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了马车到侯府门口，十多名工匠正忙着搬进搬出，木材白浆石砖，修建房屋的材料全堆在角落里。

殷璟：？

怎么突然开始修缮房屋了。

不过这一修，确实看着比从前好很多，到处焕然一新。工匠找的都是平民百姓，没人认识他，殷璟往里走，边走边看四周有什么不同。

柱子上了新的红漆，点缀着精致的金漆花纹，石砖也换了新的，终于有几分华丽富贵王府的味道。

管家王贺看见他，连忙迎上来：“见过殿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殷璟问。

“老奴也不清楚，世子昨日回来，便吩咐着修缮房屋，说是该到时候了。”王贺答话，边引他去书房。

殷璟此刻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谢清晏在书案上涂画着什么，玄白在一旁侍候。

他神情专注，瞧见殷璟进来，脸上立马浮现出笑意，起身拉过殷璟的手：“正巧你来了，你看看府中还需要增添点什么？”

玄白行礼：“见过殿下。”

殷璟笑，明知故问：“问我做什么？”

“以后你也是这的主人，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你住得舒服才最重要。”

“再弄些花吧，快回暖了，那时到处都是花，定好看极了。”殷璟仔细想了想，后院实在有些单调。

“好，让王叔去挑挑花卉，花越漂亮越好，寓意也得要最好的。”谢清晏展开那张图纸，“你来看看我设计的如何？我打算在后院修个亭子，这样你就能在那晒太阳。”

殷璟突然郑重其事地说：“谢清晏，我们成亲吧。”

殷璟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等，谢清晏当下便愣住了，有些手忙脚乱把图纸塞给玄白，也忘记要说什么，声音哑了几分：“我……我没听错吧。”

玄白跟王贺很有眼色地退下，走之前还专门替他们关上门。

虽然从前总说成亲一事，可真正到了这时候，谢清晏还是很紧张，他没料到会这么突然，他本打算将侯府修缮完成后，正式向殷璟提，抑或是等殷璟登上皇位，一切安好时再举行大婚。

但殷璟显然不想等到那时候了。

“没听错，我没开玩笑，我想和你合乎法令、身份地在一起。”殷璟一字一句道，他注视着谢清晏的眼神里，满是认真与郑重。

“求亲居然被你领先了。”谢清晏笑。

“父皇病重，一旦崩逝，国丧三年，我不要等那么久，但此时也不能大办，我们只在府中设家宴，邀请乔天川他们来，好不好这样会不会有点委屈你了。”殷璟絮絮叨叨，谢清晏听得出他也有些紧张不安。

他手指轻抚殷璟侧脸，温柔道：“好，我都听你的，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哪怕无人参加宴席，只要是和你，就足够了。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日了。”

“王叔，你来一下。”谢清晏朝门外喊。

王贺推门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你带裁缝来量量尺寸，定两套婚服。”

“婚服？敢问是谁要成亲？”王贺一头雾水，殷璟和谢清晏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王贺：“？！”

现下这情境，任谁都看明白了。

“世子和殿下？”他简直难以置信，这么久以来他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殷璟早料到他是这反应，轻笑道：“不用大办，也莫要声张。花重金在民间找手艺好的定两身，三个月时间够充足了，到时在你们见证下礼成，一同吃顿饭便好。”

“这太草率了吧，不可操之过急，毕竟身份尊贵，亲事起码得提前一年准备，圣上是否知晓啊？”王贺汗都快下来了，急得团团转，企图告诉殷璟此事有多重要，劝他改变主意。

他又看向谢清晏：“世子您劝劝殿下啊。”

但这是俩人共同的事情，谢清晏自然是同意的：“就按殿下说的办，没事。”

王贺最后脑袋晕晕地出了房门，大把年纪了还得被这两人吓一跳。

玄白一直守在外面，见王贺状态不对，问：“王叔，您怎么了？出了何事？”

“我问你，你可知晓殿下同世子的关系？”

玄白有点莫名其妙：“知道啊，这不挺明显的。”

“他二人要成亲！而且不顾身份，准备只设家宴。”王贺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玄白对什么都淡淡的，他抱臂：“也能理解，圣上若驾崩，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办成这场亲事。”

王贺：“……”是他保守了，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去置办东西吧。

-

但这几个月殷璟并没能闲着。

康安帝下达圣旨，封殷璟为太子，入主东宫，并寻名师每日为他授课，学礼仪，朝会也不得缺席。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时之间东宫收到不少朝臣拜帖，都想在未来新帝面前表忠心，混个脸熟。

大部分奏折殷璟都要看一遍，有些意见不同的，需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康安帝适时还会让殷璟做决定。

好在殷璟聪慧，这些对他不是太难，加上态度谦逊，与他接触过的太傅都赞不绝口。

他忙得焦头烂额，相比之下，谢清晏比他清闲很多，每日除了礼部那些固定的活，就是准备亲事，再不就溜进东宫照顾殷璟。

“这种问好的奏折还要看？他们没什么事就非得递折子烦心吗？”谢清晏会先替殷璟看一遍，分门别类，那些不轻不重的小事，他就做主批了。

殷璟身体不好，又天天起早贪黑学这忙那，还要见大臣们。可把谢清晏心疼得不行，只想尽力替他分担一些。

“这请安折可不少呢，都是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关心。”殷璟见怪不怪，他现在被谢清晏强制赶到一旁小榻上休息。

“少写点奏折就是在表达关心了。”谢清晏虽然嘴上嫌弃，但手没停过。

殷璟嘴角洋溢着笑容，支着头看他：“我们的婚服做得怎么样了？”

“已完成了七八分，可你总忙，也没机会去看看。我看得哪天我给你运进东宫才是。”谢清晏合上奏折，一脸神秘，“不过我带来了另外一样东西。”

殷璟：“嗯？”

谢清晏小心翼翼拿出一卷制作精美的卷轴，还没打开，不过殷璟心里隐隐的直觉，他好像猜出那是什么了。

殷璟一眼便看见末尾硕大的“喜”字。

果真是婚书。

谢清晏亲笔写的，金墨书写的誓言与爱意印在红绸上工整又漂亮。

【今以山河为证，良缘永结，是为晏之幸，誓白首不离，恭请天地为鉴……】

落款处空空如也，谢清晏：“这里留给你写，婚书应该由我们共同写成。”

“好。”殷璟提笔在那处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了两个名字。

谢清晏问：“王叔看了黄道吉日，定在二月廿一可好？”

殷璟忙碌的日子里就拿这事当盼头，如今只剩十余日了。他点头：“辛苦你了，这些时日为这些忙前忙后。”

其实也不算多累，一切从简，他只需给府里布置好，盯着婚服完工便是。但谢清晏装可怜：“那你亲我一口。”

被殷璟无情拒绝：“不给。”

谢清晏：“太子殿下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小气啊。”

殷璟：“对啊。”

很是理直气壮。

殷璟：“明日又到朝会了，结束后我与你一同出宫去，瞧瞧我们的婚服。”

说起朝会，最近康安帝都是让殷璟参与，听大臣上奏，再处理，权力很大，几乎是将皇权都交给了他。

谢清晏夸：“你主持朝会的模样真好看，又不失皇家威严，进退自如。”

“我能感觉到某人的目光，太明显了，你下次注意点，徐如是都问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殷璟每次在前面，都能感受到有一道灼灼目光在盯着自己。

但谢清晏成功捕捉到另一个信息：“徐如是这么问，你还没告诉他我们俩的事啊，我的名分呢太子殿下？”

“这不是想等写好请帖给他时再说嘛，比较正式。”殷璟拿出几份请帖，乔天川几人的名字都在上头，“你看，我都写好了，明日上朝你将请帖交给徐如是。”

谢清晏眸光清亮，眉眼间一抹藏不住的笑意，看上去高兴极了。

殷璟心里想笑，真好哄。

翌日回了侯府，殷璟一进屋就被红艳的喜服吸引了注意。

“真好看。”殷璟惊叹。

两件衣服挂在架子上，样式基本上是一样的，象征美好意义的花纹从领口到袖边，繁复精美，映亮了殷璟俊秀的脸颊，他一点点抚摸过，此刻凹凸不平的刺绣才终于给他一种将要成亲的真实感。

谢清晏：“要试试合不合身吗？”

“要！”

尺寸都是量好的，很合适。殷璟身材修长纤瘦。将衣服穿得很板正，谢清晏很自然地搂过他的腰，低头靠的很近：“阿璟的腰真细。”

气氛暧昧极了，殷璟抬眼，有些羞涩，但还是趁谢清晏不注意，亲了一口他的侧脸，一触即分。

不过谢清晏早摸准了殷璟容易害羞的性格，知道他不好意思，主动亲自己一下脸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剩下的就由他来。

谢清晏按住将要逃跑的殷璟的后脑勺，贴上他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直吻得殷璟腿软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