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三友在打听到疑似玉天宝的消息时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双手颤抖的打开信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孤松看着信的内容,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哥,信里说了什么?”寒梅问道。
“中原的探子传来消息,如今的天下第一刀客——楼藏月,所用的刀名为却邪,而且还说那楼藏月与咱们少主有几分相像。”孤松摇头道。
“那想必是探子搞错了,就咱们少主那废物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天下第一刀客?天下第一纨绔还差不多。”枯竹有些可笑道。
“定然是搞错了,少主从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是个什么德行咱们还能不知道嘛?”寒梅道。
“有少主的消息了?”玉天宝的贴身侍卫沧溟突然出现,吓了岁寒三友一跳。
沧溟一把夺过信,看完之后二话不说,起身离开西方魔教,直奔中原山西之地而去。
“大哥,你说他去干什么?”枯竹看着沧溟的背影,颇为不解道。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那样对他非打即骂的少主有什么值得惦念的。”孤松道。
“这家伙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这楼藏月即便不是玉天宝,也定然和玉天宝脱不了干系,他手里的刀究竟是不是却邪,还是得我们亲自去瞧瞧。”寒梅道。
“那我们即刻动身,务必要从他口中得到少主的消息。”孤松说完,便准备行囊,前往中原。
……
陆小凤一行人抵达青风观,眼前却是一幅炼狱般的景象:火光冲天,烈焰翻腾,观内无人得以生还,寂静得令人心悸。
烈火无情,放这把火的人更无情,这人是谁?
青风观位于山前,而霍休的雅致小楼则隐于山后。山前虽陷入火海之中,山后却依旧享有的一份难得的安宁与静谧。
独孤一鹤与阎铁珊悄悄跟在后面。
山腹的中间,有个小小的石台铺着张陈旧的草席,霍休赤着足,穿着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正盘膝坐在草席上温酒,好香的酒。
陆小凤长长吸了一口气,走下石阶,微笑道:“这次我来得好像也正是时候。”
霍休也微笑道:“但这次我已不奇怪了,反正我只要一有好酒,你就会找来的!”
陆小凤道:“但我却反而有点怀疑了。”
霍休道:“怀疑什么?”
陆小凤道:“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用好酒把我勾引来的?”
霍休大笑道:“不管怎样,好酒总是好酒,你若不怕弄脏你的衣服,还是可以坐下来喝一杯。”
陆小凤道:“我怕。”
霍休皱眉道:“你怕?”
陆小凤道:“我怕的倒不是弄脏这身衣服。”
霍休道:“你怕什么?”
陆小凤道:“我怕我会像霍天青一样,喝下这杯酒,就要等着别人来收拾这局残棋了。”
霍休看着他,目光变得就像是柄出鞘的刀,他没有再说话,只慢慢地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下去。陆小凤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句话已足够,他面对着的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说话,一句就已足够。也不知过了多久,霍休突又大笑,道:“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陆小凤道:“所以你也不必再瞒我。”
霍休道:“你怎么会想到是我的?”
“你的破绽太多,我不知从何说起。”陆小凤道:“你先派上官飞燕刺杀阎铁珊,又让青衣楼的杀手袭杀独孤一鹤,而不久前大鹏金王也死了,你会是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陆小凤继续道:“只是你的前两个计划都被楼藏月破坏了,在阎老板邀请你时你却不到场,这已经很让人怀疑了。”
霍休道:“哪里值得怀疑?”
陆小凤道:“一个朋友告诉我永远不要相信人性,所以我不相信一个天下第一有钱的人会没有丝毫的野心。”
“朋友?楼藏月吗?他来了没?”霍休道。
陆小凤摇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霍休冲陆小凤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
陆小凤不放心了。
“楼公子虽然没来,但我们来了!”独孤一鹤和阎铁珊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走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霍休道。
“上官木,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嗜财如命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阎铁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昔日同僚竟然变成这副德行。
“是你杀了大鹏金王。”独孤一鹤道。
霍休冷冷道:“这种人本就该死!”
陆小凤道:“但他死了还不够,因为独孤一鹤和阎铁珊还是要来分那笔财富的。”
霍休道:“这笔财富本就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保护它,让它一天比一天增加,我绝不能让任何人分享!”
陆小凤道:“所以他们也该死?”
霍休道:“非死不可!”
听到这话,阎铁珊控制不住上去想踹死霍休,被独孤一鹤死死拉住。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笔财富就算三十个人花,也花不完的,你已这么大年纪,将来难道还要将它带进棺材里?”
霍休瞪着他,冷冷地说道:“你若有了个老婆,白天反正也不能用她的,但肯不肯让别人来跟你共用?”
陆小凤道:“这完全是两回事。”
霍休道:“在我看来,这两回事却完全是一样的,这些财富就像是我的老婆一样,无论我是死是活,都绝不让别人来用它!”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打动上官飞燕来为你做事的?”陆小凤还是想弄清楚。
霍休悠然道:“我虽然已是个老头子,但却也一样能让女人心动的,因为我有样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东西。”
陆小凤道:“什么东西?”
霍休道:“我的珠宝。”他微笑着,淡淡接道,“世上绝没有不爱珠宝的女人,就正如世上没有不爱美女的男人一样。”
陆小凤道:“你答应将你的珠宝分给上官飞燕,要她去诱惑霍天青?”
霍休大笑道:“你们都以为她的情人是霍天青,却想不到她爱上的竟是我这个老头子。”
陆小凤忍不住提醒他:“她爱上的也不是你,是你的珠宝。”
霍休笑道:“那也没有什么分别,反正在我眼中看来,她早已是个死人。”
陆小凤道:“你早就打算事成后将她杀了灭口的?”
霍休道:“我说过,我的财富绝不让任何人来分享,她死了,倒省了我不少事,我真该备点礼去感谢楼刀神。”
“只怕你舍不得,也给不起。”陆小凤讽刺道。
“每个人都有弱点,你只要能知道他们的弱点,无论谁都一样可以利用。”
陆小凤道:“我的弱点是什么?”
霍休冷冷道:“你的弱点就是太喜欢多管闲事!”
陆小凤苦笑。
“可惜啊。”霍休叹道。
“可惜什么?”陆小凤道。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得到金鹏王朝以及珠光宝气阁的所有遗产。”霍休颇为可惜的看了眼阎铁珊,把阎铁珊气了个倒仰。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老汉儿我会长命百岁的,至少比你这个守财奴命长!”阎铁珊气的大喊道。
“上官飞燕那个蠢货竟然将楼藏月那个‘活阎王’带入整个计划,此举,简直愚蠢至极!”
每次想到这个霍休就气的不行,浑身发抖。
……
而此时,“活阎王”楼某人正在小楼附近埋火药,准备给霍休来个狠的。
“宿主,你不怕把陆小凤他们炸死了吗?”系统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放心,主角没那么容易死,再说,不是还有我在嘛。”楼藏月擦擦头上的汗道。
就是有你陆小凤才有危险啊。
“等我把火一点,整个山西都能看到一出免费的烟花盛宴,你难道不觉得很浪漫吗?”
楼藏月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的宿主让系统瑟瑟发抖,陆小凤,你自求多福吧。
……
霍休长叹一声,徐徐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这里的话都搬走?”
陆小凤不知道。
霍休接道:“因为我已准备将这地方,留作你们的坟墓。”
陆小凤涩然一笑道:“这坟墓倒真不小。”
霍休悠然道:“陆小凤能葬在青衣第一楼下,也该死而无憾了。”
陆小凤道:“谁又能料到,青衣第一楼竟然隐匿于青风观的后山之中。”
霍休道:“只可惜别人愈是说青衣第一楼就在这里,你反而愈不相信。”
独孤一鹤道:“你果然就是青衣一百零八楼的总瓢把子?竟然还好意思诬陷我!”
霍休微笑道:“‘总瓢把子’这四个字的声音实在好听,我喜欢听这四个字。”
陆小凤道:“难道比你数钱的声音还好听?”
霍休淡淡道:“我不数钱,我的钱数也数不清。”
陆小凤复又叹息,道:“现在我才真的明白,你怎么会发财的了。”
霍休道:“你虽然明白,可惜你这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陆小凤道:“我并不想把钱带到棺材里去。”
霍休大笑,道:“好,很好。”
霍休道:“但现在你却已到了坟墓里。”
陆小凤道:“你有把握能杀了我们?”
霍休道:“无论谁进了坟墓,都再也休想活着出去。”
陆小凤看着他,眼睛里也发出了刀锋般的光。
霍休微笑道:“你的手是不是已经痒了?”
陆小凤道:“的确有点痒。”
霍休悠然道:“只可惜我却没有跟你动手的兴趣,我一向不喜欢跟一个已经快死的人动手的。”
他的手轻轻在石台上一按,突然间“轰”的一响,上面竟落下个巨大的铁笼来,罩住了这石台。
“哈哈哈,霍休,你机关弄反了吧。”阎铁珊笑道,独孤一鹤却紧锁眉头,环顾四周。
陆小凤皱了皱眉,道:“你几时变成鸟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霍休道:“你觉得很滑稽?”
陆小凤道:“的确很滑稽。”
霍休道:“等我走了后,你就不会觉得滑稽了,一个人若知道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无论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滑稽了。”
陆小凤道:“我已经快要饿死?”
霍休冷冷道:“等我走了之后,这里唯一能吃的东西,已只有你和你的朋友身上的肉,唯一能喝的,就是你们自己的血。”
“好你个老匹夫,你可够狠的,等我出去,绝不会放过你!”阎铁珊喊到。
霍休淡然一笑,毕竟谁会在意失败者败亡前的哀嚎呢?
陆小凤道:“可是你怎么走呢?”
霍休道:“这里唯一的出路,就在我坐的这石台下面,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走了后,一定不会忘记将这条路封死的。”
陆小凤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我好像并不是从这条路进来的。”
霍休道:“你进来的那扇门,只能在外面开,我也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人替你在外面开门。”
陆小凤道:“你是死也不肯出来的了?”
霍休道:“就算我想出去,现在也已出不去了。”
陆小凤道:“为什么?”
霍休道:“这铁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如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何况那种刀剑也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能找得到。”
陆小凤道:“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铁笼子,当然也没有人能举起来。”
霍休道:“绝没有。”
陆小凤道:“所以非但你出不来,我也进不去。”
霍休道:“所以你只好看着我走,然后再等着饿死。”
陆小凤道:“你先用这铁笼把自己关起来,为的就是怕我找你打架?”
霍休道:“我已是个老头子,已经连跟女人上床的兴趣都没有,何况打架?今日即便是鲁班复生也救不了你们!”
正说着话,忽然,陆小凤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不好!”陆小凤大喊。
陆小凤来不及解释,顶着霍休惊愕又戏谑的目光拽着一脸懵圈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往楼口跑去。
“嘭——”
整座青衣楼飞上了天,陆小凤也飞上了天。
楼炸了……我飞了,飞的好高,好高啊~
几人腾空而起,飞翔于碧空之上,是那般高远,那般自由。
“楼藏月!我艹你……”这是陆小凤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
三天后,陆小凤缓缓睁开眼睛,花满楼赶紧叫来西门吹雪等人。
“已经无碍了。”西门吹雪道。
“独孤……阎……”陆小凤久未发声,嗓音略带沙哑。
“没事,他们都没事,你是伤最重的一个。”花满楼有点扎心的宽慰,轻柔地将陆小凤按下,示意他好生休憩。
这时,楼藏月进门,给陆小凤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陆小凤看到楼藏月,一股火瞬间就窜上来了,那天他本来就提前得到朱停消息,有把握带人全身而退,没想到楼藏月站在楼外不声不响给他背后捅了一刀。
陆小凤喝了水后,清了清嗓子道:“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你在小楼外面到底干了什么?”
楼藏月无辜脸,道:“中元佳节,我想着本来青衣楼本就要覆灭,何不覆灭的更有价值一点呢?你有所不知,那夜的烟花,堪称山西之最,璀璨夺目!”
“这就是你把我们炸飞在烟花里的理由?”陆小凤冷冷道。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飞天的梦想,但是陆小凤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飞升。
物理飞升!
“所以我把你们都救了呀,你不知道,那天,你们仨一同起飞后,我来来回回忙活了好久才把你们都接住,多亏我轻功好。”楼藏月继续狡辩。
不过那天的确是他救了他们,他也只是想试试陆小凤的主角光环到底有多强,所以先救了独孤一鹤和阎铁珊,特意多等了一会儿才去救的陆小凤。
“霍休呢?”陆小凤才想起来。
“哦,他被困在笼子里出不来,被活生生炸死了,你要去瞧瞧吗?”楼藏月无所谓道。
看着楼藏月的笑容,陆小凤心一凉,脑子到底还是转过弯来,笑道:“那他也算咎由自取了。”
他为霍休默哀,可能他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楼藏月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这是一个从不按反派剧本走的狠角色,每一个和楼藏月作对的敌人都会以一种近乎荒诞的结尾落幕。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走进两个人影。
“哈哈,陆兄弟,你他奶奶的可算是醒了,我们都担心你好久了。”阎铁珊笑道。
独孤一鹤道:“多亏了楼兄弟有巧思,那霍休早就把楼门设成机关,无论内外皆打不开。”
陆小凤心里苦,但他不能说。
“等等,你们都没晕吗?”陆小凤抓住重点。
“哦,那天俺本以为真的要和那霍休同归于尽了,不过一眨眼楼兄弟就接住俺俩,把俺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站着,连点皮儿都没破,俺俩还欣赏了会儿烟花。”阎铁珊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独孤一鹤眼神有些飘忽。
“……”陆小凤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委屈,平静的转头,目光落在了楼藏月身上。
楼藏月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愧疚,等等,愧疚是什么,我竟然有这种东西?
“你没事真是万幸,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我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藏月紧握着陆小凤的手,诚恳地说道。
如果不是陆小凤知道他什么德行他就真信了。
“好吧,你别生气,我不是以为你武功高强,小小火药还不是手到擒来,阎老板武功差是公认的,我不先救他又能救谁呢?至于独孤掌门,你是知道的,他年事已高,胡子都白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没法跟峨眉交代不是,我这番考量,全是为了你啊……”楼藏月耐心解释。
楼藏月一句话不动声色的刀了两个人。
陆小凤竟然觉得这话居然真他娘的有道理,莫非真是自己的武功太差了?
他本想询问楼藏月从何处觅得如此多的火药,然而他终究未敢开口,生怕哪天楼藏月给他灭了口,他坚信这小子绝对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平安无事,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陆小凤看着每个人鲜活的表情,乐观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