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钟,周汝越起床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
“刑玉期?刑玉期?”
不会是晚上上厕所结果烧晕了吧?
一代顶级豪门继承人,医药集团的少东家,竟因一个小小病症而晕倒在那种地方……
周汝越脑洞大开,叫了两声没动静,刷的一下拉开卫生间的门。
没人。
“刑玉期?”
他打开卧室门,仙贝又叼着狗盆跑过来,尾巴在屁股后面转成了小风扇。
“你爸呢?”
“这里。”
厨房传来了刑玉期的声音。
他走出来,身上还缭绕着一些雾气:“洗漱了吗?”
“还没有。”
这种老夫老妻岁月静好的感觉是在搞毛啊?!
周汝越愣愣地摇头,倒退着回房间刷牙去了。
“好好走路。”
“哦。”周汝越像一台语音控制的机器人,僵硬地转过身。
仙贝看这人跟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地走了,放下狗盆:“汪?”
牙膏泡沫从嘴角溢出,周汝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思考一个久违的问题——刑玉期到底是什么人设啊?
家庭医生、豪门贵公子、冷笑话之王、高智商学长、受欢迎院长、贤惠人夫……搁这搞百变小期呢?
周汝越开始怀疑刑玉期才是厉夫人的亲儿子,什么三部曲男主,都是她的鬼话。
他从房间走出来,正对上仙贝的屁股,小狗吭哧吭哧地拱着饭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周汝越站在它面前长叹一口气,“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呢……”
“吃饭。”
刑玉期坐在餐桌前叫他。
“就来。”
“酱香饼?”周汝越接过刑玉期递的筷子,“早餐店买的?”
话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刑玉期没有密码,出去买早饭的话就没办法自己进来了。
“做的。”
刑玉期见他爱吃,把盘子往周汝越的方向推了推。
“做的?我们家有能做酱香饼的东西?”
“冷冻层的手抓饼,自己熬酱。”
那手抓饼半成品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酱香饼?
周汝越竖起大拇指:“好好吃。”
刑玉期低头喝了一口粥,掩饰自己飞扬的唇角。
“你一会儿去上班?”周汝越问。
刑玉期点点头。
“车钥匙带了吗?”
刑玉期刚想说会让林秘书来接,就听见周汝越道:“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厉氏和远志是两个方向,刑玉期抬眼疑惑地看他。
“二少的相亲就订在今天中午,在你们医院附近。”
车窗内的景物不断倒退,刑玉期坐在副驾驶,通过玻璃上的倒影观察认真开车的周汝越。
周汝越有一双浓眉,掩在额前的碎发之间,眼睛的线条偏圆润,瞳仁黑而亮,加上深而宽的双眼皮,瞪圆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无辜感。
眼下他下巴轻抬,眼睫搭下来,眼睛由圆润转为狭长,便显得有些疏离。
“周汝越。”
“嗯?”周汝越微微侧过头抬眼看刑玉期,黑瞳像水洗过的,“怎么了?”
“几点下班?”
“这两天没什么要紧事,不需要坐班,”周汝越嘿嘿笑了两声,“自从李董走马上任,我清闲多了。”
他说完,想起身边的人是挖他墙角未遂的刑玉期。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天天忙家长里短也很烦的。”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周汝越重重点了一下头。
只是眼睛里的狡黠被身边人尽收眼底,实在没几分可信。
“七点,一起吃饭,”刑玉期问,“好吗?”
“吃什么?酱香饼?”他对刑玉期的酱香饼念念不忘。
“今天吃别的。”
“别的什么?”
“你想吃什么?”
“那多了,番茄牛腩、樱桃肉、菠萝咕咾肉……”周汝越讨好地笑,“做一个就行。”
刑玉期点头。
车子缓缓地停在远志门口,刑玉期走了两步又回头。
“快去上班,晚上见。”周汝越催促他。
为了方便沈清如,定的餐厅离远志医院就两个路口,两分钟后,周汝越到达目的地。
“怎么来的这么晚?”林颦躲在一家餐厅的角落里,鬼鬼祟祟地用菜单挡住自己。
“起晚了。”周汝越坐下,招手要一杯白水。
“诶,”她神秘兮兮地靠近,“你知不知道昨天刑玉期家的事?”
周汝越奇怪地问:“你们上流社会连人家发烧的事都打听这么清楚吗?”
“发什么骚?刑玉期?哎哟~”林颦啧啧称奇,“我早看出来他是个闷骚男。”
“……你去进修两年平翘舌音吧,别老逮着艺术界薅了行不行。”周汝越真诚建议。
林颦:“……”
林颦:“我恨你。”
周汝越:“多谢厚爱。”
周汝越:“所以刑玉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颦:“你知不知道刑玉期有个堂弟?”
周汝越摇摇头,他上哪儿知道去,扒人家的族谱也太暧昧了吧?
“这个堂弟叫刑玉来,比刑玉期小四岁,他爸过世之后就生活在刑玉期家里,刑玉来他妈没过世,所以没办收养程序,但刑玉来一直是叫刑叔叔爸爸的。”
周汝越手里的菜单被捏得起了一个褶:“刑玉期跟他父母关系不好是这个人搞的?”
林颦先否认又肯定:“这倒不是,但应该也有他的原因。”
“怎么说?”
“听说刑玉期小时候跟着爸妈去游乐园,结果大人们吵了一架,把他忘在游乐园里了,当时是刑姑姑封了游乐园才找到的。”
林颦说完感叹一句:“碰见个人贩子怎么了得?”
周汝越咕嘟咕嘟咽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压住火气:“接着说。”
“当时是夫妻两个人关系不好,顺带就看孩子也不顺眼,”林颦耸耸肩,“可是谁想到,过了四年,人家俩人转了性,对刑玉来千娇百宠的,刑玉期本来就跟父母不亲近……”
林颦说着说着没了下半截,但周汝越光凭想象都能脑补出来刑玉期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初因为夫妻不和就冷待孩子,回过味来了不说补偿,还整出来个新孩子宠。
怎么?难道要怪刑玉期来得不是时候?
周汝越轻嗤一声:“关系不好怎么生的孩子,每天做恨啊?”
他肺都要气炸了,又听见林颦说:“他爸说要让刑玉期三叔的孩子划到族谱里自己的名字底下。”
“然后?”
“还然后,”林颦恨铁不成钢,“你有没有点商战敏感性,这可象征着继承权的重大变动啊!”
“族谱……”周汝越沉吟了一下,“跟户口本同等效力吗?”
林颦:“……好像不是。”
“想给东西,只要立个遗嘱就能给,不想给东西,改族谱有什么用?”
林颦:“所以你觉得刑玉期现在应该静观其变?”
周汝越说话像连珠炮:“你被凌蘋传染了?还静观其变?癞□□趴在脚面上不咬人纯恶心人,不趁人活着马上争权,等他快断气儿的时候良心发现吗?!还是进了炉让几千度高温考验他的真心吧。”
这俗语一套一套的语言风格,咋这么耳熟呢?林颦想。
周汝越说着,恨恨地用餐刀刮了两下瓷盘,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林颦表情狰狞:“你别折磨盘子了。”
“我还当他是望子成龙,没想到是早找好了人分刑玉期的东西啊。”
林颦把他手底下可怜的瓷盘夺过来:“你这还没嫁呢就担心家产啊,也太早了。”
周汝越觉得自己的鼻孔都在喷火,早知道昨天绝对不给人好脸色看。
远志董事长又怎么了?他又不归姓刑的人管。
除非在他药里下毒,可惜他周汝越这辈子生病打针从来没去过私立医院。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林颦叫服务生倒水,“别生气别生气,后面反转了。”
“还能怎么反转?”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人都半截子入土了,怎么反转?
下半身挖出来把头倒过来埋进去吗?
周汝越咬牙切齿,不做到这种程度叫反转吗?
“后来刑姑姑到了呗,”林颦说到这段特兴奋,“听说刑老太爷的骨灰都差点让刑姑姑给掀了。”
“活该,借着什么狗屁封建余孽的祖先名义祸害活人。”
“刑姑姑开着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在刑宅面前一个大甩尾,且斗且入,一路到了客厅里。”林颦说着,不由心生神往。
“一阵血雨腥风,”林颦伸手在空气中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几代世祖牌位扫地,刑老太爷颜面无光,为人父不慈后悔莫及,刑姑姑仗义直捣黄龙。”
周汝越:“……”
他正怒火中烧,突然瞥到餐厅门口的一个人影:“别说话了,人来了。”
周汝越把菜单往上一抬,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观察敌情。
“哪儿哪儿?”林颦借着绿植的掩护,悄悄回头去看。
“门口,厉廷琛。”
林颦看了一眼手机:“还差三分钟,清如怎么还没来?”
“女孩子嘛,妆容发型服装哪个不纠结一阵?”
林颦摇头:“这些她提前三年就定下了,每个月会进行一次更新,不用纠结。”
周汝越:“?”
周汝越:“这个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夸张的年吗?”
林颦讳莫如深:“NoNoNo,你根本理解不了,一个暗恋得惊天动地但对方根本不认识她的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暗恋?”
经林颦一提醒,周汝越才想起来这回事。
“咋了?”
双向暗恋,就厉廷琛这哈士奇脾气估计也闹不出什么狗血误会来……
甜文!甜文!终于不用他费劲扒拉地解决各种问题了。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甜文赛高!
周汝越喃喃:“王妈,孙叔,我们的福气来了。”
无痛赚外快的日子,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