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面试（一）

“巨大管理者。”

眼前的怪物跟笔记中的对上了号。

没有半点犹豫，也不用谁下令，三个人转身朝着来时路狂奔。但不幸的是，入口处同样横着越变越大的肉瘤，还是两个！

“调头，突围。”杰夫·兰德抽出光剑，对楚楚说：“你做好记录。”

已经高举小匕首的楚楚：“……”

楚楚：好吧好吧。这玩意儿其实也没什么杀伤力。

她把匕首收了回去，掏出了调查笔记。杰夫·兰德和约翰将她护在中间。

楼梯里的肉瘤已经初具人形，恶心程度则在顷刻间又上了几层楼。成型的巨大管理者看上去就像是没长皮肤的大胖子，可说它是人又实在是不太像，本该长着五官的地方空无一物，牙齿则被密密麻麻的菌丝取代。

徒有人形的巨大管理者用手往旁边的肉瘤一搅和，从里面掏出一个带血的工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这样一个大家伙速度却并不慢，反而快得出奇，眨眼间便已经逼近了三人所在之处。

杰夫·兰德反应也极快，手持光剑先切断了巨大管理者骤然变长的手臂，再接着直刺那怪物的头，光剑与管理者接触的一瞬间，血红色的粉状物从切口喷涌而出，遮住了杰夫·兰德的视线，原本被他砍断的手臂忽然于坠落途中改道，朝着他的脖子狠狠抓去！

异能[雷电]发动，紫色的电火花在杰夫·兰德面前炸开。

“处长，没事吧？”好在约翰支援及时，从他手里生出的电流从侧后方将手臂劈开、再然后炸的更碎。接着他从腰间掏出喷火枪，对着怪物一阵猛喷，火舌将巨大管理者残余的手臂碎块吞噬，以防止对方再生。

巨大管理者往后退，就像是蜘蛛吐丝一般从它的伤口截面喷出了更多的白色菌丝，那些菌丝黏住楼道间的肉瘤，很快组成了新的手臂。

“巨大管理者看起来是一种恢复能力，”楚楚在调查笔记上匆匆写道：“畏火，推测污染源为某种异种菌类，而所谓的巨大管理者是该异种菌的附属产物……”

门口生成的两个巨大管理者也袭了过来，三个怪物互相配合，喷火枪的火力显得不足起来。

“该附属物疑似拥有智力，也可能是由本体直接操纵。”

记完，她看着一坨从自己眼前飞过、还带着一些菌丝的肉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备。

楚楚：“......呵。”

很好，一切的恐惧来自于火力的不足。

混乱中她忙收起笔记，喊道：“两位领导，可以分我一把光剑吗？”没有靠谱的武器，孩子是真害怕啊！

杰夫·兰德抽空看了她一眼，而约翰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这里太狭窄了，新手用激光剑容易伤到自己跟队友——”

约翰话还没说完，杰夫·兰德已经将自己手里的光剑抛给了楚楚。

约翰：不是领导你！？

“可是......”

楚楚接过光剑，准确无误地砍掉了其中一位巨大管理者的头。

“......哇哦！”约翰没话讲了。

有了楚楚的加入，肉瘤的再生速度终于赶不上受损程度。三人见机且进且战，终于从二楼的逃生出口冲出了狭窄的楼道，他们合力将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但刚放下的心又立即提了起来，二楼和他们来时的一楼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很正常，没有随处可见的恶心肉瘤，什么也有没有。

但正因为正常，所以才不正常。

楚楚重新打开调查笔记记录了起来：“这里是调查2组，我们已成功到达二楼。肉瘤好像无法从一楼上到二楼，二楼跟没被污染的普通公司没有什么不同……”

“小心！”

楚楚在约翰提醒的一瞬间重新拔出了光剑，但她回身的瞬间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光闪了眼，接着便失去了知觉，而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排椅子上。

那光是什么？

刚醒，楚楚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虽然没缺胳膊少腿，但原本戴在她头上的防护头盔却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太妙啊……她第一时间去摸自己身上的装备，好在光剑、匕首还有笔记本都在，还多了一张简历。

她的简历。

甚至…简历上的照片是未经修饰和伪装的楚楚的原生脸。

看来这份简历属于“楚楚”而不是“季思楚”。

楚楚挑眉，打开调查笔记写道：“我是调查员季思楚。调查2组进入二楼还不到三分钟，我们就遇到了一阵不明强光。被该光照射后我陷入了一段不明时间的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走廊里，还有了一个新身份——一位前来面试的应聘者，似乎正在等待着面前房间里的面试官叫号。”

“至于其他两位清道夫，他们在哪儿、是生是死都暂时不太清楚……”

“咚！咚！”

走廊尽头的门被重重推开，五六个腐烂的人整齐地排列成一排，缓缓向楚楚走来，一个人对准了一个空着的座位，转身入座。

起初，楚楚还担心来的人里会有杰夫·兰德和约翰的身影，但很快她就发现她想多了。

周围的人、不，应该说周围的活尸虽然面目全非，但没有哪一具穿着调查组的战斗服，而且每一具尸体裸露在外的地方都长着尸斑，露出的红肉干瘪发黑，看上去早已死去多时。

也好，不然自己还得花心思解释自己这张脸。

楚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正打算将现在的情况再记上几笔，可面前的房间门却忽然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长着蘑菇和嘴巴的手。

“进来吧。”那手上的嘴如是道。

周围的活尸又是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楚楚想了想，跟它们一起进了面试的房间。

房间里三位面试官已经就位，每一位都令人记忆深刻，想忘都难。

刚才让面试者进来的是个浑身长满了蘑菇和霉点的女性活尸，不过它没有脑袋，楚楚也是从第二性征判断的它生前的性别。而另两位都是男性，为首的主考官跟巨大管理者的体型很像，整个人裹着厚厚的尸油，想来是房间里恶臭的主要来源。

“坐。”主面试官用耸拉着的眼球看了一眼第一个“人”的简历，问道：“我看你简历上写着gap了两年，为什么没去找工作。”

“大环境不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面试的活尸极为诚实。

“大环境不好，我怎么不觉得……我都能找到工作，你一个高材生怎么可以躺两年！肯定是你自己不够努力，还怪大环境！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样没有追求的人！”主面试官敲桌，第三个面试官的头忽然伸长变大变宽，嘴一张就将第一个面试者咬了大半。

“下一个。”主面试官从自己同事的嘴巴里抢了一条胳膊，边嚼变问，“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离职？”

“……上一家公司降本增效。工作越来越多，工资越来越少，我再待下去可能会猝死在工位上，所以我辞职了。”

可是你已经死了。楚楚暗暗吐槽。

“嗯，你的履历挺漂亮的。那么，你的希望薪资是多少？”

“也不多，八千吧。”

主面试官愣了一下，再然后紧锁眉头，旁边的人事举起手在它的耳边说了什么。

主面试官喜形于色，赶紧看手里的简历：“等一下，你今年37岁了？”

“36，离37岁还几个月，我……”

“你什么你！”主面试官拍了拍桌子，冲旁边的同事喊道，“谁把它放进来了！年龄都超了，一个干不动活的老家伙还有本事喊这么高的价！我猜猜，你不是离职而是被裁了吧，我们公司不需要不诚实的人！”

人事的两条手臂伸长，一手扯住活尸2号的一个胳膊生生将其撕成了好几大块，接着毕恭毕敬地挑了一只肉多的腿递给了主面试官。

主面试官点了点头，顺便瞪了一眼只顾着自己吃的男面试官：“下一个……”

“你是今年刚毕业的应届生？”

“是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想要有工作经验的应届生，最好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下一个！”

第三个活尸同样被三个面试官享用了。

楚楚摸了摸口袋里的光剑，心沉了下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个面试的根本不是真心想要聘人，而是想填饱自己的肚子！

“未婚未育，还不是本地人，那不行啊，”主面试官仍在挑剔着新的面试者，“我觉得你可能在我们公司呆不长，不够稳定，下一个。”

“已婚未育？这就更糟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进公司就生孩子！”主面试官勃然大怒，“你们这些人到底把我的公司当成什么了？！丁克？丁克也不行，丁克又不是不能生！下一个！”

楚楚捏着光剑走了过去，面试者的椅子上满是人体组织和尸体残骸，她干脆不坐了，索性面向三位面试官坐得笔直。

而主面试官已经在不争气地流口水了。