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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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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代初,市区的街景还比较老式,宽敞的水泥道路两边开着各色的店铺。

下过雨,地面湿漉漉。黑色轿车平稳地驶过,转进一条柏油路,开了数百米,最终在一道富丽堂皇的大门前停下。

从前关恩只待在锦江市下辖的小镇子上,如今到了中心市区,城市风貌截然不同,比小镇干净整洁很多。

司机降下驾驶座的车窗,很快又升上车窗,宅邸大门跟着往上升,车子缓缓往里开。

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另一侧,时不时跟她说话以缓解她的紧张,语气柔和。

关恩的屁股只轻轻占了一点真皮座椅,面积不到三分之一,双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脚下是柚木地板,棕木色的车窗外是越来越雅致静谧的景象,绿荫湖泊,与她灰扑扑的模样格格不入。

到今天,她才认识到课本中的玉砌雕阑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这边的花园甚至是她原来住处的十倍大。

三天前,关恩从爷爷和姑妈口中得知一道晴天霹雳,一直到准备出殡事宜的时候,她仍未能接受父母出门遭遇车祸而双双离世的事情。

身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关恩还是打起精神来,走在送葬队伍前面抬棺木,白色纸钱沿着乡道洒落,从此阴阳两隔。

过了无比混乱的两天,关恩眼睛哭得红肿,回家收拾父母遗物的时候无意听到爷爷和两个姑妈在房间里讨论她的去向。

“你卡里的钱现在买两栋房都足够了,怎么可能养不了个细妹仔?”

“那我这不是在跟爸商量吗,爸你说过完头七就把她送回……”

关恩拎着行李包站在墙边,垂头无力地握紧拳。

拐角拿着玩具的表弟表妹兴冲冲跑向这边,关恩转身跑上楼。

她不明白,她父母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这么快狠心离开她了。也不明白,以前还能保持和善面孔的亲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脸想把她送回乡下。

从有记忆起,就是两个姑姑带着儿女跟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挤在爸爸的房子里,日子过得很平凡普通。每回爸爸悄悄给她带的礼物都会被其他小孩找到,最后变成所有人都有,过后还时不时被姑姑拉出来鞭挞自私,妈妈一昧教她忍让,但到后来她再也没收到过爸爸单独准备的惊喜了。

明明是住在自己家,却活脱脱像寄人篱下。

关恩自觉不欠她们什么,只是有些悲哀。

更加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父母一面。

但是尚且十四岁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冲回房间后火速往行李包中丢了录取通知书和爸妈送给她的衣服,三两分钟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好。

行李包一提,还是空荡荡的。

关恩鼓着一股劲,跑到了两公里外的殡仪馆,赶在火化之前把时间拖了下来,守了一晚上灵。

两个姑姑次日才得知消息,早上赶过来看到她的模样,先是一拍大腿,“造孽啊!”

姑妈轮番劝她:“你拖着不让火化有什么用?你想要他们死不瞑目吗?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死了就是死了……”

关恩哭得满脸泪,跟她们吵起来。

吵得正激烈时,守门人领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男人手中还拎着黑色公文包,冷不防像闯进了八点档婆媳剧。

守门人擦了下冷汗:“死者家属情绪都比较激动,不是故意闹事吵架……”

其实说是吵也不对,更像是大人斥责小孩。

男人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径直走向她们。

然而姑姑们竟然也像认识他似的,热络地向前攀谈起来,聊东聊西,聊了大概五六分钟,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语气平缓道:“还没有火化是么?”

大姑妈忙摇头:“现在马上就火化了,还不是怪这个死孩子。”

很快,两个遗体进了火化程序。关恩没法再拦着,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眉毛也不皱一下地盯完了全程。

两个姑妈还笑嘻嘻地送他出门。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关恩偷偷跟上他,在他上车前叫住了他。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关恩结结巴巴,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要用敬称,“您能先借我两千块钱吗,您留个电话和卡号,我之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关恩想过了,隔壁镇区的老校愿意给她免学费和学杂费,但也需要路费和生活费过渡,现在出发正好可以拿到整一个月的暑期工资,不管是后厨打杂还是洗碗工都能养活她自己,但回了乡下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暑假所剩的一个月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关恩是一个有主意后很坚定的人,但此刻也是忐忑极了,嘴唇抿得发白,直挺挺地站着,一天未进食显得她脸色死白,仿佛如果被拒绝下一秒就会晕在原地,不省人事。

男人明显顿了一下,说了声抱歉,而后让她稍等一下。他走到车后打了一个电话。

再然后,便是现在了。男人让她回家带上想拿的东西,关恩摇头,提了一下手中军绿色的行李包,说:“都在这里了。”

走时,两个姑妈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酸不溜地送她上车。最后留下两句话:

“我早就知道这孩子日后肯定出息,行了,过好日子去吧。”

“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姑妈跟你爷爷啊!”

……

关恩收回思绪,继续坐得板正,低头发了会呆,她自知是拖油瓶,但有些问题不问清楚不行。犹豫半晌,她开口,嗓音干巴巴:

“为什么……会那么好。”

还带她吃了顿饭。

男人愣了一下,看她的眼神很深沉,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顺从了那点恻隐,柔和地笑了笑:“我叫巩凡。”

关恩此刻倒格外机灵:“巩先生。”

巩凡真切地笑了,眼尾荡出鱼尾纹,“我只是一个助理,不必这么恭敬。我效劳的老板谢总,是你爸爸的朋友,他接你过来生活……算是还你爸爸生前的人情吧。”

问到名字之后,关恩不禁困惑。锦江市的光耀大厦便是谢光耀出资建造的,首富谢光耀的名字本地人无人不知,她爸爸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了。

但大人很多事情都不会跟她一个孩子说,于是也没细想。

巩凡继续跟她交代她以后的生活安排,这周会把她的学籍转到市一中,学费生活费全都不用担心,有问题就打他的电话。

关恩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有手机。本来思考了一路该如何感谢善心的谢总,很多法子都因为没有手机而pass,最后只想着等见面一定要认真表达感谢。

说到上学的事情,巩凡像才想起什么,嘱咐她:

“谢总有两个儿子,小少爷如今已经出国了,但大少爷还在家里,等会如果见到人,你要记得喊人。”

关恩踌躇道:“我也跟着喊大少爷么?”

“不,不用”巩凡笑着否认了,那位可不喜欢这种称呼,“你喊他大哥吧。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兄妹了,你们互相照顾。”

关恩似懂非懂地点头。

下车时,因为保持同一种轻坐的坐姿,屁股和腿不由发麻。巩凡贴心地等着她。

此时还处在盛夏,但谢宅绿荫极多,进入主楼别墅后更是冷气扑面,完全没有热夏的黏腻不适。

关恩拎着行李包,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谢家。

一架飞机模型从天而降撞了下来。

偏巧撞到了女孩瘦弱的肩膀,将人带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飞机撞地后又歪歪扭扭地重新飞起来,迅速向上方飞去。

关恩被巩凡扶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怯弱望着楼上站着的少年,想起方才巩先生的嘱咐,叫了一声大哥。

少年随意地往前挪了一步,抬手抓住飞上来的飞机模型,一双凌厉的眼眸俯视着她,瘦小的女孩顶着一头齐肩短发,衣服皱巴巴,全然一副潦草样,没哪里能看的。

一声嗤笑后,少年背身离开了。

关恩却愣怔在原地,方才少年清晰显露在阳光下的长相,格外英俊优越,眉眼却依然锐利,像藏着钩子般。

怎么会……是他。

少年浸润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一身奇离古怪图案的黑色T恤,也无法盖过他浑然天成的气场。身形匀称挺拔,肩膀宽厚,一截锁骨露在外面,喉结也是锐利的。

身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极强,却也显得冷漠,生人勿近。

“不用在意。”巩凡安慰她,带她过去她的房间。

给她的房间同样在主楼里,方向朝阳,清晨会有大片阳光照进,不用推开窗户也能看到楼下的花园。

房间面积极宽敞,有沙发、一整面书架和书桌;有独立的卫生间,配备干湿分离的大浴缸,洗漱台放有一套洗漱用品和护肤品;

还有一个隐蔽的衣帽间,里边装有落地试衣镜,整齐摆放着一些写有奢牌logo的衣鞋袋子,还给她准备了宽松的睡衣,巩凡嘱咐她尺码不合适就跟阿姨说,不要怕。

巩凡让她先试试床,她捏着衣服纠结半晌还是照做了。床品也很柔软,干净又舒适,床上有两个抱枕和她叫不出名字的公仔。

书桌上整齐摆着高一各科新教材和教辅练习册,两叠笔和本子,还有一部手机、笔记本电脑、ipad,旁边是崭新的水杯和保温杯,桌侧放着一个很好看的行李箱。

甚至还有些百元钞放在桌面,巩凡说那是她的零用钱。

简直面面俱到。

关恩局促地站在原地,甚至这才发现原来小茶几上插着一束向日葵,隐约冒出清香。

从这天之后,关恩在谢家的生活正式开始了。和她想的差不离,但也差很多。

偌大的谢家其实没什么人气,谢总一直没回来,谢寅白同样不着家,住了近一个月,三人竟一次面都没碰过。

关恩适应得有些困难,尽管主楼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但何姨每次做菜都会做一大桌。

她更加诚惶诚恐,不知道谢总知道后会不会认为她败家,也不习惯这么吃,低声对何姨说:“阿姨,你和叔叔吃完,再剩下的给我吃就好了。不用一下子做那么多还让我先吃的……”

何姨当时的眼神像要哭了,硬生生忍下,而后劝了她一下午。

其实关恩当时并不明白,但为了让人宽心还是照做。以前她在家里只吃很少的一点,因为都是赋闲在家的小姑妈烧菜,有时多夹两筷子就会收到白眼,唯一能多吃的菜就是他们剩的不喜欢吃或不好吃的。

或许是上天给予她逐渐适应新生活的奖励,她终于在开学前夕见到了谢寅白。

花园的遮阳亭子,耀眼的少年被一群人簇拥,在热热闹闹的派对里占尽风光,香槟和酒四撒,摇滚的乐声响彻庭院,但传来关恩房间时却所剩无几。

关恩那时正在做预习功课,握着笔,抬起头后愣愣地看着他们在下面混玩。

其中有一个最漂亮的女生,几乎是贴着少年的身影,举止很是熟络。

开学之后,谢寅白依旧成月地不回家,倒是常能在校园里见到他的身影。

高三的成绩表彰榜上,榜首永远是他的证件照,极少有人能把证件照拍成如此蛊惑的模样。很多女生和她一样偷偷拿出手机拍了照。

高中生活比她想象的枯燥很多。

好在她阴差阳错下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同桌是一个很外向的女生,相处了一个星期后,她终于问起:“关恩,你身上的奶味好好闻啊,能不能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沐浴露呀?”

关恩表情窘促:“我,我不用……”

她不想让尚未谋面的谢总觉得她太挥霍,很多东西都没有动,使用手机还是巩凡打电话来要求的。况且,往常她在家里也练出来了两三分钟就迅速冲完澡。

不想第二天,同桌带了一个大袋子送给她,里面是两瓶沐浴露、洗发水和洗面奶洗护三件套。

同桌笑嘻嘻地说自己很喜欢,应该也很适合她,而后介绍自己:“我们加个扣扣吧,不要忘记备注我的名字是乔一佳哦。”

相熟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乔一佳约关恩出去搓澡。关恩这时才像发现了另一天地,原来洗澡不是随便用水或沐浴露冲冲就完事。

两人越处越熟,关恩凭借自己的好性格又收获了许多好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时间一晃到了夏末,锦江市这年的夏天离开得格外晚,11月仍旧穿着短袖。

关恩意外地,终于又在家里见到了谢寅白本人。

她的房间正好在他楼下,方位是恰好的正对。

出房间往前走十米,几乎就在她隔壁不远处,便是谢寅白的琴房。

这天,琴房发出动静,一曲欢快柔美的钢琴乐声传了出来。

当时还没有听歌识曲,关恩搜了很久,才终于搜到是贝多芬创作的钢琴曲《For Elise》。

中文译名充满了令人遐想的爱情意味——致爱丽丝。

关恩心情很好,下楼吃晚饭时吃多了两碗,吃完后仍旧抢着洗碗,不让何姨帮手。

但没想,关恩认真洗完碗正想出厨房时,听到了何姨在和管家像是在抱怨什么,出于教养,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靠在门后继续摆放碗盘,耐心等着。

她没有刻意想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环境太安静,还是溜进了掩上门的厨房。

“可怜见的,那孩子到现在还是那么瘦。”

“你要理解啊,那么小就没了父母,能吃下饭就不错了,慢慢来,会养好的。”管家安慰道。

何姨语气轻起来:“那你说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事……这么久都没见她用过什么家里的东西,是不是心里抵触?”

“好了,少说这些。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有的吃穿就可以了。”

“不说我心里难受!你都没见到她刚来的样子,真是可怜见的……”何姨语气低怨,“要我说,谢先生养那孩子一辈子都是应该的,要不是她爸妈,小少爷现在还能活着出国吗?早就被车给撞死了!”

“行了,好了好了,别激动。”拍背声传来。

关恩的身子却开始僵硬。

“你让我说完!不说我真睡不着觉,那绑匪以前狮子大开口我们也不是没见过,这次直接要命来了,”何姨越说情绪越激动,“开着重型大货车啊,蓄谋杀人!这种人真该千刀万剐!等他执行死刑我必要拍手叫好,就是可怜了孩子,救了人也因此没了性命,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说那司机见小少爷被救下之后,撞死了男的还不收手,又把旁边的妈妈给撞了。这才俩公婆一个都没留下,当场死亡。”

“那谢先生不是给了他们家一笔丰厚的感恩金了么,那两姐妹也懂,没声张过这事。涉事保镖也辞退了。”管家一边安慰着,一边拉着她走远,“好了,嘘。不知道那孩子到底上楼没……”

远远的还能听到何姨说着“谢先生他也是,多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就知道给钱有什么用,对恩人的孩子就这样?”

关恩全身的血液凝固倒流,四肢僵硬得不行。

她竭尽全力动了一下,深深喘了两口气,用尽毕生的自制力迅速回到了房间。

以前她对爸妈的死亡,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是遭遇车祸然后意外身亡。

从刚才何姨跟管家的话中,多少也能拼凑出一个事情原貌。

原来如此,关恩脸色苍白地笑笑,天下哪来免费的午餐。

难怪,难怪她一直奇怪为什么谢总会愿意抚养她长大,哪怕是爸爸的好朋友也不见得曾经他们有过什么交集,不至于好到如此,替人抚养小孩。

原来是用她父母的命换来的。

……

关恩心痛到喘不过气来,又痛又闷,头也开始眩晕。

她先前还奇怪,自己爸妈的性格她了解,不是不珍惜生命的人。太讽刺了,正好也是这个缘由,怪就怪在太过于珍惜生命,身为一个普通民警他力保了别人幼小的生命,却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命。

救下了谢总的小儿子,最后竟还是两命换了一命……

她不怨爸爸,爸爸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基层公安民警的服务工作。有时候潜意识里的职责只会比下意识反应更快。

但对于谢总。

关恩不知道该不该怨恨,该不该感激。

最后闷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后面几天都躲在房间里很少出来。

周末她去扫了一次墓,穿的是谢总送的新衣服,用了零花钱打车来回,墓地长了些草,她一一根除后放了两束白菊,待到天黑才回去。

在那之后,她偶尔在学校里见到谢寅白的身影,都会默默垂下头,克制着不多关注。

年少时期的喜欢很淡,好似一场雨又能冲刷走。

那时近元旦晚会,关恩没有参与填报节目,自然也没去排练,早早回到家继续预习必修三。

命运有时却很会捉弄人。

关恩上楼时,正巧和少在家中的谢寅白打了个照面。

她尴尬地垂下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哥。心想好在之前宽慰过自己了,无非是在学生时代偷偷喜欢过一个很耀眼的人,大部分女生都会这样,被偷偷喜欢的本人也不会知晓这场短暂的暗恋。

谢寅白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她,下一秒就转移走视线,跟她擦肩而过,没做任何回应,态度冷漠极了。

关恩站了两秒,提步往自己房间走,没成想又撞上一个女孩子,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她目不斜视地跑向谢寅白,细细的双臂在他背后一挂:“你怎么不等我啊。”

黑色衣服的少年开了琴房的门,撵走她的手臂,“又不是没腿,骨头这么软……”

周盼嘻嘻一笑,打闹之后,很快正经起来,陪他试了试钢琴前奏。“啧,校领导就会让你挑重担,又不是不知道你忙,竞赛那边……”

关恩关上房门。

可那缓慢忧愁的钢琴奏乐声,一墙之隔传了过来,不同于上一次的欢快,这一曲弹到中间一度几近无声版的轻缓,格外沉郁,而后又激烈地响起一连串音符。

也是从这天起,她无意识地爱上了情绪大开大合的钢琴乐。

关恩不想再听夹杂着打情骂俏的乐声,翻出了mp3耳机戴上,呆坐半晌,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破旧机器人立在书桌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点播放音乐。

“滴”一声。前奏缓缓响起。

“望上去/像有架飞机

/飞进我天地”

关恩慢慢地趴到桌子上,枕着mp3,女歌声终于盖过除此以外的声音,她闭上眼。

可冷不防地,那道冷冷的眼神又在她脑海里浮现。

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女孩嘴里轻轻喃着爸爸妈妈。

可眼泪接连掉落,一颗又一颗,渐渐浸湿了手臂。

年少的爱意像一场雨就能冲刷走,这没错。

但无穷无尽的喜欢只会在雨里潜滋暗长,不听从主人的意愿,于是雨下了一场又一场。

没人能分得清这场是一洗而空,还是重蹈覆辙。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周而复始地单曲循环。

“即使恋上你

/都差天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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