对他二人道:“方才的事,我已经同箫人玉解释清楚了,以后你二人要谨言慎行,不光是对他,对旁人也一样,有道是‘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①,如此简单的道理,应当牢记奉行才是,知道了?”

啊?曲江青不只是目瞪口呆,他简直……简直要怀疑疯的人是不是自己,否则怎会见到今日这般场面……

“你……”他不确定的问:“你没事……吧?”

云海尘端方一笑:“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曲江青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不是害怕,是痛惜:“你……被打了,要不要……报官啊?”

“欸……莫要这么说。”云海尘十分有风度的说:“这分明是我要求的,才使他受累,咱们不要倒打一耙。”

“……啊?”曲江青都快哭了,转头看归庭客:“这……这对么?”

“草……”归庭客简直听不下去了,懒得管他的闲事:“你不用管它,他不挨这一下子心里不舒服。”

云海尘笑的彬彬有礼:“嗯,不说这个了,咱们吃早饭吧。”

“那……箫人玉呢?”曲江青见他一直在里屋不出来,便问云海尘:“他不吃了么?”

云海尘一本正经的说:“噢,他说他气饱了,让咱们先吃。”

曲江青:……

归庭客:……

两人面面相觑,少倾后,皆在心中咆哮:这……这对吗?

箫人玉果然如他所言,等他们几个将包子吃完了也没现身。曲江青提醒云海尘:“海尘,咱们今日来是为了问话的,你俩就算再闹别扭,但正事儿可不能耽误啊。”

“我知道。”云大人公私分明,这一点还是很拎得清的,于是便站起身往外走。

“诶?”曲江青叫住他:“你往外走什么?”

“哄人。”云海尘脚步不停,扔下这两个字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上捧着个油纸包,上面摞着几张酱饼,原来是又去给箫人玉买早饭了。只见他无视屋内的曲江青和归庭客,径直往里屋走,就在踏入里间的那一瞬,脸上便挂起了笑:“箫人玉,你消气了没有……”

他又走进去同箫人玉说了些什么,这次的声音小,在外头听不太清,但曲江青今日实在是开了眼界,连连叹道:“是我小瞧云海尘了,原来他一但贱起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可他这也太突然了吧……才来兴平县认识箫人玉几天啊,居然就喜欢男人了……”

“突然?”归庭客嗤嘲道:“哪儿那么多突然,不过是铁树千年才开一次花,咱们以前没见过,不知他开什么花而已。”

曲江青胳膊搭上他的肩膀,笑嘿嘿的问:“那你呢?你俩主仆这么多年了,他喜欢男人但对方不是你,你心里什么滋味儿?”

归庭客动作僵硬的转头,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曲少卿,实不相瞒,比起他那张寒冰脸,其实你这模样,更……”

“对不住是我失言!”曲江青听出苗头不对,立马伸出一掌阻止他的话:“方才那话就当我没说过你也闭嘴吧谢谢。”

归庭客邪气的一笑:“呵,好说。”

两人在屋里磨蹭了半晌,估计是云海尘哄着箫人玉吃完了早饭才出来。

箫人玉方才发脾气是冲云海尘,不是对他二人,因此当看到他二人等在外这么长时间的时候,箫人玉便上前赔罪:“归大哥,曲少卿,抱歉,是我招待不周,让你二位久等了。”

“噢没事儿,”归庭客才不介怀:“不怪你。我俩也没闲着,刚才吃饭来着。”

云海尘搬了张凳子到箫人玉身后:“坐,我们今日来,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不是都同你讲过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云海尘刚要开口,曲江青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个箫掌柜啊,你如今同海尘是一家人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便同归庭客一样,也喊你一声小玉,如何?”

“好,”箫人玉点头:“曲少卿自便即可。”

“你和你姐姐的案子呢,前因后果我也都知道了,而且我们三人也都从别处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今日来找你,是想再向你核实一番的。”

箫人玉没接话,就平静的看着曲江青,听他继续说。

“昨日我去了一趟香行处,探听到香行处的掌柜褚横霜曾在三年前看中了你家这铺子,想从你姐姐手中买下,但你姐姐并未同意,你可知晓此事?”

箫人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如果细品的话,会发现那疑色不是怀疑此事真伪,而是一种对于发生始料未及之事的惊疑。

箫人玉迷茫的摇头轻喃:“草民……不知道。铺子里的事,阿姐从未让我操过心,因此很多事草民都不清楚。”

曲江青沉思了少倾,又问:“半个月前在月听窗,你和金照古之间的那桩案子,虽然过程我已知晓,但还是想问你一句,当日确实是你主动去引诱的金照古么?”

箫人玉状似讶然的抬头看向云海尘:“这个问题,我不是对你说过好多次了?”

云海尘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箫人玉:“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一些线索,你姐姐的死跟香行处的伙计或有关联,如果褚横霜真的在三年前看中了你家的铺子,那她极有可能因为没能得偿所愿,而对你姐弟二人怀恨在心,那么你那日在香行处所受之辱,实则是被别人算计了,但这件案子你曾说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案情,当日你不信我,所以言语间虚虚实实也在情理之中,如今你我二人如胶似漆,我便想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曲江青和归庭客原本还在一脸正色的听着,可当云海尘说出“如胶似漆”四个字的时候,两人便齐齐翻了个白眼。

谁和你如胶似漆了?哪儿就如胶似漆了?怎么看都像是你死皮赖脸贴在人家身边不肯走吧!

一听这话,箫人玉有些黯然的垂了垂眸,低声言道:“对不住,我不该骗你,其实案发当日我在县衙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后来你单独来找我,我是被你气恼了,才说出那些不着调的话。”

云海尘:“所以说,你从头到尾都是被金照古强迫的,没有半分自愿,对不对?”

箫人玉点头,神色落寞道:“可没有证人能够证明。”

云海尘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案发当日审问相关之人的时候,我记得兰玉秋说,她是在事发五日前去你铺子里买香粉的?”

他和归庭客受金永瑞相邀,前往香行处赴宴,是提前一日才决定好的事情,所以香行处那边最早也是提前一日才会知晓并着手准备,如果兰玉秋提前数日便来月听窗买香粉,并让箫人玉送去香行处,那便……又要另做推测了。

“对。”箫人玉点了点头。

云海尘柔声问道:“那从她去你铺子里买香粉,到你送去香行处的这段时间内,兰玉秋有没有派人带来过什么话?”

“并未。”

并未?难道褚横霜真的与金照古欲□□箫人玉的案子没关系?

云海尘细细回想当日在香行处赴宴的那番情形,从头到尾,席间都是一副和乐融融之貌,金永瑞也并未借此机会行夤缘之举,难道说金氏祖孙二人宴请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还是说……他其实想借机攀附,只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出了金照古那桩案子?

云海尘又想到了曲江青说的话,金照古曾在三四年前,前往京城大理寺捐官,只不过被老师给骂走了,难不成这么多年了,金氏祖孙还惦记着这档子事,如今终于等到自己这个从大理寺调任的巡案御史巡访到此地,所以想私下贿赂自己?

可若是这么说的话,又有一个新的疑窦在云海尘心中浮起,别说他金照古通不通科条,就算将一本《昭律》放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认得全上面的字,既如此,若想要为自己捐出个仕途的话,为何不去别司,非要执意去大理寺?

①:出自《格言联璧·接物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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