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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番外——徐玖和余年篇(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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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徐阁老并未在意徐玖与余年同食同宿,只当是孙女需要一个能让她信赖的人陪伴。

然而,爱是一团火,纸是遮不住火的。

随着日日耳鬓厮磨,两人眼神中的情意犹如奔涌的江水,稍不注意便溃堤而出。

徐阁老心中惊疑,又怕自己弄错了。毕竟他从未见过女子与女子相恋。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他特意告假一天,假装出门上朝,实则偷偷回到府上。

府中的仆役护院不多,个个都是他亲自挑选留下的。他们嘴巴很严,和主家相关的事向来缄口不言。

换言之,徐阁老不问,就算他们听见了看见了,也不会主动提起。

对于自己孙女可能磨镜一事,徐阁老也问不出口,索性自己出面。

当他在院墙外透过窗孔看到两人在秋千上拥吻时,又惊又怒,心中一阵绞痛。

徐阁老扶着墙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

他原地呆站了许久,到底没有走进去。只是踉跄离去的背影,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徐阁老在油灯前枯坐到了天明。

余年救过徐玖,又陪她走出了恶梦,他是断不会恩将仇报的。

而且他太了解自己孙女的脾气了,这段感情中,怕是徐玖才是主导的那个。

如此便只有一个法子了——让幻戏班离开阁老府。

徐阁老不愿意和孙女当面起冲突,那日特意找了个借口,把人支开。然后让管家去找班主,结了这个月的钱,甚至多给了一些,让他们离开。

本来也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养个幻戏班子一辈子,所以虽然有些突然,班主却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他人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阁老府待遇好,主人家也好伺候,下次碰到这样的人家,还不知何年何月,只有余年如遭雷殛。

她慌慌张张地跑向后院,想找徐玖问个清楚。

然而,在那里等待她的不是徐玖,而是一脸威严的徐阁老。

徐阁老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徐玖闺房的正门口,又将院中所有人都调开。

“你来这做什么?”徐阁老问道,语气严肃地像是在审理犯人。

余年毕竟只有十几岁,就算有几年跑江湖的经验,在徐阁老这种官场拼杀出来的人面前,依旧是太嫩了。

余年被问得心中一突,那双苍老却仍睿智的目光,仿佛看透了她心中隐秘的念头,这让她更是心虚不安。但余年仍旧硬着头皮道:“阁老,您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是我们的表演哪里不好吗?我们刚排了新的戏……”

徐阁老不等她说完,开口打断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阁老知道了!余年顿时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徐阁老的眼睛。

“如果不是你曾经救过玖儿,老夫绝不会这般体面客气,希望你好自为之。”

徐阁老说完,静静望着余年。

余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野兽注视着,本能得想要逃跑。

可是不行。

她攥紧微微颤抖的双手,忽然跪了下来,声音紧张却没有丝毫退缩道:“阁老大人,我不能走,至少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徐阁老将拐杖重重得往地上敲了一下,厉声道:“怎么,你是觉得我的乖孙女会为了你与老夫决裂吗?”

“不,姐姐绝对不会这么做。”余年道,“我知道,在她心中您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您身体不好,餐食都是姐姐翻烂医书给特意给您搭配的;天热了,姐姐会算着您下朝的时间把您屋里的冰块取走,这样既能保证屋内凉爽,又不会太过潮湿;天冷了,您用的炭火都是她亲自己挑选的,要既能烧得久又不会起一点烟……”

余年低头讲着,没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徐阁老嘴角根本压不住的笑意。

“您爱吃辣、爱喝浓茶,但这些您得忌口,姐姐就把您屋里偷藏的辣椒面换成香而不辣的,茶叶全过遍水后再晒干……”

老头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难怪他在菜里放了三勺辣椒都不辣,难怪茶叶味道没有以前好,他还以被坑了,都把老板记在小本本上了。

“所以,姐姐一定会选您的。”

许是被刚才的话宽慰到了,徐阁老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非要见玖儿?难道看不出来,老夫就是不愿意她为难才会支开她。”

徐阁老缓和的态度让余年也没有那紧张,她恭敬地回道:“我不想让姐姐觉得我背叛她了。”

“您还记得女子私塾的事情吧。自那件事后,您见过姐姐再多过问过一句吗?当初为了办私塾,姐姐花费了多少心血,您也是看在眼里的。”

“姐姐是个决绝的人,伤害到她的人和事,就算剜去自己一块肉,她也要舍弃的干干净净。”

“我怕我这样走了,姐姐可能就再不会去爱另一个人了。”

“我看你是怕玖儿和你一刀两断。”徐阁老哼了一声。

余年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接着道:“我向您保证,见到姐姐后我就离开。我会告诉她,是幻戏班要去别的地方演出,我要报答班主的养育之恩,自然得一同前去。”

“时间久了,感情自然就淡了。”说出这几个字时,余年觉得嘴巴好像吃了几斤黄连似的,苦,苦得要命。

徐阁老打量着余年,似是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毕竟,这个理由对他也一样有利。他就不用担心孙女起疑心,再和他闹矛盾。

“我希望你记着刚才的话。”

徐阁老说完,起身离开了院子。

余年走到她们常常一起读书玩乐的凉亭,坐在特意打造的双人软榻上,静静望着湖面发呆。

徐阁老让徐玖去郊外的寺中给她父母所长明灯续香油,不到下午断然是回不来了。

然而,余年并没有等太久,就见徐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在看到凉亭中的人后,少女脸上的急切与慌乱才慢慢退去。徐玖拎着裙摆飞快地跑进凉亭,一把抱住余年:“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余年轻轻拍着徐玖的后背,替她顺气。

“我走到一半才想起,爹娘的灯油上个月才补过。如果是爷爷记错就算了,如果不是……”

徐玖的话被一个紧紧的拥抱打断。

余年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怕看了就说不出下面的谎言:“姐姐,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个帮过班主的老爷请我们去表演。”

“班主不好拒绝,我,我也不能抛下他们。”

徐玖愣了下,问道:“要去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余年支吾道。

徐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冷硬,问道:“是哪家的老爷?住在哪里?为什么要请你们去那么久?”

余年回答不上来。

徐玖猛得推开她,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似的质问她:“你为什么要骗我!”

可在看到余年脸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觉一股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似是在问又像是回答一样地喃喃道:“爷爷知道了。”

徐玖从不觉得她和余年的事情能瞒一辈子,但她也的确奢望过,至少在爷爷有生之年不要被察觉。

她深夜无眠时也会想,如果有一天爷爷发现了,她该怎么办?

徐玖太清楚老人家的脾气了。她爷爷要是能同意她与女子相守一生,除非他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再投胎转世到别家,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徐玖不敢深细,总是忍不住去逃避这个问题,暗暗安慰自己——女孩子之间关系亲密一些很正常,别人未必看得出来。

“姐姐,我得走了。”余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徐玖脱口道:“你要抛下我吗?”

余年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抛下姐姐,我只是在等你。”

“我会用余生等你,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徐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回答,肯定不是余年突然想到了。也许她也在很多个相同的夜晚,望着头顶的帷帐思索过这个问题。

徐玖明白,是余年替她做了选择,让她不至于左右为难。

徐玖走上前,捧住余年的脸颊,侧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你一定会等到我的。”

余年临行前将自己亲手雕刻的黑曜石耳坠戴在了徐玖的左耳上。

她们一人一个,像定情信物似的。

马车离开阁老府的那天,谁也没有哭。

徐玖每隔几个月就会收到余年的信,信里写着她这些时日的见闻与趣事。

起初这些信件都被徐阁老扣了下来。

可他看着自余年离开后日渐沉郁的亲亲孙女又实在心疼。

若当初徐玖同他闹起来,他也许还不会这么……内疚。

于是信没在他手里捂几天,老头就扔给了徐玖,扔过去了还得装不知道,多此一举地问道:“谁大老远的从宁州给你写信啊?”

问完也不听徐玖回答,哼哼唧唧地就走了。

有了来信后,徐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不再躺在凉亭的软榻上发烂发臭。她甚至学起了种花种菜,养鱼养鸟养兔子。

徐阁老这心里头的酸劲又冒了出来。

信里有什么甜言密语啊?比他这个爷爷说话都好使?

终于有一天,徐阁老忍不住了,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万分心虚地拆开了余年寄来的信。

信里写了她如今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还有个……乐事。

说他们这次去表演的这家人养了只会说话的鹦鹉。

那鹦鹉拽一下右脚就说“贵客到访,蓬荜生辉”,拽一下左脚就说“贵客慢走,后会有期”。幻戏班里的大个子好奇问道,那要是两只脚都拽会说什么?家主让他自己试试,他刚拉了绳子一下,就听那鹦鹉大叫“偷鸟啦!有人偷鸟啦!”。

徐阁老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他紧张地看了下四周,想起仆役都被打发到外面,又松了口气,赶紧板起脸,将信塞了回去,装作无事发事,走到门口让人将信送给徐玖。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徐玖已经变成别人口中的老姑娘。

徐阁老依旧会操心着孙女的婚姻大事,只是随意了许多。

这些年朝廷愈发动荡,风雨欲来,各家各户都急着找后路,而徐阁老并不是被看好的那个,加上徐玖年龄又大了,渐渐变得无人问津。

徐阁老都已经开始寻思,怎么给孙女安排自己百年之后的退路了。

徐玖虽久居后院,但并非对大梁的形势一无所知。

她如今可没有什么国在我在,慷慨就义的热血情怀,想的自然是如何带着爷爷避开战火,至少要让爷爷能安享晚年。之后,再之后就去寻余年,是死是活都要和她在一起。

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谢家军先胡羯一步占领了帝都,一夜改朝换代。

前朝旧臣多是投了新帝,但徐阁老没有。

他虽知顾启昏庸,但谢明峥的造反仍让他难以接受。毕竟在他看来,弑君可是比弑父还要大逆不道之事。

若非担心徐玖,徐阁老恨不能直接殉国殉君,辞官归隐已是让他觉得声誉蒙尘之举,更别提为新君效力。

但,谢明峥不同意啊。

徐阁老愚忠,可在读书人和百姓之间的口碑特别好。他为官清廉刚正,以前代天巡狩时,破了许多冤假错案,收拾了不少贪官;沿途也帮过许多人,资助的贫困考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不在百姓前摆阁老的架子,平易近人……

谢明峥三番五次请他继续出任阁老一职,不仅是看重他的能力,也是有些顾及自己的名声。

奈何,老头比驴倔啊!

徐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与谢明峥合作的打算,转机出现在谢明峥造反后的一个月。

之前朝局不稳,徐玖被催婚的压力小了许多,然而谢明峥前脚踏进阁老府,后脚徐阁老又成了香饽饽。

在对方白身之时求亲,总归是比在对方荣华富贵时要容易且真诚许多。

人一多呢,徐阁老就又能淘到些自己觉得不错的人选,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

徐玖一边不胜其扰,一边又有些动摇。

是的,动摇。

时间与距离的确是感情的大杀器,尤其是大梁气数将尽的那些时日。余年的信送不到京中,了无音讯;徐玖心力交瘁时,却找不到人倾诉分担,难免会想如果有个人在身边就好了。

后来局势大定,仍旧没有余年的消息。

徐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余年为什么不联系她了?是信件丢了?还是出了意外?又或是,她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孤独与无助了?

如果这段感情不再值得她坚持,不如便随了爷爷的心愿,至少让老人家能安心离开。

谢明峥造反那是带着一队精英分散着悄悄入京,直接逼宫,没有在地方上引起什么战火。所以,余年起初并不知道帝都发生了如此大事,也不知道自己寄出的信早就没了踪影。

等她知晓已经是事成后的半个多月了。

余年打听不到徐阁老和徐玖的情况,忧心如焚,也没有心情等消息,便离开幻戏班快马加鞭往都城赶去。

随着余年长大,她的身高和柔韧度已经不太适合表演一些重要的戏法,主角也换成了另外一个孩子,所以就算离去对整个幻戏班影响也不大。其他人也没劝阻,又各自凑了些钱给余年,寻思着万一徐阁老一家有难,还能帮上一帮。

余年跑废了四五匹马,花了十几天才赶到帝都。一进城就马上找人询问阁老府的情况。

在听说徐阁老仍被新帝器重,一家子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开始纠结了。

当年她是答应过徐阁老,再不入京见徐玖,这才换来了与徐玖道别通信的权利。

眼下她已经到了,若去见徐玖,就是违背誓言;若不去,想着近在咫尺的恋人,又心有不甘。

余年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

她决定偷偷去阁老府看一眼,就看一眼,确认徐玖安然无事,她就离开。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余年在郊外采了些鲜花编成花环,才匆匆跑向阁老府。

余年虽然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因着幻戏表演的需要,非常擅长隐匿和轻身之术,所以,她没有惊动任何人,顺利潜进了阁老府。

余年拿着花环摸到了徐玖的屋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谁知恰好一名巡视的护卫有事回头,又进了院子,顿时和余年四目相对。

余年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那护卫盯着她,又看了眼她手上的花环,没有出声呵斥,但也没有走。

余年认出了护卫,是专门负责保护徐玖的,他们以前也经常碰面。对方明显也认出了她,一瞬间 ,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将花环挂在门上,转身飞上了侧面的墙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护卫走到了门前。

余年不由停了下来,心中有点难过:他是不是要把花环丢掉?

谁知护卫竟敲了敲房门。

徐玖听到声音,开门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门上有个花环。”说完,这才离开院子。

徐玖愣了下,待看清门上的花环后,她拿起就跑到院中,四下张望。

她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呼唤那个在心头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可是她不能。

就在徐玖以为余年已经离开时,忽然听到旁边院墙外的树枝无风晃动了一下。

她连忙寻声望去,只见余年站在墙上,躲在茂密的树叶后远远地注视着她。

徐玖刚要跑上前,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她们都不敢离得太近,怕一旦触碰到了彼此,就再也不愿分开。

徐玖抬手将花环戴在了头上,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冲着院墙露出了一个漂亮又耀眼的笑容,直到余年的身影消失,这才跪在院中,无声地痛哭起来。

余年的出现让徐玖不安的心又定了下来。

只要知道你还爱我,你还在等我,那么,曾经所有的委屈痛苦都不值一提,未来的所有难题都不是问题。

徐玖开始思索。

她需要一个能让爷爷放弃替她选婿,又可以断了自己后路的方法。

她对自己曾经的软弱感到愧疚。

然后,她终于想到了。

于是,拦住了那天走进阁老府的谢明峥。

与谢明峥的合作达成后,徐玖相信,得知她入宫的消息后,余年肯定会来找她的。所以特意留了信给那名护卫,希望他再看见余年时,能转交于她。

入宫后,徐阁老每每收到余年的信,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孙女尽给自己添麻烦,一边让人准备好吃的喝的连带着信亲自送到宫里。见着孙女了,还非要抱怨两句什么要不是怕被人发现影响不好,他才不自己来。

谢明峥只有一后一妃,对于以前什么妃嫔只能在固定时间会见家人的规定自是无所谓,徐阁老和徐玖又是祖孙相依为命,他便准了阁老想什么时候进宫看孙女就什么时候进宫,提前知会一声就行。

只是徐阁老这人严于律己,去的并不频繁。

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徐玖依旧会在长时间没有余年的音信后觉得不安,但再未萌生过放弃的念头。

她知道这条路不容易,如果有一天失败了,绝对不可以是因为她的退缩。

徐玖本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宫中,等着那天的来临。

可谁能想到,陛下御驾亲征回来后,她竟意外从顾棠那里得到了余年受伤的消息。

徐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向谢明峥提出了要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万幸的是,谢明峥也是性情中之,并未为难于她。

虽然徐玖找人掩饰了自己的行踪,实际上她前脚刚走,后脚徐阁老就知道了。

徐阁老担心啊,赶紧派了两个心腹追上孙女,生怕她途中遇到危险。

徐阁老又气啊,心道,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们没断干净!

可他又没让人把徐玖绑回来。

万一这是最后一面,不让孙女见见,以后指不定得恨死他。

徐玖在北安城的医馆里找到了余年。

她半边身子仍包着绷带,徐玖一见,就心疼地抱着她直哭。

余年没想过徐玖会为她跑出皇宫,连连追问,确定皇帝不会惩罚后,重逢的喜悦才不顾一切地涌上了心头。

二人相拥许久,直到大夫送药进来才分开。

徐玖接过药,将余年扶起,一勺一勺的吹凉喂到她嘴里。

喂着喂着,瞅见又渗出血丝的绷带,心里又难受起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种时候跑关外去了?幻戏班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外地演出,我自己去的。”余年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有次我们去一个神医家表演,正好有个病人来求诊,我听着症状和阁老的很像。”

“神医说,域外有种叫火精石的矿石,配合药草熏蒸可以强心健脾,延年益受。”

“这石头属火,夏季采的效果最好。”余年将荷包放到徐玖手上,有些懊恼道,“好不容在戈壁找到,只是刚敲下了这么一块,就被胡羯人抓了。”

“不过,也幸好采的不多,所以能藏在嘴里,否则就被他们抢走了。”

余年没说的是,她被逼趟地火时,也将这块又苦又涩的石头含在了嘴里。她想着若是自己被炸死,徐玖帮她收尸时,或许能发现石头,肯定也不是只有神医知道火精石的用法。

徐玖摸着石头粗粝的表现,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你是不是傻啊,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等徐阁老离世后,她才会来寻她。

余年抬手擦掉徐玖的眼泪,神色认真道:“姐姐,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都没关系。我还年轻,总不能和一个老人家抢时间,何况他还是你至亲至爱的人。”

“我知道没有亲人的感觉,我舍不得你变得和我一样。”

一路跟到医馆的两名护卫站在门外,对望了一眼,心中皆是不忍。

徐玖决定留在北安照顾余年,护卫一人留下保护小姐,另一个则返回帝都,向阁老汇报情况。

徐阁老听说余年受伤,倒也没要求把徐玖强制带回来。

既然陛下那边不追究,他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护卫见状,犹豫了下,又道:“她还同小姐讲了些话。”

徐阁老刚要离开凳子的屁股立刻坐了回去。

对于徐玖的打算,徐阁老这种人精不可能猜不到一点,只是眼下他又确实没什么法子。

一想到余年可能和他的乖孙女聊些什么,心里不爽,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能阴阳怪气道:“讲了什么?不会是盼着老头子我早点死吧。”

“呃,不是。”

护卫将那日在门外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徐阁老愣了好久,才让护卫退下。

待人离开后,徐阁老独自进了佛堂,在祖宗的牌位前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惭愧,竟有一日会做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

“她是个好孩子啊!她对玖儿好,好得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良人了。”

“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孩子呢!”

“恶人和罪人,老夫总要选一个当了。”徐阁老顿了顿道,“若玖儿能一生平安喜乐,罪人就罪人吧。”

这话说完,老人仿佛觉得肩头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再不需要背负着世俗中那些迂腐的规矩和它们所带来的审视。

老人起身,又拿起儿子和儿媳的牌位,用衣袖擦了擦。

若他能早日想通,他儿子是不是也能过得开心一些?儿媳是不是也能少受许多委曲?他们是不是也不必为了一个昏君,早早离他而去?

他当了一辈子规行矩步的徐阁老,如今没几年好活的,当个任性的臭老头又怎么了?

老头把牌位放回去,又指了指道:“断后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他们就给我留了一个孙女?要骂你们先骂他俩,你们都在下面,见面方便点。等老头我归西了,再来骂我。”

说完,溜溜达达地离开了佛堂。

一出去,就把方才的护卫招呼了过来:“去准备国辆马车,大的,铺上软榻,把小姐接回来。”

“还有,北安城的大夫哪里皇城里的好啊?药材哪有皇城里的齐全啊?小小烧伤治了那么久,把那丫头也给我拉回来。”

护卫神情微讶,赶紧确认道:“是拉回府里吗?”

老头哼了一声:“不拉回府里,难道还要我给她花钱住客栈吗?”

护卫面露喜色,应道:“是!”

余年伤好后,徐玖在宫中病逝,老头也辞了官。

阁老府的仆役想另寻他处的,就拿着银子离开;还愿意伺候,便跟着三人回了故土。

徐阁老选了个不怎么被打扰的僻静宅院,又置办了百亩良田租给农户种植。经营的事情都由徐玖打理,余年则负责家中的其他事务。

收成好时,有了余钱,一家三口就出去看看北梁的大好河山;收成不太好时,就免了佃户的租金,老头拿着钓竿去湖边钓鱼,至于两个孙女,多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他教怎么打发时间么?

岁月悠长,人生在世,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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